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看出了路远惊异目光中的怀疑，阿瓦拉克也是脸色一肃，没给路远出言发问的时间，而是继续之前有关鹿首精的话题解释起来。
“好吧，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知道鹿首精的来历。”
“不过，你说那种神创兵器的事，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这种鹿首精，曾是某个种族的神。是他们真正信仰过的神。”
“什么？谁？”路远没去管燕子和萝丝小声嘀咕过后，又放出个无人机继续向东南方向行进，而是继续转头问精灵道。
阿瓦拉克却是举目远眺窗外，视线仿佛透过树丛，又穿越时间，回到数千年前，一声长叹。
“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不存在了。”
“没想到，失去了那个种族，它们竟然退化到了这种程度。”
{有意思啊！}路远心下吐槽着。
失去了信仰自己的种族，神明也会退化成怪物，是吗？
路远察觉出这句阿瓦拉克不敢直接说出的潜台词，不由对这位精灵贤者的虔诚有了些许怀疑。
莫非，真有才智高到能够成为贤者的家伙，可以一边叹息着别的种族的神的堕落，一边虔诚地信仰着自己的神明吗？
如果是一般的，被双重标准从出生开始就不停洗脑的狂信徒，做出这种双标的事，路远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一位精灵贤者，一位以学识渊博，知识庞杂，思维广阔，目光深远为基本人设的精灵施法者，也会是一般意义上的愚昧狂信徒？
这其中的人设冲突，可就值得玩味了。
想着想着，路远突然对阿瓦拉克口中的精灵母神产生了一丝好奇。
这个在原著中几乎没有正面出现过的女神，到底是什么呢？
莫非……？
是她？！
路远不由斜眼瞥了正在兴奋地驱车冲向山坡的燕子一眼。
不过没等他出言询问，便被眼前突然从稀疏缝隙光亮变为遮天蔽日的阴影而再次打断思路。
抬眼望去，车窗外的景象已不是那些枝叶相对稀疏的树丛，而是一颗伫立在山丘之上的参天大树。
尽管那树冠上的叶片还没完全长出，但已经开始向外扩张的树枝，却无不显示着这颗大树的勃勃野心！
“这是，三个巫婆的那个德鲁伊母亲？？”
是啊，就算是这位德鲁伊，是被所谓林中女士的那三个巫婆封印在了山丘之中。
就算被燕子和路远先后干掉了三个巫婆，导致了这家伙从封印中脱困而出。
那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两天之前的事。
两天的时间，就可以长出来一颗参天大树的吗？
土之元素，竟有这么大的能力？
想着想着，路远已经下意识将雷电矢攥到了手中。
不过，就在路远以为一场大战再所难免之时，燕子却突然将车停了下来，打开车门便转身跳了下去。
见她跑了出去，路远哪儿敢停留，把想跟着燕子出去的萝丝蜘蛛顺手按回主控座，让她随时接应，自己便也跟着跳了出去。
有意思的是，等他跟上燕子的时候，阿瓦拉克居然不声不响地也靠自己打开了安全带跟了过来。
“我下来了！这算足够的诚意了吧？”燕子突然开口对着参天橡树大喊道，“我说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说起来，你能重见天日，还是多亏了我帮你把那几个家伙收拾掉呢！”
“你就这么对待善意的恩人吗？”
听燕子吼着这些，路远顿时明白，感情燕子这突然下车的举动，是因为那颗橡木跟她有过远程交流。
不过这让路远也暗暗心惊起来。
有过之前的戒断反应后，他主动放弃了在新的异位面，去沟通本底魔法能量。
这虽然让他不受制于某个世界，但也让他无法像在尼恩位面那样，近似全知全能。
这种别人暗自沟通近在咫尺的燕子，自己都无法察觉到的情况，让他很不适应。
不过，路远看了看眼前的参天橡木，觉得自己还是保持这样相对独立为好。
很快，橡木伸出两根长鞭似的枝干，在燕子面前交叉缠绕在一起，慢慢裹成一道树球。
片刻后，树球分散开来，里边竟然出现一具通体不着人工衣物，全靠树叶作为遮挡的身材完美的绿色皮肤女性。
最有意思的是，这位绿皮肤女性的头上，居然也有两根好似树杈又好似鹿角一样的短小的棕褐色角状物。
“原谅我的无礼，命运之女。”那女子虽然没有开口，但一串悦耳的声音却清晰地出现在众人耳中。
“刚刚从那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恢复过来，我还有些不适应。”
“另外，我也有些私心。不过，看来我是想太多了。请不要介意。”
“私心？你在说什么？”燕子不由皱眉道，“还有，我该怎么称呼你？你可以叫我燕子。”
“当然，当然。”绿色女子轻点头颅，“命运的雨燕之女，吉薇艾尔，久仰大名。”
“我的名字吗？你可以，叫我艾拉。”
“咳！咳！”旁边某人突然抑制不住地干咳起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燕子斜眼看了看一脸心虚的路远，不由冷哼一声，转头看回绿色女子，眼神不善道，“这是你的真名？还是你故意乱起的？”
“嗯？”绿色女子瞪大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冲燕子眨了眨，又疑惑地看了看路远，若有所思道，“怎么这个名字对你们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从诞生之日起，就叫这个名字！”
“这名字的意思是信使，或者说，神之信使。”
“又或者，”
“天使。”
“天使吗？”燕子若有所思道，“上天的信使？可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这身皮肤，并不是因为你是个得到了某种强大能力的人类德鲁伊教士，”
“这通体的绿色，是因为你是树精，对吧？布洛奇隆森林里的那些森林之女！”
树精，又被翻译成树妖，原词Dryad，本意是橡木中的仙女，后来引申为所有树木中的仙女，乃至树木中的仙灵、妖灵、精灵，最后变成更为中性的树精、树妖。
路远如是想着。
那位绿皮肤艾拉则又点了点头，“不错，从种族上来说，我确实可以算作树妖。”
“不过，我跟布洛奇隆里那些苟延残喘的幸存者不同，我的族人更加强大，但命运也更加不幸，她们已经全部消亡了。”
“难不成，你们的族人就是鹿首神以前的信徒？”路远突然想到之前阿瓦拉克的话，不由出口问道。
“怎么，是你们身后那只狐狸这么说的吗？”绿皮肤艾拉本来还算友善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仿佛雄鹰捕猎般，直勾勾看向了阿瓦拉克。
“森林之女殿下！这只是个误会！”阿瓦拉克赶忙举起法杖护在胸前，嘴上说着解释的话，但语气却依旧高高在上。
“这只是某人的猜测，并非是我所说！”
“请不要因为无谓的怒火，再次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哇去！}路远不由心中咋舌，{这家伙知道的果然比他表现出来的多多了！}
{听这话茬，虽然树妖不是那个已经消亡的曾经信仰过鹿首神的种族，但她们也一定跟那个种族关系匪浅！}
{而且，听这位的话锋，怕是跟艾恩艾尔那帮所谓赤杨之民有过冲突！}
“你在威胁我？”随着绿皮肤艾拉这句话响起，不远处的橡木上的枝杈们，开始纷纷抖动起来。
那些树枝，仿佛变成了一条条择人而噬的竹叶青，蛇头有意无意地往阿瓦拉克方向指去。
精灵法师依旧一脸淡定，但是额头逐渐凝结出的汗珠，暴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当然不是，森林之女阁下。”精灵法师奋力平复着自己的语调，不让自己的声音发生颤抖，“我只是说出了事实，仅此而已。”
一时间，便是路远刻意切断了与本底魔法能量的沟通，也能感觉到附近元素们的凝重，堪称暴风雨前的宁静。
“哼！”
就在路远以为两方重要动起手来的时候，随着绿皮肤艾拉一声冷哼，场上的凝重赫然被吹拂过的微风一扫而空。
下一刻，那位树妖德鲁伊又恢复了之前的友善状态，向燕子点了点头，又看向路远道，“好吧，异界的旅行者，请不要做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联系。”
“不过，你的想法到不是完全错误，只是细节上反了。”
“你来看我的头上，看到了什么？”绿艾拉理了理秀发，让头上的鹿角状树杈更清晰地露出来。
“鹿角？树枝？”路远不确定地说道。
“没错。”树妖晃了晃脑袋，又放下手中绿色的发丝，让它们将那鹿角又遮盖了大半，“我也有树枝形成的鹿角。那些鹿角精，它们其实算是我的孩子。”
“可是，那位精灵贤者说，他们是某个种族的神啊！”路远可不会给阿瓦拉克留什么面子，直接叫破道。
没想到这次绿艾拉却没拿阿瓦拉克如何，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也没错。他们也的确是某个种族的神。那个种族，也的确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只不过，”
“他们并不是树妖，”
“而是，哥布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