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池御牵起七彩的纤纤玉手,含情脉脉看着她,坚定的目光昭示着他的决心。
这两人,一个穷酸书生,一个身在青楼唱曲的弱女子,皆手无缚鸡之力,此时根本无计可施。
身在楼上的雪衣看到这一幕,目露沉思。
这穷书生说自己用钱给七彩赎了身,但这老鸨又说钟池御是众所周知的贫穷,若他所言为真,他是哪里来的钱帮七彩赎身的呢?
那老鸨看他绝口不提自己的钱财从何而来,偏偏就揪住这一痛点不放,让人信以为真,认为钟池御和七彩私奔。
人心险恶,老鸨和这一对鸳鸯都有可能是在骗人。
她不知道究竟是谁对谁错,但她想帮帮这对年轻人。
没有其他原因,她就是单纯想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一想到自己今生可能无望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她就觉得人生无趣。
她不想这两人也如她一般痛苦。
何不成全一桩美事,让世间少些怨恨。
“喂!大婶!”雪衣对楼下的老鸨喊道:“七彩的赎身费多少钱?”
众人的目光再次被雪衣吸引。
老鸨看向雪衣,阴阳怪气说道:“一千两,你问这做什么?”
还好,不贵。
跟苏言他们呆的久了,雪衣现在面对金钱,但凡是万以下的都觉得是小钱。
雪衣一阵庆幸,而后从荷包取出一千两银票,拿在手里对着下方的老鸨挥了挥,说道:“上来把钱拿走,七彩我买了,你们这些围观看热闹的,也都赶紧散了,吵得本姑娘睡不着觉!”
老鸨原本脸上臭烘烘的表情,但一看到钱,瞬间笑容满面,殷切说道:“姑娘真是大方,人美心善,我这就上来!”
她说着就扭着细腰往客栈里走。
钟池御和七彩也走进客栈,雪衣愿意给七彩赎身,于他们而言,是大恩惠,自然是要登门拜谢。
雪衣坐在房间里静静喝着茶等人上门。
不久,房门被敲响,雪衣看向门口,说道:“进来。”
话音落,虹雅轩的老鸨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钟池御和七彩。
老鸨对雪衣一甩手帕,谄媚笑道:“姑娘大气,您给了钱,这七彩就是您的了!”
雪衣拿出一千两银票出来,递给她,说道:“给。”
老鸨欢天喜地接过,看了七彩一眼,不解的问道:“姑娘你干嘛要买七彩啊?”
“本姑娘的事,你管得着吗?”雪衣不欲与她多做纠缠,不耐烦道,“好了钱给你了,你要是敢跟人说本姑娘没给你钱,那你可就惨了。”
老鸨心里不舒服,但是看在钱的份上,她还是满脸笑容:“怎么会呢,我这人啊,最守本分了!这是七彩的卖身契,给你。那我就先走了,姑娘珍重!”
雪衣接过七彩的卖身契,等老鸨离开了,又将卖身契递给七彩,七彩将卖身契收了起来,两人连声道谢。
钟池御对雪衣拱手说道:“姑娘以后有哪里需要在下,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义不容辞!”
雪衣看他神色坚定,不似作假,于是笑道:“不用不用,别客气,先坐下,我呢,名字叫雪衣,其实啊,我就是见不得棒打鸳鸯。”
钟池御听罢,心中对雪衣的好感多了几分,温和笑道:“姑娘心地善良,乃性情中人,在下就先谢过姑娘的大恩。”
回想起方才在楼下,许多人都说钟池御贫穷,根本没有钱来给七彩赎身,那究竟是缘何争吵呢?
“来来来,坐下,别客气!”雪衣招呼着两人坐下,给他们倒了茶,她思忖片刻,问道:“方才你们争吵之时,你说前几日给七彩赎身了,但有人说,你家境贫寒,根本没有钱给七彩赎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钟池御叹了口气,说道:“说来话长,我本是不愿与人提起此事,不过姑娘于我二人有恩,不算外人,我就直说了。”
这一番话吊足了雪衣的胃口,八卦之心犹如熊熊烈火燃烧起来。
她眼眸都亮了几分,上身微微前倾,整个人变得全神贯注起来,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正经说道:“钟公子请讲。”
“姑娘知道这奉兰城前些日子来了位大人物吗?”
雪衣一头雾水,虽然她身处知春秋这个一流情报组织,但她目前每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还真就不知奉兰城来了哪位大人物。
清了清嗓子,她问道:“哪位大人物啊?”
钟池御微微压低了嗓子,说道:“三王爷。”
“三王爷?”雪衣喃喃自语,内心思索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个讨厌鬼吗?
吃饱了没事干送苏言一间青楼雅间,还是专属永久的!
你说你送啥不好,非要送这个?
是天下男人都爱这个吗?
“三王爷在众多王爷中,权势最大,他的喜好非常广泛,最喜欢收藏名人字画,听说他与一位姓苏的公子关系最好,曾多次赠予他奇珍异宝,此事广为人知。”钟池御侃侃而谈。
雪衣皮笑肉不笑说道:“那他们关系还真好。”
“确实是!”钟池御想了想,问道:“姑娘可曾听说过钟若这个名字?”
“没听过。”雪衣一手挠头,她自己都觉得羞愧了。
知春秋的人,一问三不知。
这要是传出去,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钟池御轻笑一声,脸上透着些许属于文人的骄傲,整体来讲,还是非常谦虚低调的。
“那这三王爷与你有何关系?”雪衣再次提问。
“在下擅长笔墨丹青,钟若正是在下的笔名,几日前,三王爷前来寻到在下,相中一幅画,但那幅画当时尚未完成,三王爷出价一千两,这些钱刚好够用来给七彩赎身,在下别无他法,就给了。”
钟池御说完,面露尴尬之色。
他又说道:“将未完成的画作出售,此事实在难以启齿,所以我不愿向他人提起此事,再者,三王爷身份尊贵,在下也不能随意就将他牵扯进来,三王爷也不可能闲着来管这事。”
雪衣见他说的诚恳,与三王爷有关,想必他定是不敢胡乱编造。
此事有个疑点,雪衣问道:“可你一幅画都能卖出一千两,为何别人又说你穷呢?”
钟池御又是长叹一声,面露沮丧:“那是三王爷赏识在下,其实平日里根本没人买我的画。”
雪衣适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灰心,只要一直努力,总有一天能够被人认可的!”
“姑娘说的是,就是可怜了七彩,”钟池御看向七彩,目光充满了怜惜,“往后要与我过贫苦生活。”
“公子莫要再说这些话,七彩愿意的,死生不悔!”七彩一腔柔情,满是爱意的看着钟池御。
雪衣眨了眨眼睛,心里泛酸。
这要是换了苏言,她也愿意啊!
虽说过日子是柴米油盐,但是若没有感情,再优渥的生活,过着也没意思!
“咳……”雪衣不得不打断他们俩的浓情蜜意,眼睛一转,说道:“既然你擅长丹青,不如你帮我画幅画,就当报答我了。”
“只是一幅画,怎能还完姑娘的恩情!”钟池御想了想,补充道:“若是姑娘喜欢画,在下以后若是有好的画作,就送给姑娘。”
“这就不必了,你们还要生活的,只要你帮我画个人就好了。”雪衣一脸捡到了大便宜的快乐。
这三王爷都能看中的画,怎么说也不可能差到哪里去。
而她要让钟池御画的,当然是——苏言!
就算不能在一起,只要能天天看到他,也会感觉很幸福!
“当然可以,画多少都行!”
听他这么一说,雪衣歪头一想,计上心头,笑道:“要不这样吧,以后我找你画画,给你付钱,可能画的比较多,你会辛苦一点。”
钟池御真诚笑道:“没关系的,我不怕辛苦,只要七彩能过上好生活就够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雪衣笑着一拍桌子。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雪衣看了看房门,说道:“我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是苏言。
雪衣呆立当场,不知道说什么,方才她满脑子就是苏言,这会儿正主就来了。
苏言说道:“方才听到你房间有动静,就来看看。”
“啊,进来吧,”雪衣看向屋内的钟池御和七彩说道:“他们是……是,我刚才帮了他们,算是有恩,也没什么其他事情。”
苏言走进房间,在桌前坐下。
雪衣看他不像是短时内要离开的模样。
她看向钟池御,疯狂打手势,指向苏言,用嘴型说道:“就是他,就是他!”
钟池御对她眨了下眼睛。
苏言抬眼看向钟池御,问道:“你是何人?”
他那神情淡漠非常,看不出有恶意,但也绝没有半点好感。
钟池御对苏言温和说道:“公子,在下名为钟池御。”
“原来是你。”苏言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雪衣在苏言身边坐下。
看他的样子好像认识钟池御。
雪衣心想莫非是因为那个三王爷买画的缘故,所以苏言听过钟池御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