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转星移,裂山断海!”
梁羽双手合十,一声暴喝,猛地将又将合十的双手拉开!
“咣!”
原本漆黑如墨、见不到一颗星星的夜空之上,突然有无数繁星点亮,连成璀璨星河,横亘夜幕!
一时之间,夜空化为璀璨银河。
九天之上的璀璨星光化作点点乳白色光芒,争先恐后的朝着梁羽的身躯之中灌注而去。
梁羽被这些闪闪发光的乳白色星光所掩埋,宛如这地上也升起了万千星辰之中的一颗。
“破!”
又是一声怒喝,星罗棋布于无尽高天之上的无数亮闪星辰霎时间消失不见。
围绕着梁羽的那些乳白色光辉汇聚成一颗周身三丈的圆珠。
“咚!”
那圆珠猛地颤了一下,好似心脏突然活了过来,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晰的听到了这一下震颤,仿若直接在心头敲响的一般。
沉闷的感觉在每个人的心头笼罩。
趴在地上的莫问甚至不能自持呼吸,只能盘膝打坐运功,才能让自己的心情稍稍缓和下来。
“只是区区余威罢了!”
莫问心有戚戚然。
“咚!”
白色圆珠又是一跳!
这一跳,登时如同投石在湖一般,空间开始扭曲,有形的波纹以圆珠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
所到之处,高耸山峦如朽木土崩瓦解,道观宫阁似纸糊不堪一击!
漫天尘土激起百丈之高,带着地动山摇,席卷四面八方,宛如激起了一阵尘土做成的滔天海啸,势要将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就连那漫天之中的三十六天罡神像都为之扭曲起来,困住梁羽的紫色大网都开始承受不住的寸寸断开。
见到自己的功法似乎有戏,梁羽大喜过望。
他提掌纳气,额头青筋暴起,眼珠充血快要崩裂出眼眶。
“开!”
话音刚落,那颗圆珠登时突然转为一片漆黑之色,随即突然炸开,梁羽周身的百丈之内,如老天爷拿毛笔泼墨一般,霎时变成一片完全看不开的混沌颜色,好似天地位面在那里破开了一个口子。
这一击虽然看似不如前面那般威力巨大,反倒是平平淡淡。
但实为强横到了近乎道的地步。
此前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的三十六天罡绝杀阵顷刻间都被那天地一抹泼墨勾掉,泯灭在了混沌之中。
漫天三十六天罡主神幻像烟消云散!
这般近乎触动天地本源的恐怖异象让蛰伏在暗处的莫问与地上观战的向平云啧啧称奇。
就连天一教那名主持阵法的元婴修士亦是惊叹不已。
此人蒙在一身黑袍之中,如其他天一教的修士一般,看不出头尾来。
之前一直不曾露面。
“道友,好生厉害!”
他忍不住朝着满身是血的梁羽鼓起了掌:
“这三十六天罡绝杀阵自创立以来,不知坑杀了多少修士大能,还从未被单枪匹马攻破过。”
“道友这一身功法,足配得上惊艳才绝、无与伦比!”
方才那一招,显然将梁羽的精气神损耗了不少。
此时的他,眼神黯淡,身形佝偻,一股鲜血如蚯蚓一般自他的手臂蜿蜒而下,顺着指尖滴在了地上。
“哼,这就叫你折服了?”
梁羽望着那名天一教的元婴修士,摇头道:
“还有更厉害的,你没见识到。”
“道友何须说这些空话?”
那名天一教元婴修士苦笑一声:
“你我都知晓,你已油尽灯枯。”
“之所以我留你不杀,便是想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梁羽揶揄的看着那名全身罩在黑袍之中的修士,冷笑一声:
“想让我加入你们天一教?”
“正是!”
那名天一教的元婴修士振声道:
“在下乃是天一教的传音护法,在天一教内仅次于神座之位。”
“若是阁下这等英雄能弃暗投明,我天一教愿意以渡引长老之位相授。”
“平沧派能给的,我们天一教照给,平沧派给不了的,我们天一教依旧能满足!”
听着那位传音护法开出的条件,莫问也是大感意外。
寻常的金丹修士,至多只能混个接替门人,甚至只能做个傀儡,元婴修士也不过是个提灯使者。
而这位传音护法,张嘴便将渡引长老这等重职相授。
听着传音护法嘴中说出的件件桩桩好处,就连莫问都微微心动。
底下的向平云也是微微色变。
他向家与天一教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这个渡引长老的分量,他自然知晓有多重。
今日他坑害了梁羽,若是让梁羽活下去,日后他少不得要提心吊胆。
他之所以还没走,就是为了亲眼看着梁羽死去,他才安心。
向平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梁羽,生怕梁羽突然答应。
“也不是不行。”
终于,梁羽说出了那句让莫问与向平云两人都胆战心惊的一句话。
“识时务者为俊杰!”
传音护法看到梁羽有这个念头,亦是有些欣喜。
梁羽那一手功法,着实了得。
此人若是能入天一教,足可做南天一柱。
“不过,老夫不喜与向平云这等卑劣之人同事。”
梁羽遥遥一指远处被付禾护在身后的向平云,长笑一声道:
“你们杀了他,我就投了你们天一教!”
他此言一出,向平云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传音长老对梁羽的看重不言自明。
而这帮天一教的人做事又素来没有什么章法可言。
若是这位神通广大的传音使者真的动什么歪念头,他的死生,真不可轻易料定。
事到如今,他有些后悔没听梁羽的话,早早离开此地。
“道友,何故如此小家子气。”
“修仙者,当以长生为本。”
“入了我天一教,你们便算是同门,同门之间,又如何能手足相残?”
出乎向平云的预料,那位传音长老连犹豫都不曾犹豫半句,直截了当的回绝梁羽的提议。
向平云心中松了一口气之余,不忘朝着传音使者拱了拱手。
梁羽似乎知晓传音使者不会同意他的条件,也不气恼,飒然一笑:
“嘿嘿,你们这点诚意都没有,我梁羽,又岂能轻贱自己?”
“将入我们,比作轻贱,看来道友,也不是诚心,只是消遣在下。”
传音护法叹了口气道:
“只可惜了。”
“可惜什么!”
梁羽脸上的笑意突然一扫而空:
“你以为我是向家那等没有骨气的狗东西吗!”
地上的火光打在梁羽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明暗交错出破碎之感,带出一种铁一般的冷峻。
“笑话!”
“我梁羽还有多久好活?至多数十年,自当油尽灯枯。”
“岂可为苟活十年,坏了我梁羽数千年的名节!”
“宗门生我养我育我,我梁羽,死不叛教!”
说罢,梁羽一振长衫,一瞬不瞬的盯着传音使者道:
“你等小瞧了我梁羽,我梁羽一身铁骨铮铮,绝不做叛教的卑劣小人,尔等要打杀,尽管过来与我厮杀一场!”
一番义薄云天的话,说的向平云与付禾两人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就连趴在土里的莫问都觉得面上刺痛。
“你可想好了,再动手,绝没有你的活路。”
见梁羽宁死不屈,传音使者也发了狠,连一直不冷不淡的调子都变得沉了许多:
“在下不会给尊驾转世为人的机会。”
听到这里,梁羽猛地一摆手,打断了传音使者的话头:
“休要再啰嗦许多!”
“我与你无话可说!”
说罢,梁羽连半分犹豫都欠奉。
他右手一招,又是爆喝一声!
整个人好似划破天际的流星一般,带着轰隆隆的破空之声,拖着星光一般的轨迹,好似要将这世界破开来一般。
“一心求死便成全了你!”
见到梁羽如此决绝,传音使者便知劝降梁羽绝无可能,登时便一掐决:
“冥河幽葬!”
他身前的空间好似打开了一扇大门一般从中间破开,一股子宽达十余丈宽的黑河登时奔涌而出,朝着如流星刺月一般而来的梁羽迎头而去!
“好惊人的赤红魔气!”
那黑河一出来,莫问登时吓了一跳。
那截宽十余丈,宽百余丈的黑河居然都是那些让莫问近乎葬送性命的赤红魔气汇聚而成!
倘若那天在鹤云宗时这位传音护法寄托的分身带来了如许之多的赤红魔气,则莫问生死难料。
赤红魔气一出现,莫问感觉空气中的灵气如秋草遇寒风,顷刻间尽数湮灭退散。
无形的冷峻降临于世。
这种冷峻并非数九寒冬的彻骨阴冷。
寒风虽然冷冽,但总会给人活着的感受。
而那黑水带来的,则是一种让人觉得沉沦而无望的空虚。
仿若这世间的一切被冰结,化为虚无。
古怪的冷意从莫问的心中涌了上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轰!”
纯白色的流星与黑河一个照面,便丝毫不差的撞在了一起。
天雷勾地火,相撞而成的冲击波纹霎时间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围绕着二人斗法处,掀起了近乎高达千丈的巨大土浪,铺天盖地,朝着四周席卷而去,恍若海面在暴风雨中摇晃不止!
“不好!”
付禾眼疾手快,他大手一挥,将向平云与药思缈席卷而走,整个人逃也似的在这近乎将整个世界都席卷过来的灾难之中窜了出去。
就连莫问都无法再久留!
“走什么!”
“过来助拳!”
看到那些人欲要遁逃,传音长老右手猛地虚空一压,却见那些原本要埋葬一切的冲击余波与遮天蔽日的滔天土墙一瞬间化为飞灰,仿若不存在一般。
那些欲要遁逃的天一教金丹修士纷纷折返回来。
他们各自站定,纷纷开始召出玄光法宝,不管不顾劈头盖脸的朝着与黑水苦苦争斗的梁羽杀去。
望着这一手近乎神迹的术法,莫问的心头猛地一跳!
他原本以为天一教的人会派出一名元婴修士主持大阵就罢了。
断然没想到来此地的居然是那位天一教传音护法的分身。
而今来看,这位传音护法的实力还要隐隐压过已至元婴后期的梁羽!
“我还是走吧!”
“我与梁羽两人联手,都不好说。”
他思虑再三,便决定悄悄离开此地。
有催龙手在,天一教布下的封山大阵拦不住他。
这伙子人现在都在与梁羽纠缠,就算大阵被破闹出异样,他们也顾不得来追杀自己。
“唉!”
“白白可惜了如许之多的血食!”
莫问虽然心痛,却也无可奈何。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与离难所布下的规划与谋虑如同笑话一般。
这一年在载元宗的苦熬也显得如此可笑与苍白。
就在莫问准备转身的当口,他眼睛的余光却突然瞥到了同样折返回来的付禾身上:
“药思缈!”
莫问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
他皱着眉头,眼神惊疑不定。
“她怎么还没走!”
他潜伏之前,不是已经替药思缈将其前路之上的修士都清扫干净了吗?
“照理说,她再怎么慢,都应该已经飞出去了才是!”
莫问哪里知道,这药思缈逃亡的路上还带着四个人?
“真是,自己找死,由不得我!”
莫问犹豫了片刻,一咬牙,还是转身离开。
泥菩萨过江,他都自身难保了。
梁羽腹背受敌,内外交困。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开始支撑不住这密集的攻势,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身上的皮肤也开始肉眼可见的变得更加褶皱不堪。
再过半盏茶功夫,他定然要被绞杀。
看着梁羽日薄西山,原本担惊受怕的向平云冷笑了起来:
“老贼,还想着对本少主图谋不轨!”
“死去吧!”
说罢,他双手合十,也化作一道微不足道的遁光,朝着远处的梁羽攻去。
向平云猛地扭过头,一把捏住了药思缈那精致如玉的下巴,强迫药思缈抬起头来看着即将陨落的梁羽,眼神之中带着癫狂道:
“跟我作对,就是这个下场!你也逃不过!”
说罢,他邪笑一声,右手往下探去,就准备将药思缈的衣裳给撕烂。
药思缈白净的下巴被向平云捏的一片青红,她眼睁睁的看着向平云玷污自己,却无可奈何。
“未曾想,我梁羽英雄一世,竟被小人坑害!”
“不得转生,便就不得转生,今日就算是......”
正在梁羽想要自爆的当口,向平云等人突然觉得脚下大地猛地震颤起来!
他伸向药思缈的手登时止住,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四处逡巡: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