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被折磨了多久,身上的痛苦倏然减轻且以极快的速度消逝。与此同时,天帝的声音再度响起:“此次是给你的教训,若有下次,你便同你父君母妃见面去罢。”语气中是掌握璟逸生死的自信与狂傲
痛苦的后劲让璟逸脚下踉跄,步伐凌乱地后退几步,身子靠上了南天门前的柱子,他大口大口喘着气,顺着自己的呼吸。
祝疴站在一旁,嗤笑出声:“我还奇道为何如此听话,原来是一条被栓了绳子,绑了四肢的狗。”鄙夷的眼神在璟逸身上停留一瞬,祝疴又冲天帝喊话,“帝徽,龟壳已碎,你还要继续缩着吗?出来同我一战!”
回应他的只有天界的风。
祝疴:“好,我这便去找你。”
祝疴迈过南天门,往凌霄殿去。还未走至凌霄殿下的三千石阶处时,一道闪来的人影拦住了他的去处。
璟逸望着祝疴,面色冷绝。天帝没有继续折磨他的原因只有一个——他还需要他这把刀。
祝疴:“小子,你还有力气同本座打上一架吗?”
璟逸不说话,只持剑冲了上去。祝疴则收了开天斧,换上了凤翅镏金镋。不是他不想用开天斧,实在是那玩意儿太耗灵力。以他现在剩余的灵力,顶多再使用两次开天斧便会灵力枯竭。他是来杀天帝的,不能一次性将底牌全抛了出去。
若是没有刚刚的那番折磨,璟逸战胜祝疴只是时间问题,即便祝疴有开天斧在手,璟逸也能让对方讨不了便宜,但现在……几个回合下来,他渐渐落了下风。
一时短暂的脱力,让祝疴有机可乘,凤翅镏金镋挟着雷霆之力直取璟逸心口要害之处。璟逸提剑抵在心口处又翻转剑身将凤翅镏金镋击偏几厘,虽仍受了伤,但好在躲过了要害之处。
雷霆之力瞬间游走他周身,带来一阵阵麻痹感,璟逸咬紧牙关,反手将剑倒着提起刺向祝疴。祝疴身子后倾,同时整个人踏空后跃。
“噗……”
“噼啪……”
两道不同的声音一前一后的响起。前者是璟逸吐血的声音,后者是祝疴脸上的面具破碎的声音。
同一时间,司命府也发出了一声物品掉落的声音。彼时遇宁正心烦意乱地忙着公务,听到声音低头一看,是璟逸给她的匕首掉在了地上。这匕首她一直好好的放在腰间,不可能在老老实实坐着的情况下无故掉落。
遇宁将匕首捡起来,盯着匕首看了一阵后抬脚出了司命府。
……
璟逸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胸口处的鲜血将他一身靛青色衣袍染的颜色更深,他暗自运转灵力疗伤。
祝苛的面具被破坏后,他第一时间用手臂遮挡住了脸,过了几秒,又缓缓放下手臂,露出了真容。
四圣兽中的青龙就在一侧,看到祝疴的面庞,惊愕道:“天,天帝陛下……”
祝疴面具后的脸,同天帝一模一样。
璟逸锁紧眉头,眸子上下打量着祝疴,想看看对方是否用了易容换面的把戏。
叙白瞧去,大受震惊。他父王的容貌不是这样的。
他挣扎着站起来,向祝疴走近了几步又停下了:“父王,您,您的脸……”
祝疴摸了摸下巴,嫌弃的斜目看了一眼碎裂的面具:“这劳什子戴得我烦得慌,毁了也好。”又一脸不耐烦的看了眼叙白,“别叫我父王,我不是你父王,那个窝囊废早就不在了。”
“什……什么?”叙白脸色白上加白。
他突然回想起,父王戴上面具是他母后刚刚逝去的时候。
叙白的印象里,父王与母后一向伉俪情深,母后逝去时父王痛苦万分,还昏厥了几日。醒来后便戴上了这不明材质的面具,整个人也性情大变,变得愈发暴躁易怒,心狠阴鸷。
原本父王同他还是很亲近的,可在那之后他对于父王之间感受不到父子之间的亲情,更多的是魔尊与下属。当时他只当父王是因为母后逝去的缘故。可如今……
“你究竟是谁。”
璟逸问出了叙白最想知道的问题。
“我?”祝疴伸展自己的双臂,原地迈步缓慢地转了个圈,像是在展示自己的真面目,“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天帝’,也可以称呼我为魔尊。因为这俩人都是我。”
白虎半躺在地上,一只手肘撑地,一手捂住胸口,话音带着伤口的抽疼,道:“呸!邪里邪气的东西,以为长着同天帝陛下一样的容貌就能摆脱你一身污秽的血脉了吗?”
祝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凤翅镏金镋如闪电一般直直的插进白虎的胸膛,两小一大的三个血窟窿
白虎双目睁大,身子彻底失去支撑力躺在地上,在青龙,朱雀和玄武悲痛的呼唤声中身归虚无。
璟逸看着这一幕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些想笑。
“你当你们天帝陛下是什么干净人吗?”祝疴收回凤翅镏金镋,随意地吹了吹上面的血迹,再次冲天帝喊话,“帝徽,众仙敬仰的天帝陛下,此事缘由还是交由你来说吧。”
凌霄殿方向,一个人影踏云而来,金丝帝袍迎风而动,日光打在冠上镶嵌的血红宝石上折射出耀眼的红光。
天帝轻飘飘落下,负手而立,下巴微扬,垂眸睨视着祝疴——即便他们是在同一平地上。
祝疴最烦他这副高高在上,众生皆在他脚下的模样,他冷哼道:“终于肯从龟壳里出来了。”
天帝一如既往地冷淡自持:“原来是你。”
天帝的平静宛如化身一只大脚踩住了祝疴的“尾巴”,他神色瞬间变得有些癫狂,那双阴鸷的眸子里闪着猎杀的疯狂:“这几万年来,睡得可好?没想到吧,当年瑶池的净水并没有将我消灭。悔恨吗?如今给了我杀你的机会。”
“本帝当日既然能将你赶出去,今日自然也能将你法灭,既如此,又何谈悔恨?”
祝疴讨厌天帝很多面。尤其讨厌他这副模样。这副好似什么都在他手中,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撼动他,牵动他思绪的模样,真让他厌恶。
“是吗?”祝疴视线在天帝身上停留片刻,随后转而辗转在地上的三圣兽、叙白还有璟逸身上,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你们应该不知道吧,你们这位天帝是怎样一尊道貌岸然的伪神。也是,他这种极好脸面的人怎么可能让你们知道呢?本座现下心情好,便给你们讲上一讲。”
“你们不是奇怪本座为何会同你们的天帝陛下生得一样吗?很简单,因为我就是你们的天帝,换句话说,你们的天帝陛下也是我。我与他一体同生。”
遇宁来到南天门时,恰好听到祝疴说的“我与他一体同生”。只是她心思不在听故事上,她的心思在璟逸身上。
璟逸没想到遇宁会不听他的话,低声中带着几分嗔责:“不是说了让你在府里等着吗,为什么不听。”
遇宁看着他胸膛上的血洞,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又心疼又生气,语气也算不上好:“你也说了不会受伤的。”
“我……”
祝疴和天帝同时向他们这边瞧来,祝疴神色惊愕,天帝则是若有所思。
璟逸将遇宁掩在身后,警惕的瞧着祝疴。祝疴敛了惊愕的神色,嘴角微微扬起,这个扬起的动作几不可察且转瞬即逝。他收回视线,继续方才未讲完的故事。
祝疴:“……你们的天帝陛下修的是无情道,斩七情除六欲。从此眼中只辩是非对错,再无一丝私情。可惜啊,他有着不可告人,不为人知的执念。”
“执念起,心魔生。他为了切断自己的心魔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剥离。掌控整个天界的天帝,破除心魔的方式不是参悟真谛,而是选择舍弃,剥离。多么无能啊。”
天帝就这般面无表情的看着祝疴,任他说。
“可是凭什么!”祝疴盯着天帝,眼瞳充血般发红:“你化生了我,却又弃我如敝屣!凭什么?我也是这个身体的一部分,也是这个身体的主宰者,凭什么是我被抛弃而不是你!”
天帝回望着他,一双眸子静如死水,无风亦无波。
心魔——这是他的一大污点。不是因为产生了心魔是污点,而是自己没有将心魔处置彻底,让他逃了出去,逃离了自己的掌控。
连九尾狐一族都能掌控的他,竟连一个小小心魔都掌控不住。这是他不能容忍自己有的失误。
自知道自己的身世后,遇宁这还是第一次同祝疴面对面。她为她娘亲委屈,打抱不平,这种情绪在见到祝疴前就存于心内,只是一直被压着,如今见到祝疴,便压不住了。
她一时冲动,从璟逸身后走出来,生气的诘问祝疴:“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害死了我师父!”
“没错!”激动愤怒让祝疴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染上了红晕,手背上暴起了青筋,“不止是你师父,还有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