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仁面色惨白,披头散发,浑身是血。
左肩头更是扎着两个透光的窟窿,好不狼狈。
他带着同样负着伤的周婉容,两人踉踉跄跄的密林之中奔逃。
“噗通!”
还未走到两步远,刘守仁却听到身后传来摔倒之声。
回头一看,周婉容被一株藏在枯叶之中的树干绊倒,摔在了地上。
她挣扎的撑起双手想要起来。
但这一路的奔逃加之浑身的伤势,让她早已无力再站起来。
“师妹!”
刘守仁连忙跌跌撞撞到周婉容身边,将周婉容从地上扶起。
“师妹,这里不是休息的时候,平沧派的野狗就在后面,我们得赶快走。”
看到已经气若游丝,面色如纸的师妹,刘守仁悲从中来。
“刘师兄,你自去吧,我走不了了。”
周婉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
她方才挨了平沧派一名炼气境弟子的一记窝心脚,五内俱损。
若不是刘守仁出手杀了那名炼气境弟子,将她拖了出来,她早就死在了平沧派弟子的手中。
恐怕死前还免不了要受辱。
走到现在,她的五脏六腑都好似火烧一般,肚子里面如同有匕首在搅,浑身没了一丝力气,连说话都发昏。
哪里还能再跑?
“我背着你走!”
刘守仁闻言二话不说,就要弓下腰。
周婉容留下两行清泪,提着口气道:
“走吧,刘师兄,我活不成了。”
刘守仁看到周婉容这副模样,悲从中来,强撑着道:
“说的什么胡话,有师兄在,岂能叫你死了?”
“走,我背着你走!”
说罢,将周婉容的手推开,准备将周婉容抱起来。
但他方才杀了两三名平沧派弟子,早已是油尽灯枯,现在哪还抱得起周婉容?
“一、二,起!”
一个使劲,才将周婉容抱起来没走一步路,却是连人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师妹!”
他吓得一个激灵,一看,怀中的周婉容没被摔死,这才放下心来。
“师兄,放开我,自己走吧,他们就要来了。”
“我再不想拖累你了!”
周婉容看着一脸血污的刘守仁,心中又喜又悲。
“别说这些丧气的话来!”
刘守仁挤出一丝笑道:
“天理昭昭,邪不压正,那平沧派倒行逆施,我等还真能教他们灭了不成?”
“师妹放心!”
说罢,又咬牙,准备强行带着周婉容离开。
这一使劲,将肩头的伤口扯痛,顿时血流如注。
刘守仁头上大汗如雨,终是挣扎不得,跌坐在地。
“师兄,你自逃命去吧!”
“留得青山在。”
周婉容撑起力气,将自己腰间的香囊解下来,递给了刘守仁道:
“看在同门的份上,师兄便给我一个痛快的,少叫他们玷污了我。”
“要是有来生,我还做师兄的师妹!”
刘守仁直觉心中无限悲痛,甚至让他伤口的剧痛都麻木不仁。
他看着奄奄一息的师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师妹,我对不住你!”
“快些走吧!”
看到刘守仁还不肯走,周婉容心中又喜又气,一个劲的催促着刘守仁。
刘守仁心里想走,手脚却不听使唤。
他实在不忍心就这样抛下周婉容一人。
“好,好啊,总算是逮到你小子了。”
就在刘守仁左右为难之时,却见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十几名平沧派弟子联袂而至,自密林的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刘守仁与周婉容团团围住。
一名弟子看到刘守仁,双眼登时便红了,冲到了为首的那名筑基境执事面前,拱手道:
“付执事,此人便是杀了我们平沧派三名同门的凶手!”
看到平沧派弟子,刘守仁原本还在流泪的眼登时闭上。
待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冷色。
他悄悄拭去眼角泪滴,将周婉容放下,右手搭上腰间的剑柄,仓的一声,拔出腰间三尺春冰,环视四周。
虽身陷重重包围,不见怯色。
这等胆识,连那付执事都忍不住讶然一声:
“还是个剑修!”
“没想到,这小小的鹤云宗还能有这等人物?”
“你等平日里不修功法,总觉自己天赋异禀,怎么,今天吃亏了?”
付然扭过头,看向了朝着自己禀报的那名弟子,冷声道:
“你,上去杀了此人!”
那弟子是吃过刘守仁的亏的。
方才他们四人见色起意,围攻刘守仁,不料刘守仁剑法霎时高明,竟然杀了他三名同门。
就连他自己,都是仓皇才逃得性命。
眼下虽然刘守仁已经重伤,但是看到他手中长剑森森,那弟子还是萎缩不敢上前。
“废物!”
付然冷眼看了那弟子一眼,碍于那弟子世家身份,并未惩戒。
他转头看向了其他弟子道:
“你等谁敢上去杀了他,那女弟子赏给谁!”
此言一出,登时便有弟子跳了出来,操起一枚古铜色的飞刀,朝着刘守仁的眉心射去。
任谁都看得出,刘守仁已经是强弩之末。
一听到平沧派的人居然拿着自己的同门师妹,挚爱亲朋做筹码,刘守仁心中火气直上:
“尔等鼠辈安敢!”
说罢,刘守仁格开来袭的飞刀,一道剑气直冲那弟子而去。
平沧派的弟子绝非泛泛之辈,加之刘守仁重伤,不过一两个回合,刘守仁一个不查,便被那飞刀斩中脚踝。
“嘶!”
刘守仁吃痛吗,身形一矮,登时便倒了下去!
“哈,不过如此!”
眼见得胜在望,那名平沧派弟子更加狂傲,运起飞刀,化作一道青色寒光,直取刘守仁头颅而去!
刘守仁此时已无一战之力,见飞刀已来,知晓死期将至。
他勉力抬起宝剑,剑锋直刺周婉容喉咙,要给自己师妹一个痛快!
正当此时,半空之中突然爆出一团青雾,将在场所有人都笼罩了起来。
烟雾之内,伸手难见五指。
“咳咳咳!”
那平沧派弟子见胜利在望,却无端端出现了这么一团怪雾,只道是刘守仁的花招,不管不顾,照着记忆中的方位,朝着刘守仁奔去,势要了结刘守仁。
岂料才走几步,他突觉心头一梗,一口气喘不上来,居然就倒在了地上,抽搐着,口吐血沫,没了气息!
“雾里有毒,屏气凝神!”
付然一声怒喝,周身爆出一团狂风,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直叫山林震动,树木摧折,周身青雾为之一空。
他定睛一看,就这么点儿功夫,平沧派的弟子居然就倒了七七八八,只剩两三人在地上哀嚎,眼看命不久矣。
再一转眼,却见一名身穿白衣、长发飘然的女修左右腋下各下挟着一人,正出现在百丈之外的山林之中,带着刘守仁与周婉容正逃命去也!
“好,好啊!”
付然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自己还被人摆了一道,登时一声冷笑:
“不把你们剥皮抽筋,我就不姓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