易思瑾拧眉,搞不懂她为什么对敬酒的来者不拒,一杯又一杯下肚,他想阻止,但母后拉住了他的手跟他话家常,导致的后果就是,她喝得烂醉如泥。
他知道叶歆恬故意的,气他不站在她那边,可刚才的情况,能保住她的性命就不错了,他要是站在她那边,只会给她日后招来更多的针对。
辰后是什么人,他这个作儿子的再清楚不过,既不喜欢别人当众反驳她,也不喜欢目无尊长。今天来辰后是准备对付叶歆恬的,拿她开刀,继而让叶倾权难堪。
虽然叶倾权还在外,但很多人都知道他秘密回来过,做得这么悄无声息,可见他在辰国有很多的人脉和亲信。
辰后想借叶歆恬打击叶倾权,可她不知道,叶倾权和叶歆恬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感情深厚。苏氏被杀案件,叶倾权有足够的实力回来帮忙,他也可以和辰皇抗衡,但是他选择了不帮自己的女儿。
由此可见,在叶倾权的心里,亲情不如他手上握着的权力重要。如果叶歆恬自己没有平反,恐怕叶倾权会比任何人跟她断绝关系得快。
“唔……”突然,原本睡过去的叶歆恬,一手搂着易思瑾的脖子,一手捂着嘴巴,想吐没有吐出来。
易思瑾没好气瞪了怀中的她一眼,口中念叨:“明知道自己喝不了,就非要逞强,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叶歆恬掀开眸子,眯成一条缝,双颊红彤彤的,松开他的脖子,站着摇摇晃晃的,抬起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拍打了起来,并说:“谁叫你不帮我的?还和他们一起欺负我!”
一旁的春珂见自家主子这么嚣张,竟然敢打王爷,有些慌张往前迈了一小步,提醒道:“王妃……”
易思瑾一手搂住叶歆恬的腰,防止她跌倒,一手抬起阻止春珂上前,摇头示意春珂不要动,对怀里的她说:“走吧,我们回房去。”
叶歆恬似听懂,又似没听懂,再次用双手捧着他的脸说:“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你的妻子被欺负,无论对方是谁,都该站出来护着我才是!”
易思瑾没想到,刚才的她是这么地需要他站在她那边。她平时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喝醉的她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委屈。
“你啊,府中这么多美人,每个都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你都视而不见!你很让我失望,你知不知道!”喝醉的叶歆恬,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不痛快都说出来。
“王妃,慎言啊!”春珂在一旁干着急,小声说道,期盼自家主子哪怕能清醒一会。
易思瑾真的觉得她从嫁给自己开始,就变了很多,在陌生的地方待着,身边没几个熟悉的人,他知道那种滋味。都说酒后吐真言,她一定在心里藏了很多话吧。
叶歆恬突然睁开眼,挣脱了他的怀抱,站上了凳子,朝他勾勾手说:“你,过来背我!”
春珂听后,吓得直冒冷汗,酒不是好东西,她以后得让王妃少碰,不然后果很严重。
可是想起来也奇怪,她家的主子是出了名的能喝,几杯白酒下肚不能把她撂倒才是,怎么今天醉成这模样了?
易思瑾拉下她的手,走到她面前,转身背对着她,双手放在两侧示意她:“上来。”
叶歆恬扬唇轻笑出声,那高兴的样子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她快速爬上他的背,双臂缠着他的脖子,将头枕在他肩上。
易思瑾嘴角微微上扬,注意到春珂要靠近,他说:“你远远跟着,不许靠太近。”
“是。”春珂无奈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非常苦,要是等王妃醒了,告诉王妃这件事,王妃一定会说她没尽职。
不过,青伶那家伙去哪里了?家宴开始的时候还在,王妃醉酒她人就不见了。
叶歆恬背在肩上,易思瑾才知道她轻飘飘的,背在身上也没觉得有重量,不知道她平时这么能吃都吃到哪里去了。
叶歆恬趴在他肩膀上,似睡非睡,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嘴里小声嘀咕着:“你就是坏人,把我娶进门就不管了,任由我自生自灭,你良心不会痛吗?”
“说吧,有什么不满趁现在说出来。”易思瑾没生气,平时的她将自己包裹得太完美了,被欺负也不会像别的美人那样告状,不然也不会发生她打白薇薇的那一幕了,当时她是没办法了,与其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我打白薇薇,那是她罪有应得,你不分青红皂白帮着她,把我的手捏疼了,你都没松手。你别被她骗了,她就是表面白莲花,实际是个心机.婊。不对,你那么聪明,怎会不知道她就是装出来的,你就是偏袒她!”叶歆恬原本还是征得别人同意的语气,后来却变成了肯定。
“你不能打她。”易思瑾深知单凭一句话就定一个人死罪,那只是单方面认为的,实际上是怎样,只是被掩盖住了。
“凭什么!”叶歆恬忽然直起身子,撑着他的肩膀,一副要跳下来理论的模样,她说:“我承认她是比我漂亮那么一点点,可那又怎样,我才是你妻子,她只不过是你的表妹,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不可能成为王妃的!”
易思瑾稳住了她的身子,阻止她下来的举动,但又因她接下来说的话觉得好笑又好气。
叶歆恬贴近他耳边,说:“苏姑姑的死跟白薇薇脱不了干系,你为什么不信我?”
易思瑾因这句话停住了脚步,不是因为她说错话,而是有些事要是要深.入调查,到时候就不是一个人的命了,是很多个,牵扯的范围也很广。
“小谢只有十七岁啊,他有大好的前程,他也有改正的时间,可为什么不给他机会?你知道吗,当我看到吊在绳子上的他平静的脸,我的心痛了,我不知道他当时怀着怎样的心情,才有这样赴死的决心。”叶歆恬说着说着哽咽了。
因为两人的脸贴得很近,滚烫的泪珠滑过易思瑾的脸颊,像豆大的雨滴,没有停止的迹象。
原来,她今晚的醉酒,不仅仅是因为白薇薇的挑衅,辰后的冤枉,还有一直憋在心中,关于小谢死亡的真相。
他以为过了这么多天,她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没想到只是不表露出来,觉得有点对不起她,是他忽略了她的感受。
“小谢的爹娘只有小谢一个儿子,他们已经那么大年纪了,还要经历丧子之痛,他们一无所有了啊!我很后悔,后悔揭穿这一切,这些天我甚至在想,如果不是我的介入,这件事与我无关,小谢是不是能逃过一劫,有重新做人的机会?”叶歆恬对着黑夜伤心询问,但回应她的是无尽的黑,没有任何回声。
易思瑾听出来了,她这些日子以来,都活在愧疚之中,可伤害已经造成,拿什么抚平呢。
他把她在自己后背说的一字一句都记入了脑子里,快步往明月阁方向走去,她喃喃自语了一路,有些听得清,有些听不清。
推开房门,他大步走了进去,青伶已经在里面等候,两人对视了一眼,便一个扶着叶歆恬,一个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热水毛巾备好了?”易思瑾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叶歆恬的滚烫的脸颊,头也没抬问。
青伶挺直背脊,站在一旁回答:“备好了,在桌上。”
易思瑾点点头,朝她挥了挥手说:“剩下的本王来就可以了,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是。”青伶恭敬回应,低着头倒退退出了房间。
青伶阖上房门,刚转身就看到急急忙忙跑来的春珂,她伸臂拦住春珂,不让春珂进门。
“你干什么?王妃喝醉了,正需要人照顾,让开!”春珂拧眉说,搞不懂青伶这举动。
“王爷在里面呢。”青伶提醒道。
春珂咬了咬下唇,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拖着青伶走出院子。
易思瑾起身,走到桌边,拧了条热毛巾,重新走回床边,看到叶歆恬用力扯自己衣领,领口衣服已经凌乱。
他用热毛巾个擦了擦她的脸,然后将她半托起,褪去她身上的衣服,只剩下蔽体的淡薄内衣,他正想把她放回床上,她突然趴在他大腿上吐了起来。
叶歆恬双眼紧闭,但胃部翻江倒海,她蹙眉往一旁吐去,黄胆水都要吐出来了,胃部空了,她重新倒回床上。
易思瑾看她没有醒来的意思,脸倒是白得像张白纸,他拿毛巾拭去她嘴角污渍,便将毛巾用力丢回桌上铜盆里。
他弯腰俯身,伸手拔掉她头上的簪子珠钗,放在枕头边上,他说:“本王知道你心里不开心,但喝这么多酒伤害的还不是自己?于事无补这个道理,你比本王更明白才是。”
“唔……你好吵!”叶歆恬不耐烦嘀咕,接着抬起双臂,准确无误揽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用力一拉。
易思瑾整个身子猝不及防往前倾,下一秒接触的是她的侧脸,她把他抱在怀里,两人脸贴脸,呼吸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