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斯科因……名字有点熟悉啊。
小女孩埋下头,继续说道:“您也是一位猎人吧,也许你没有听说过我的爸爸,但是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他,还有我的妈妈,可以吗。”
韩珂看着小女孩,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怜悯,不过,他现在倒没有多少时间去寻找别人,当然,他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于是他稍微想了想,便应和的答道:“也许我会的。”
“真的吗?”小女孩仰起苍白的脸,一泓清泉般的眼睛在月色下微微闪亮,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她在衣兜翻找了一会儿,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八音盒,小心地递给了韩珂,
“这个八音盒里是爸爸最喜欢的一首歌,爸爸在外面工作太久了,偶尔脑子里会变得很乱,有时候甚至连我们都不认识了,但是,只要他听到了这首歌,就会很快记起我们…”
“所以,请你务必带上它。”
看着面前的八音盒,韩珂突然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伸手向自己的兜里摸去,赫然也触碰到了一个小盒子。
八音盒……你已经给过我了啊。
“我想,我不太需要这个东西。”韩珂推回女孩的稚嫩的手,恳切说道,“这座城市已经变得不太安全,你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好一些,至于你的父母,我有空的话会去寻找他们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女孩点了点头,道:“外面的情况我也知道,就是不知道哪里还有什么安全的地方……”
“如果有的话,会告诉你的。”韩珂想起之前见到的老人也问同过样的问题,他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再次嘱咐了几句,确认对方能安心留在原地后,便转身离开了这条小巷。
街道上依旧有火把掠过,只是数量稀疏了不少,趁着没人的空当,韩珂穿过几座街区,走到一处无人的墓群前。
“死去的人的数量又多了呢。”
抚摸着崭新的墓碑,韩珂如是想道。
不过,就在他感叹城里的变化时,不远处的墓地,却传来了沉重的呼哧声。
仿佛是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被砸烂的声音。
骨骼错动,在巨响中不断碎裂,那是利刃与血肉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到处都是野兽,到处都是野兽,啊,啊。”
沉重的喘息声响起,有人呼吸声急促,手中的动作一刻不停。
韩珂往一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正弓着身子,手里的斧头一下又一下地,剁在一滩瘫软的肉泥上。
忽然,对方似乎意识到了有人的接近,他抬起头颅,扭过脖子朝向韩珂的方向看去。
“哦,这不是猎人吗?”
男人口中喘着白气,有些吃力地说道。
“今晚,空气中弥漫着不同的味道,有的人出发时是猎人,回来时却变成了野兽……啊,你迟早会变成跟他们一伙的。”
男人一字一顿说着,忽然,他咧嘴笑了,笑得很勉强,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韩珂走了过去,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遍男人,从他的装束来看,对方也是一名猎人无疑,只是他的眼睛部位不知为何缠了一圈绷带,此外,韩珂的脑海中并没有关于他的印象。
于是,韩珂问道:“请问一下,你是……”
“不用问我是谁。”男人重重说道,他站起身,向着韩珂的方向慢慢走来,“我只是一名猎人,嗯,普通的猎人。”
猎人……
韩珂忽然想起了小女孩所说的话,便试探着问道:“那么,这位猎人,请问一下,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叫加斯科因的人呢?”
“呃。”听到这里,男人的动作忽然一滞,一只手捂住脑袋,他愣在原地,表情略显痛苦。
“没……”
“没有。”
“呵呵,呵呵。”男人突然再次发笑,每一声都在夜空中格外瘆人,他抬起头,绷带下的眼睛似乎隐藏着不屑,他举起手斧,指着韩珂的方向,沉声道。
“加斯科因?已经死了,啊,他死了,她也死了,他们都死了,所以,你会死,我会死,我们都会死,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宿命。”
“谁叫这个世界是动荡而扭曲的呢。”
“嗯?”
韩珂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正想再问几句时,只见男猎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猎枪,直勾勾对准了他的方向。
————
“到处都是野兽,杀不完,除不尽,你也是,他也是,你们都是,该死,该死,你们这些该死的怪物,都给我下地狱去吧!”
“啊——”
“砰!”
突然间,
枪声大作。
还好韩珂早有预料,他向着旁边的墓碑就地一滚,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呵呵,是的,我就是加斯科因,你们这些怪物不就是想杀我吗,啊?!来吧,来啊,我就站在这里,要么你死,要么我活,今夜,不把你们这些野兽除得干净,我是不会停歇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了!
这个猎人疯了,
豆大的汗滴从韩珂的额头上滴落下来,
这座城市,还有什么正常人吗?
他很快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拿起锯肉刀,韩珂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
加斯科因蒙着眼,耳朵却很灵敏地捕捉到了周围的一切,他咧开嘴角,口中呼出灰白的热气,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墓碑群中,他的脸上满是杀意。
“你也要与我为敌吗?很好,很好,今晚是一场猎杀之夜,我已经不知在这个夜晚循环了多久了,我累了,也困了,我该醒来了,你也该醒来了。”
“今夜,狩猎开始!”
炽热的子弹再度射来,韩珂只好再次起身避让,然而,他还没跑几步,一把斧头又对着他的脑袋凌空劈下,韩珂顺势抬起锯肉刀,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
加斯科因此刻已经陷入了彻底的疯狂,见攻击被挡,他索性整个身子压了过来,将韩珂撞得连连后退,接着又举起手斧,再次向他的头顶劈去。
韩珂脖子一扭,斧头劈在身后的树上,径直将它劈成了两段。
“加斯科因先生,我想你需要冷静一下……”
韩珂还想劝告对方,但此时的加斯科因已经听不下任何话语,他像一个疯子一样不断挥斧,几下之间,便将韩珂身后的枯树劈得千疮百孔。
韩珂没有办法,他只得将身体向下一缩,同时将猎人手枪顶在加斯科因的胸膛上,扣下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