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莫问如此慎重的起了毒誓,天危神君总算是放下心来。
他心满意足的笑了:
“好好好,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孙。”
说话间,天危神君移了移自己的腿,准备着将自己的脚移开。
但腿一摆,下面空空荡荡。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下半身已经消失到了大腿位置。
天危神君眉头一抬,示意莫问看向了自己原本双脚所踩的地方。
莫问循着眼神看去。
一块普普通通的青色地砖,约莫几寸长短。
砖缝之间还冒出了几缕青苔。
他右手食指一勾,那地砖晃动了几下,便凭空被从地上拉了起来,露出了一方小小的空洞。
再一勾手指,却见一方与那地砖差不多大小的紫檀木匣子浮在了半空之中。
莫问盯着那方雕工精美的木匣,却始终没有将它吸过来,任由它浮在半空。
看着莫问这般谨慎的模样,天危神君哑然失笑:
“你未免有些谨慎的过了头!”
“不过,谨慎也没什么不好,总好过老夫落得这般下场。”
说完这两句话,天危神君的身形已经开始逐渐变得透明。
莫问已经可以透过天危神君的身子看到他所坐的椅子的靠背了。
“你记着,天龙一族之卑劣阴险,世所罕见。”
天危神君的声音开始变得飘忽不定起来:
“凡其所予之,必百倍以索之。”
“你那一身远超寻常天龙的真气,恐怕与当年辰龙来此的目的脱不了干系。”
“真要飞升上界,须得慎之又慎。”
“切不可亡命于剿灭辰龙之前!”
说完这句话,天危神君的身形彻底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
角落的那张太师椅空空荡荡。
“呼!”
一阵风穿堂而过,吹过窗棂呼呼作响,撩起了莫问的鬓毛、
莫问看着那张藏在暗影之中的太师椅,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开创了天辰派的一代枭雄,居然就就这般灰飞烟灭了!
连一钵尸骨都没留下。
他定定的看着那个漂浮在空中的木匣,半晌未曾动弹。
“莫道友!”
就在莫问出神之际,院外却传来离难的高声疾呼:
“莫道友你没事吧!”
随即,莫问便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离难他们三人来了,应是听到了方才我与天危神君的打斗之声。”
莫问一皱眉,高声道:
“我无事,你等在外稍后片刻!”
听到莫问这般说辞,离难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皆是犹豫不决。
毕竟方才那打斗的动静太大,谁知道莫问现在是不是身不由己,关临崖甚至已经自顾自的准备走进来。
但很快,离难的脑海之中就响起了莫问的传音:
“离道友,将那二人拦下。”
离难听到这里,连忙伸手将两人拦在了屋外:
“莫道友无事,我三人还是不去为妙!”
关临崖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离难,眉头稍稍皱了皱。
离难被关临崖这么一瞧,脊背生寒,喉咙不自觉的滚了一下。
就离难准备解释的当下,关临崖那薄薄的嘴唇却出人意料的蹦出了一个字:
“好!”
说罢,他便走到了庭院之前,盘膝而下,闭眼打坐,一副要给莫问看家护院的架势。
离难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看关临崖与离难都没进去,梅静婉虽然好奇,也只能朝里面看一眼,遂作罢。
三人在屋外静静等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梅静婉左看右看,终究还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几次起身。
屋内,莫问正在静静的看着手上那封信。
紫檀木匣子已经被他的法力拆成了破烂,静静的躺在一旁的地上。
他长出了一口气,默默地将这封信折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入了储物袋之中。
莫问的眉头皱的能夹住剑锋。
大约是知晓自己难逃一死,天危神君留了一封遗书下来。
遗书很短,里面大致简单交代了控制驱驰游天宫之关钥所藏之地,并将自己的衣钵为之相托。
但其后的话却让莫问进退两难:
”相隔虽远,未敢片刻忘其心。”
“然其爱之深、恨之越切,唯恐时日迁延,爱消恨长,渐远本心,遂为不可为之事。”
“今以辰龙之信物,托后世之君子,以为转赠,念兹珍重。”
后面则是天危神君的落款。
几行小字抄的极为规整,显然,天危神君早就料到有今日这一朝,早早对身后事做了交代。
将莫问带到这里动手,也想好了若是失败便以后事相托。
在信中,天危神君并未提及自己如他所言的如何被辰龙所坑害。
简短的几句话之中,满是对辰龙的思念。
甚至留下了一枚青色的玉佩,祈求后世人转交给辰龙,并代他向辰龙问好。
与方才天危神君那歇斯底里的咒骂判若两人。
莫问摩挲着天危神君留下来的那枚玉佩,百思不得其解。
一边要自己发誓杀了辰龙,一边又如此深情款款,叫莫问左右为难了起来。
莫问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思绪甩出脑后。
天危神君已经身死道消,再去揣测他的所思所为是白费心思,毫无意义。
便是要面对辰龙如何如何,自己也必须得飞升上界才好。
那已经不知道是什么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想这些远在天边的事情作甚?
“还是去将那天危神君的道藏拿到手再说吧!”
就在梅静婉等的不耐烦之际,却看到莫问从门中走了出来。
她与离难一左一右连忙迎了上去,异口同声道:
“莫道友,你没事吧!”
说罢,二人又齐刷刷的朝着莫问的身后望去。
空空荡荡的庭院之中不见天危神君的身影。
“走吧!”
莫问自顾自的朝着外面走去。
梅静婉皱眉道:
“天危神君何在?我等不去等他了吗?”
莫问闻言脚步一顿,头也不回道:
“祖师有自己的去处,不必再问,随我来就是!”
说罢,便继续朝前走去。
梅静婉听着莫问那冷冰冰的口气,欲言又止。
她扭头看了一眼深深的庭院,知晓天危神君恐怕凶多吉少。
暗骂了一句莫问欺师灭祖、罪孽包天,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扭过头,小跑着跟上越走越快的莫问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