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东皇钟的碎片无有入得我手,我必须伪装好这个身份。一旦被那几位天仙察觉,损失一尊地仙化身倒是无妨,但若是暴露东皇钟碎片的存在,那可就麻烦了。”
“那位公孙先生,应该会尝试着试探我的身份。我须得小心慎重,步步为营!”
陈休的眼眸无比幽深。
望着渐行渐远的高大身影,东方小姐轻抿红唇,刻作柔弱般道:“巨阙剑主,寒霜剑主,小女子有事相求。”
“小姐但说无妨!既受其恩,当负其责!纵然是刀山火海,在下亦敢往!”巨阙剑主无比认真地道。
“剑主侠义,小女子无比感激。如此大恩,东皇天宗亦不会忘却!”东方小姐轻声道:“烦请二位剑主去往东南方向十里外的莲池。那里是东皇天宗的万里灵鸽之所在!”
言语之间,她轻轻咬破指尖,以指代笔,以血代墨,于丝绢之上写下几行书信,柔声道:
“封印邪神的古镜,如今在师兄手中。他隐匿于江湖,藏身于四海,行踪不定,天下少有知晓者。唯有万里灵鸽,才能够飞往他之所在,将书信送到他的手中。纵然太上幽冥道已然退却,但逍遥江湖的凶徒依旧存在。我和娘亲,一定为他们所注视。故此,唤醒灵鸽,传递书信的任务,只能请求二位剑主。”
巨阙剑主郑重点头,收起了泛红的丝绢,负巨剑而起。
寒霜剑主则是颇为担忧地道:“小姐,夫人,我们都走了,那你们怎么办?”
“东皇天宗即使如今衰弱,不敌太上幽冥道这般庞然大物,却也依旧有着好几位踏入九境,乃至十境的武者。如今,又有师叔在,足以威慑宵小。”东方小姐颇为果决地道:“当务之急,是送出灵鸽,传信于师兄,取回封印邪神的古镜。”
真的,可以吗?
寒霜剑主的眸间依旧有着诸多的担忧,欲言又止。
“师妹,我们该行动了。”
巨阙剑主淡然开口,径直拉开了大门。
清晨的光辉洒落,照耀斑驳而破碎的大地。
巨阙剑主负剑踏出庭院,于马厩前轻勒缰绳,纵身上马,神情淡漠而平静。
寒霜剑主微微抿嘴,亦是策马追随。
在无数道诡异的目光间,他们策马而行,悠然行向远方。
静谧,而压抑!
此时的公孙先生,亦是注意到两道远去的身影,心有疑惑,却是无有阻挡。
因为,他需要应对更为神秘的存在!
那位自称是东方海师叔的青年!
“阁下,此间有美酒,亦有佳肴,不妨坐下一叙?”
公孙先生的眸子掠过陈休的那一刻,当即笑容满面,如沐春风:“窖藏五十五年的女儿红,弥足珍贵。我还舍不得可喝呢,却是没有想到,居然被这逆子作为迎亲之礼。不过,迎亲虽然失败,却是见识到了前辈这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江湖高人,倒也值得。”
寒霜剑主回首远望,看到的是破败凋零的东皇天宗,无尽如猎犬般贪婪的江湖之人,以及那百尺松柏之下对饮斟酒的几道身影。
她轻咬嘴唇,似有不解般道:“师兄,你为何”
“师妹,你还不明白吗?”巨阙剑主轻笑着道:“她们,是在请我们走啊。那是在刻意支开我们两人!”
“为什么?”寒霜剑主颇为生气地道:“我们兄妹不惧艰险,跋山涉水去往东皇天宗,只是为了报答当年东方前辈的指点之恩,我们甚至索求任何的回报!即使,最终缔造胜局,化解灾厄的是公子,是那位东方前辈的师叔,那也有我们的引路之功!这样的我们,她们居然还心生忌惮,还要刻意支开我们?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呵呵呵——
巨阙剑主颇为悠然地道:“师妹,江湖从来便是如此,你还是太年轻了。”
他淡笑着开口,目光幽深,深意无量:“我问你,行走江湖,我们求的是什么?行侠仗义,扶危济困,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不是!!我们真正求的,只有名和利!”
“财富、名声、势力,这才是我们真正渴望寻觅的!所谓的行侠仗义,图的是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名声;所谓的仗剑不平,图的是那一瞬间为众人仰望的风采;劫富济贫,则是利益和声名皆妄图拿下!我们的万里之行,图的不也是那个侠义之名,以及东皇天宗的往后报答吗?这,也是名和利!”
“此刻,她们孤儿寡母的,对我们有所忌惮,我觉得再是寻常不过!”
寒霜剑主显得有些沉默。
“师妹,开心点。江湖嘛,自古便是如此。”
巨阙剑主轻笑着道:“更何况,咱们的图谋名利,不违背江湖道义,又不做伤天害理之事,这不是很好吗?此番东皇天宗之行,咱们可是最大的赢家!”
他的眸间多了几分兴奋之意,淡笑着道:“万里孤行,只为回报昔日之恩。无论我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踏上旅途的,无论我们的最初目的究竟是什么,但至少此时此刻,我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我们让东皇天宗铭记了此般恩情,也让浩瀚江湖之人皆是知晓了咱们的侠义之名!”
“这,就足够了!毕竟,君子论迹不论心!”
“更何况,咱们还有了额外的收获!这才是此番千里之行的最大收获!”
巨阙剑主缓缓吐息,似是强行压抑了激动之心,“我们,结识了公子!公子的实力,凌驾于赤月龙王之上,堪比昔年武道一十三境的东方海前辈。甚至,还在东方海前辈之上!倘若,我们能够于公子手中学到点什么,那将是受益匪浅!”
此时,有着清风吹过,清凉的水息迎面而至。
“师兄,我们到莲池了。”
寒霜剑主轻声开口,传音入耳,眸间有着诸多的警惕和慎重。
砰!!
巨阙自剑砸落于地,巨阙剑主执剑于手,淡声道:“师妹,你去负责放飞灵鸽!我来盯梢!”
他颇为慎重地环视西方,心有忌惮:“此间偏僻,四方寂静,却是依旧大意不得!”
随着巨阙和寒霜剑主的远去,东皇天宗的内院再度归于静谧。
东方夫人压低了几分声音,颇为小心地道:“燕儿,你这是怎么了?”
“娘亲,你知道爹爹那枚古镜的由来吗?”东方小姐颇为凝重地道。
东方夫人轻轻摇头,似有追忆般道:“我只知道,你爹爹十分珍惜那枚古镜。甚至,称之为天赐之宝。”
“没错。少年时,我曾经看到爹爹在深夜的院中小心翼翼地研究着古镜,还在自言自语般说些什么。故此,我以为这枚古镜是上古时代的奇珍异宝,因此半是定情许诺,半是担心那公孙老贼巧取豪夺,我便将古镜悄悄赠予了大师兄。在东皇天宗被太上幽冥道彻底统辖的前夜,我打开了宗门的密道,让大师兄远遁江湖,让他藏匿起来,好好钻研古镜,以求其中之秘。”东方小姐轻声叹息道:“如今,却是知晓它是封印洪荒山脉深处恶鬼的镇邪之物,我都是有些后悔将它给予大师兄了。”
“燕儿,你真的相信那位前辈吗?”东方夫人轻声道,话语复杂。
东方小姐微微抿嘴,略显无奈地道:“老实说,对于他,我是完全不相信的!不仅是因为爹爹在世之时,他从未提到过自己的师门,更是因为那枚古镜是否真的与洪荒山脉深处的恶鬼有所牵扯,无人知晓其中的真实与虚假。或许,是他在洪荒山脉的一隅,遇见堕入疯狂的爹爹,从而知晓了古镜的重要,因此特地前往东皇天宗,为的便是制造谎言,从我们的手中骗走那枚古镜。”
“燕儿,那你为何还答应的如此畅快?我们可以暂时拖住的。”东方夫人颇为不安地道。
东方小姐轻轻摇头,缓缓道:“娘亲,您应该知道的吧,我从小天赋异禀,能够窥见不一样的色彩。昔年的‘天下第一风水师’道一前辈说,我是天生的帝瞳贵胄,能够勘破命运,知晓前程和未来。”
东方夫人微微点头,眸间有着追忆之色,轻声道:“我记得很清晰。问天这孩子,少年孤苦,十一岁都不曾踏入修行之路,几乎可以说是前程尽绝!但是,你却是代替东皇天宗,将他收入门下,传授以功法!谁都没有想到,在十年之后,他已然踏足武道第十境,是为真正的武道奇才。也因此,他成为了东皇天宗的大师兄。”
“师兄的命格,是为绚烂之红,如烈火沸腾。这是大富大贵之命格,一定能够出人头地!”东方小姐缓缓道:“当今之世,命格之色为五!”
“其一,是为深黑,此命格者,这一生注定命途多舛,遭逢不幸,这是大苦大悲的命格;其二,是为青色,此命格者,是为人间的凡俗,一生庸庸碌碌,生的平淡,过的平凡,有苦也有乐,最终落寞无闻的逝去,这是人间红尘凡俗的命格;其三,是为绚烂之红,此命格者,当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荣华富贵,名声权势,一生光辉,这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其四,是为金色,此命格者,是为万中无一,天下少见的存在,当为人间之帝皇,红尘之帝君,这是真龙天子的命格!”
“爹爹的命格,便是纯粹的金色。他这一生,也确实如命格写照,君临天下,为九域之皇者,一生武道超然,威压天下,当世无敌。东皇天宗如今确实没落了,但只要爹爹能够活着回来,他的命格便足以支撑起东皇天宗的再度强大和辉煌!因此,我会选择赌上一赌,相信那位公子!”
她的眸间有着无奈之意,“毕竟,无论他是不是欺骗我们,这都是我们再见爹爹的最后机会。就像得了不治之症的重病患者,总是会牢牢抓住那最后的救命稻草,不惜一切代价的活下去。如今的我们,亦是如此!只要能够救回爹爹,我愿意牺牲一切!更何况,江湖之中亦有古镜的传说存在!仅凭如今的东皇天宗,是完全保不住它的,不如将这枚烫手山芋作为顺手人情。”
“至于选择相信他的原因,则是他的命格!”
东方小姐缓缓开口,话语低沉:“娘亲,你应该知道的吧?命格共有五等,我却从来不提第五等!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自问自答般道:“因为这第五等的命格,是人间几乎不存在,我也只在道一先生的那本书中见过!”
“那是纯白之色的命格!万净无瑕,至真至纯,恍若最珍贵的玉石!红尘万丈,难以撼动分毫,此为佛陀天尊之命格!千万年来,怕是都人间无有!”
“而这位自称是爹爹师叔的公子,正是纯白无瑕之命格!”
东方夫人彻底愣住了,不可置信地道:“燕儿,你的意思是,他的命格还在你爹爹之上,是神仙佛祖级别的命格?”
“不是神仙佛祖级命格,而是祂本人,就是真正的神仙佛祖!”
……
“陈兄,你这个名字倒是起的不错啊!万难皆休,万灾皆休,倒是有着大无畏之意。也难怪能够于洪荒山脉之间修行多年而不沾邪祟不详!”公孙先生无比恭维地开口,轻轻酒遵,故作不经意间般倒:“不过,我也是很好奇,陈兄是在何处修行的?毕竟,那洪荒山脉之中,有着三千里的毒瘴,纵然是寒铁亦能轻易腐蚀,又有诸多的毒虫猛兽和沼泽,我们多次尝试着深入,皆是无功而返。你若是有什么诀窍,我倒是希望向你讨教一二。”
呵,这是想来探我的底了?
很不巧,我曾经学习过人间的毒道,颇为知晓此法!
陈休于心中冷笑一声,淡然道:“我知晓毒道,会炼制避毒和驱赶毒虫的丹药。这个,倒是可以告诉你们。”
“那您在洪荒山脉之中,可曾见到了末世大帝的尸骸?”公孙先生问道。
末世大帝?
陈休眉头下意识地皱起,这又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