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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蓝家出来，直到下楼出了电梯，小顾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才走向自己的车。
迎面一个穿着厨师服的小伙子小跑过来，双手递给他一个手机：“顾总，是大堂经理，他知道您在办事，就打到我这儿了。”
“什么事？”小顾问，那小伙子摇摇头表示不知情。他接过手机放在耳边，沉声问道：“什么事不能等我回去说？”旁边的小伙往后退了几步。
“顾总，有客人在闹，我拿不准主意，所以打电话向您请示。”电话那头很是嘈杂，大堂经理的声音时高时低。
“这还要我教你？”小顾不满道。
“顾总，您拿走的那桌菜是张总的，他是我们的新客人，应该没来过几次，我对他印象不深，”此时嘈杂声小了点，应是大堂经理到了安静的地方，“我刚了解了一下，这个张总30来岁，做互联网发的家。我做主赔他一桌一模一样的菜，酒水翻三倍，三个月之内不用预订随时兑现，他不肯，这不还在闹呢。”
“什么玩意！”小顾不以为然，问道：“我拿走的那桌菜什么价码？”因为陆敏如菜要得急，他当时立马叫了几个人打包送货，根本没去在意其他问题。
“十八万八。”
“你跟他说赔他一桌二十八万八的，同意就立马滚蛋，不同意就去投诉。”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恨恨道：“便宜这孙子了。”把手机扔还给小弟，坐上车，直奔北滩十八号而去。
北滩十八号距离翡翠豪庭并不算远，大约三公里，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这家店原本不在这里，最近四五年才搬过来。小顾的车开过正门，从旁边一条交叉路转到了饭店后门所在的另一条小路上，这才是自己人进出的门户。
下了车，他直奔后厨，在门口站着不动。一排大灶前十来位厨师正忙碌着，最里头是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也是个光头。老者半天才注意到他，放下手中的炒勺，解下围裙，身后一个小伙子赶紧站到灶前去接替他的位置。
老者走出门，一语未发，小顾赶紧跟上，继续往前走了十几步，推开一扇房门，那是他平时办公和休息的地方。
二人坐定，小顾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酽茶，恭敬道：“爸，您喝茶。”
老者端起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才问：“事都办好了？”
“办好了。”
“见到大小姐了？”
“见到了。”
“是她要的菜？”
“应该是的，她在家。”
“有点奇怪，”老顾拍了拍自己的光头，“这么多年，大小姐可没吃过咱家的菜几次。今天她家是有客人吗？”
“有个小伙子。”
“哦？小伙子？你说说。”老顾来了兴趣。
“20来岁，个头看不太准，他一直坐着，戴着眼镜，衣着相当普通。”
“他坐在哪里？”老顾问。“坐在大小姐身边。”
“什么？坐在身边？小小姐呢？”
“没看到。”
“这样，你暗中查一下这个人。不要轻举妄动。”
“是！”小顾答应了，鼓足了勇气，又问道：“爸，这么多年，我们顾家这么做，值得吗？”说完低下头去，不敢看父亲。以前只要他问这个问题，后脑勺少不了要挨上几巴掌，这次他主动缩着脖子等巴掌了。
等了许久，后脑勺安然无恙，他抬头看看父亲，只见老顾闭目靠在背后的椅子上，似是疲惫至极，心疼道：“爸，您得多休息。”
老顾摇摇头，睁开双眼，道：“这是你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这次我不打你。十几代人下来，我们顾家和他们陆家早就是一家人了。别说大小姐救过我的命，单说她叫了我几十年月荣哥，我也护她一辈子。”
“那您干嘛不亲自去，还能看看她，非要叫我谎称您不在。”小顾不解。
“大小姐为了救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她心里苦，我见不得她受苦的样子。”
说着语速加快，“你也别跟我说什么时代不一样了，任何时代玩的都是人心人性。我都六十多了，你让我再提着两把刀去打打杀杀？这个家迟早得交给你，我不强求你跟我做一样的事，你有你的生活。爸只希望你在有能力时护大小姐到终老就行。”
“那小小姐呢？”
“收起你那点小聪明吧，没有七窍玲珑心还学人家玩心眼。”老顾对儿子这个问题明显很是不满，沉吟片刻道，“能护则护，不强求。”
小顾听到这个答案心里松了口气，起身正想出去，又说：“今天给大小姐送的菜是我截了一个客人的，客人不太高兴，我提了一档赔给他。”
老顾摆摆手：“钱是王八蛋，这点小事你自己处理就行了，不用跟我说。”
.除了房门，站在回廊下，小顾的心情不由得大好。
今天他终于从父亲嘴里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前两
次父亲的态度可是比今天强硬多了。
小小姐那倾国倾城的美貌将带来多少麻烦，自己有能力去解决吗？如果父亲硬要求自己去解决可是无法拒绝的，还好父亲没有糊涂。
一想到小小姐的身影，小顾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他赶紧调整呼吸，心中默念“灭，灭，灭”，不多时，那团火似是熄灭了。这还是他在少林寺学艺时师父传给他的心得。
当时，师父在竞争达摩院首座时遇挫，一度心灰意冷不再打理院内之事，由于父亲所托之人给力，再加上自家给的供奉又极为丰厚，师父这才收下自己。那几年，自己可是确实学到了不少本事。
他刚吩咐人去查查李天明的来路，父亲推门走了出来，和他并排站着，问道：“你该快要突破了吧？”
小顾点点头。
“店里的事情多让下面的人去做，这两年你的心境也磨得差不多了。一有感觉，马上闭关。”老顾说着又拍了拍的肩膀，“我天资有限，41岁才步入后天巅峰，此生先天无望了。下面就看你了。”
小顾点头应道：“爸，我有数。对了，爸，先天之上是什么？”
顾月荣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