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贺亦淳兴冲冲的来到了花房,只见北宫珺居高临下,目光睥睨的站在北宫妍对面。北宫妍则坐在桌旁轻拭眼泪,伤心悲咽。
贺亦淳不禁眉头一皱,“这是怎么了?妍儿表妹是谁欺负你了吗?”
北宫妍见贺亦淳进来,忙拭干眼泪,笑道:“没有人欺负我,刚才只是迷了眼睛。”
贺亦淳望着她两只通红的眼睛,道:“便是迷了眼睛也只是迷一只,缘何你的两只眼睛都红红的?妍儿表妹你只管照实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北宫珺真是佩服自己这个一根直肠到底的表哥,难怪不得北宫妍喜欢,她蹙眉道:“看不出来表兄如此紧张姐姐,表兄你功课做完没事干了吗?我们女孩子家坐着说会儿话,你一个大男人跟过来做什么?怎么,若是姐姐被我欺负了,你还要为她讨回个公道怎地?”
一句句责问直逼的贺亦淳张口结舌,讷讷不能言,最后脸憋得通红,“表妹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好歹我也是你的表兄,妍儿是你的姐姐,何必伤了亲人之间的和气?”
北宫妍站起身,很是自责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我身体略有不适,先回去了!”
话落吩咐静姝静娈收起食盒匆匆离去,贺亦淳紧跟在她的后面,喊着:“妍儿表妹等等我,我送你!”
等到所有人离开后,灵玉小小声道:“小姐,您今天是怎么了?”
北宫珺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也觉得我今天太过分了吗?”
灵玉忙着急摆手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到底是自家姐妹,这样以后会不会变得生分了?”
灵珠道:“哎呀,灵玉,你是到底是谁的丫头啊?你们一个两个都来指责小姐,小姐还委屈呢!我们做丫鬟的一切要以小姐为准,小姐说对就是对,小姐说错那就是错,要做到绝对的忠诚,绝对不怀疑!”
北宫珺听了这话不禁“噗嗤”一笑,道:“行了,别拍马屁了,赶紧抱着富贵儿我们回去。”话落又转头问灵玉道:“上一次我让你用金佛花饼喂兔子,如今那饼还有吗?”
灵玉道,“今个儿再喂一天就喂完了!”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那兔子吧!”
花园旁有一处饲养小动物的场地,大多是用来观赏逗趣的,有三只孔雀,两只梅花鹿,还有几只仙鹤,还有养在笼子里的几只雪白的小兔子。
主仆三人来到那只只喂金佛花饼的兔子前,只见笼中的小兔子行动迟缓,就如喝醉了般,两只通红的眼睛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呆呆愣愣。
灵玉和灵珠看到小兔子的变化蓦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难道说,那金佛花饼真有问题?可是大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我挡了她的路吧!”北宫珺冷声道。
灵玉道:“那这么说今天她们带来的桃花酥也有问题吗?”
北宫珺点点头,“是啊,若是没有问题她们为什么临走时还不忘带回去呢!”
灵珠听后心有余悸,当初小姐让灵玉将金佛花饼拿去喂兔子,她心里惋惜不已,想着要趁人不注意偷偷拿几块吃呢,幸亏没来得及。
灵玉道:“我们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家里的长辈?”
北宫珺苦笑着摇摇头,告诉谁?父亲?还是母亲?
如今就连贺府的两位舅父和舅母都对北宫妍赞口不绝,直夸她聪慧通达又善解人意,谁又会相信她?
“现在既然我能识破这一切,就不怕她。你们两个以后注意些,千万别着了她的道,更要提防静姝和静娈!”
灵玉和灵珠郑重的点头,齐声道:“小姐放心,我们一定谨记不忘!”
贺亦淳一路追着北宫妍,最后在南府后花园追上了她。
“妍儿表妹,我替珺儿表妹向你道歉。珺儿表妹自小就被祖母娇惯着养大,有什么稀奇好玩的都先紧着她,我们兄弟几个只有干看的份儿。我们做表哥的自不与她计较,可是今天连妍儿表妹也受了她的欺负,珺儿表妹太过分了,等过两天我一定找她好好说道说道,让她跟你道歉。”
北宫妍依旧眼圈红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淳表哥,我和妹妹真的没什么,你不要多想了。便是小女儿家有些小过节,三天两天就过去了。”
身后站着的静姝忿忿道:“小姐惯会委屈自己将就别人,今日之事本就是二小姐的不是,小姐又何必替她遮掩呢?”
静娈也道:“就是啊,小姐好心做了桃花酥送她,她拿来喂狗不说,还说小姐做的桃花酥不干净!”
贺亦淳听完直气的拍桌子,“太过分了,想不到珺儿表妹竟如此过分!”
北宫妍喝骂两个丫鬟道:“主子说话哪有你们插嘴的份儿!还不赶快噤声!”
“妍儿表妹不要责骂丫鬟,若不是丫鬟说出实情,你是不是还要替她遮掩?珺儿表妹此番行径如何值得你再替她说话!”
“淳表哥莫要为此事动怒,妹妹还是太小,等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如此深明大义又善良的北宫妍,让贺亦淳不觉更爱重了几分。
这一场风波之后,北宫妍收获了贺府长辈们更多的喜爱。而北宫珺则因为骄纵蛮横,让长辈们也越来越不喜。不过北宫珺完全不在意,他们爱怎么想她,爱怎么看她,随他们便,反正她还有毫无道理相信她,疼爱她的外祖母,二舅母和表兄贺亦儒。
这一年的三月,天气变化无常。
昨天还是风和日丽,今天可能就会气温骤降,飘起雪花。
忽冷忽热的天气,人最容易受到侵害,也最容易导致瘟疫横行。
厉无誉最近往贺府走得特别勤,北宫珺烦不胜烦,央求外祖母一起去了京都三十里外的别庄。二舅母和贺亦儒表哥随同前往。
一直留在别庄中的五魁得知贺老夫人等人要来,早早安排人将别庄打扫一新。
在别庄中不过住了三五日,耐不住清静寂寞的贺亦儒非要回京都,说是跟同窗好友约好去春猎。甄氏听后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春猎,我看你是想跟你那帮狐朋狗友一起去喝花酒了吧!”
知道自己儿子不是读书那块儿料,虽如此说倒也没拘着他不让他走,贺亦儒骑上高头大马,带上小厮风驰电掣往京都跑。
一到京都门口,看见京城竟然戒严了。
贺亦儒一番打听这才知道,原来大卫朝建国四十周年,大卫朝的藩属国龟兹,柔然,高车等西域小国也派人前来恭贺大卫朝。
西域各国使者来了六十多人,可打从进入京都后就不断有人死去。皇帝以为是这些西域来的人水土不服,命令六皇子带人赶紧护送剩下的三十几人回国。却不想,西域使者前脚刚走,京都中就有很多人感染了相似的病症,众太医们这才确定是瘟疫,同时各国使者一路走来的各地域也爆发了瘟疫。
现在的大卫朝京都全城戒严,一律只许出不许进。
见贺亦儒兴冲冲而去,蔫头耷脑的回来,北宫珺疑惑道:“你不是回京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贺亦儒叹息一声,“最近我们是别想回去了,京都戒严了,只许出不许进!”
“发生什么事了?”
“是瘟疫,西域使者带来的瘟疫,如今京都许多人已经被感染了瘟疫。连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听说已经死了一二十人了。”
竟然发生瘟疫了,北宫珺面色不禁凝重起来。若只是时疫还好说,可一旦发生瘟疫那情况就严重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这场瘟疫才会过去。
贺老夫人和甄氏听到瘟疫俱是恐慌不已,道:“想当初高祖征战天下时也曾发生过一次瘟疫,那时那场瘟疫最先在与我们交战的大凉国爆发,也正是因为那场瘟疫帮助高祖灭掉了大凉国,平定了天下。最后瘟疫蔓延到了我们大卫国,好在毒医沈天阔出手,消除了瘟疫,才让我们大卫国得以免于灾难。”
毒医沈天阔?
北宫珺听到这个名字心内一阵激动,竟不知道师祖当年曾经拯救过这么多人,立下过这么大的功劳。
“表兄可有打听到此次瘟疫是何症状?”
“听说一开始是腹泻,呕吐,再然后高热,咳嗽,日夜不停的咳,胸部憋闷,最终咳血而亡。”
北宫珺没有亲眼见过病人病症,只听贺亦儒描述根本不好推断。可不管是何种瘟疫,都脱离不了一个“毒”字。
若是自己不曾跟师祖学得医术,遇上瘟疫她能做的也只是自保。如今既然她学得精湛医术,若是还只求明哲保身,不顾病人死活,又怎么能心安呢!
自从得知瘟疫流行后,当天北宫珺熬了一锅汤药,给别庄中的每个人喝。汤药的主要功效是提正气,医书中有言: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避其毒气。
提前预防总是没错的。
外祖母的别庄地处偏僻幽静,这一次来别庄中带的丫鬟,婆子,小厮有二三十人,还有以前留在别庄中照看打理的人,统共有五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