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适安逸的日子没过多久,倪大有在北宫珺马车外,道:“北宫小姐,王爷殿下有请!”
打点起精神,钻进厉无咎的马车,“殿下唤小女子前来,所为何事?”
看着低眉顺眼,无比规矩乖顺的北宫珺,厉无咎就忍不住想挑逗她,“北宫小姐,孤可还没有恕你不敬之罪呢,你怎么不来伺候孤,还要孤派人去请?你这是想罪加一等吗?”
此刻,北宫珺觉得比跟外祖母去地里除草时,粘了一身苍耳子还要让她苦恼,这是没完没了了吗?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语气规矩,满脸庄重,厉无咎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感情,这让他内心挫败无比。
骑马伴在马车旁的倪大有不由得替他家主子着急,傻子都能看出殿下看中了人家小姐,可人家小姐愣是像块木头一样没有丝毫回应,他们主子好歹也是京都众闺阁女子们爱而不得的,怎么北宫小姐就是无动于衷呢?莫不是她喜欢的不是男人?
倪大有内心里不禁为主子掬一把同情泪,唉,难得喜欢一个人,却不想出师不利,遇上了个没情趣的。这可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六殿下,此去情路漫漫,任重而道远,您要挺住!
蒲州郡郡守邹定康早在厉无咎一行人离开之前,便快马加鞭送奏报至京都,言明蒲州郡现状。奏报中对六皇子的所作所为极尽之能事的歌功颂德,顺带也将北宫珺大大夸赞一番。
皇帝读罢奏报龙心大悦,拍着龙椅扶手连说:好好好!
皇贵妃苏青薇亦与有荣焉。
午后时分,三皇子府邸书房中,厉无誉脸色阴沉的看着北宫妍,“父皇原本有意让我前往蒲州郡,而你却极力劝阻我,让我推脱此事,只在京都中施粥施药即可。可如今,却是六皇弟得了这天大的功劳!现在朝中众臣无不对他心之所向,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厉无誉门客众多,当初极力赞同他前往蒲州郡的不在少数,是他自己最后决定不去的,如今迁罪于北宫妍只是在为自己错误的决定找个宣泄的由头罢了。
北宫妍又何尝不明白这些,可自己毕竟当初也是极力劝阻他不要冒险的人之一,如今被迁罪也是咎由自取。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北宫珺竟然会有如此精湛的医术,能解得了瘟疫。如今看来,自己这个妹妹真是不容小觑啊!
“奴家对不起殿下!当初只知道瘟疫凶险,担心殿下的安危,所以才极力劝阻殿下推脱此事。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多说已无益,如今他们刚启程回京,我们何不派死士前去截杀他们!若等到他们回京,可就再难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厉无誉沉思半晌,“你说的不错,如今机会难得,若不行动再难有如此良机。好,此事便交由张圭负责!妍儿表妹就先回去吧!”
北宫妍知道他这是有事要交代张圭,至于是何事,她不用深想便能知晓。
回北宫府的马车上,北宫珺将丫鬟静姝留在马车上,低声交代了一番,之后静姝便在一处无人的巷子里下了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去。
返京的队伍不似来时赶路赶得那么紧急,一路上趁着这大好时光游山玩水。
此刻他们来到了定阳郡境内,一座叫龙泉山的山上游玩,山上有座寺,就叫龙泉寺,相传来龙泉寺求姻缘最是灵验,所以这龙泉寺的香客大多都是女子。
虽天色不早,龙泉寺依旧香客鼎盛,来往之人络绎不绝。龙泉寺内金碧辉煌,塑金身的大佛闪着耀眼的金光,龙泉寺的和尚个个养的白白胖胖。
厉无咎命众人在龙泉寺住一宿,明日再启程。
一行人中厉无咎,北宫珺和邹晏姿容出众,不时惹得香客们侧目,一时间掉在厉无咎和邹晏面前的锦帕数不胜数,厉无咎鼻孔朝天,一脚就将掉落在眼前的锦帕踩上一个黑脚印。
邹晏于心不忍,每每都将锦帕捡起还给掉落的女子。
“多谢公子,不知公子是哪里人氏?可曾婚配否?”女子羞羞答答的问道。
邹晏搞不懂自己只是将她掉落的锦帕还给她,她接了,道声谢不就行了,跟他哪里人氏,可曾婚配有什么关系?不过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耐心回答:“在下是蒲州郡人氏,不曾婚配!”
对方听后喜上眉梢,“不知公子可有兴与小女子游览这龙泉山?”
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北宫珺,邹晏急的汗都快要流下来了,道:“在下谢过小姐好意,不过在下身有要事,告辞!”话落急匆匆的追着北宫珺而去。徒留身后女子目露怨愤,咬唇跺脚。
晚膳时分,北宫珺正要用寺里素膳听见“咚咚咚”地敲门声,灵珠上前开门一看竟然是邹晏,只见他用衣裳前襟兜了一捧黄澄澄的果子,白净的脸上带一丝红晕,道:“这是我,我去龙泉山摘得黄杏儿,味道很是酸甜可口,送来给北宫小姐尝尝。”
住在北宫珺旁边的厉无咎此时也正打算用膳,听到了邹晏的到来,眉头微微蹙起。一旁侍候的倪大有觑着主子脸色,心里不禁想,邹晏那小白脸就是会讨好女人,哪像自家王爷,净说话气人,难怪人家北宫小姐无动于衷。
北宫珺听到是邹晏的声音,来至邹晏面前,微笑道:“多谢邹公子,这几日天热,正不思饮食,可巧邹公子送来的杏子正好开胃!谢谢!”
旁边禅房中的厉无咎心内大是恼火,北宫珺何曾用过这种温婉的语气跟自己说过话?真是,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人家给你几个杏儿就哄得你如此高兴,再对你好点,你岂不是要以身相许?
摘得杏子能得北宫珺喜欢,邹晏心内一阵欢悦,正要说话时只听旁边禅房的门“嚯啦”一声开启,“是邹公子啊,你这衣襟里兜的可是杏子?这杏子可不能多吃啊,杏子虽能开胃也会伤胃,还会让人上火,长疮的。”
被厉无咎这么一说,邹晏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兜着杏子站在那里是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六皇子殿下言重了,凡事过犹不及,凡事适可而止。我不会多吃的,更不会伤胃,上火,长疮的。”北宫珺说着命灵玉拿一个大海碗接过了邹晏兜着的杏子。末了又问,“要不分一半给殿下?”
厉无咎气的冷哼一声,摔上了禅房的门。
倪大有无语望房梁,真想说殿下咱能不能也学学人家邹公子,去讨人家小姐的欢心呢?不过以他对自家王爷的了解,这话还是乖乖的憋了回去。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众人便启程上路了。
回京都的路上他们没有再露宿野地过,由于不再赶时间,有时他们赶了半天的路,遇上驿站或城镇就会住下,以免夜里露营。可定阳郡到河内郡这二百里内并无驿站城镇村落,这一段路程内他们势必要在野地搭帐露营了。
厉无咎选了一处空旷之地命令侍卫们搭起营帐,此地离牛头山相去不过三十里,离河内郡有八十里。
牛头山,黑虎堂。
酆子都身穿玄色深衣,外罩一件绣花纹暗红外袍,玉带束腰,长身玉立。面容绝美,眸含秋水。
听着底下大虎的回报,“回堂主,如今六皇子一行人已在牛头山三十里外,堂主我们现在要出发前去迎接恩人,让他们来我们黑虎堂留宿吗?”
曾经“一见钟情”这样的事对他来说毫无感触,直到遇到了她,活了二十年的酆子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是怦然心动。自那日后,他身体上病好了,可他的心却被病了,日日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带上已经点名的三十名兄弟,我们这就出发!”
酆子都带这么多人去迎接恩人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为这三十人是北宫珺救治的那些人。此去,若是六皇子不同意来黑虎堂留宿,他带这三十人去也好跟恩人当面言谢。
一行三十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浩浩荡荡下山。
此时暮色四合,寂静的山道上响亮的马蹄声震彻山谷。
就要见到爱慕之人了,酆子都此刻竟有些近乡情怯的意味,一路上在心里预演着接下来见面的情景,以及要说的话。
两个时辰后,将要到达六皇子营帐之地时,只听远处传来厮杀声,酆子都好看的眉峰蹙起,甩动起马鞭打马加快了速度,“皮子,速速回黑虎堂召集兄弟们前来!恩人有难!”
皮子即刻领命而去。
此时营帐地已杀作一团,上百个黑衣蒙面人上来见人就砍,刀刀狠辣,一击毙命。
三十个侍卫此时已死伤大半,黑衣人将厉无咎围困在帐篷前,身后则是被他紧紧护住的北宫珺,而只懂一点皮毛功夫的邹晏本想保护北宫珺,却不想被一刀拍晕在地。
纵使厉无咎武功高强,耐不住敌方人多势众。此时他渐渐处于下风,艰难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