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出警局，秦俊民向陈铭风半躬身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冲动。”
“好。”陈铭风道。
张子涵正好开着车门，秦俊民走到她身边，郑重地说：“姐，加个微信，联络一下姐弟情。”
“什么？”张子涵愣了，她刚要开口说什么，一道黑影覆盖在两人身上，抬眼对上一双漆黑眼睛，眼角微挑起，在冬夜里多加几分冷峭。
秦俊民转身望了过去，他低声道：“怎么了？周旭哲。”
周旭哲冷声道：“你要怎么回去？”
“啊，我就住在附近的。”秦俊民回答完他的问题，想转过身子继续跟张子涵搭话，却被他拉着手臂。
秦俊民怔了一下，低头看着手机时间，凌晨两点了，他拍了下周旭哲手臂，小声道：“明天下午要比赛，快回去休息。”
他挥手给众人道别，消失在拐角处。
陈铭风叨叨：“这小子还挺烦人。”
张子涵看了他离去身影，长吁一口气，微眯眼，困意袭来，双手趴在车顶，脚部微痛，被冻伤的脚底还没恢复，眉头微微蹙起。
周旭哲打开后车位的车门，撇了一眼她，眸里冷淡，舌尖抵到后槽牙，陡然间，用力关上车门，发出“砰”的一声，转身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
张子涵被他声音吓着，整个身体抖了一下，原本懒怠的困意全无，剩下一脸愕然，表情错综复杂。
众人坐上车，车内又陷入一股沉寂，车程无比压抑，每个人困意十足，张子涵手肘撑在窗沿，飞逝的风景，就像电影回放一幕幕在倒退。
她看得出神，随后在车窗哈了一口气，氤氲雾气映在上面，写了一个z，嘴角弧度上扬，左边酒窝勾勒出来，慢慢浓雾散开，字母也消失了。
现在的我们都回不到过去。
张子涵坐正身子，看着副驾驶的他，明明这么近的距离，却无话可讲，以前的少年总是跟在她身后，说着一堆话语，现在似乎形同陌路一样。
回到小区，谢晓雪说：“我先送陈铭风回去，你们先回家吧。”
张子涵比了个ok姿势。
与他肩并肩走着，垂着脑袋，腰慢慢微躬，眼皮像粘了胶水一样，想努力睁开却又再合上，摇摇晃晃的身子撞到他的手臂。
周旭哲瞥了一眼，内心无法抗拒般，抬起手握着她手臂，试图让她站直身子。
张子涵视线出现迷糊，她嘴里呢喃道：“地上的床也太白了吧。”
挣脱周旭哲的桎梏，她想倒在地上，被他一手拉进怀里，张子涵贴近温热的胸膛，脑子一下子混乱了。
“睡着了？”周旭哲轻声道。
张子涵两手无处安放，已经清醒了，但又很想在他怀里，貌似继续假装睡着比较好占便宜，她选择闭上眼睛，心跳加速着。
两人僵滞几秒。
“可以离开了吗？”周旭哲一语道破。
她慌乱了，睁大双眼，两侧脸颊泛红，想开口说话，却被周旭哲拎着衣服帽子，把两人的距离拉开。
“哦醒了。”语气凛冽，说完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寒风萧瑟，风刮得树枝簌簌作响，小区内静谧，只有他的脚步声。
张子涵欲言又止，她咬紧唇，胸腔压抑着，她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一句话：“新年快乐。”
周旭哲怔住脚步，他没有回头，眼眸深沉，心里衡量一番，抬起眼睫，低声道：“哦。”
张子涵背对着他，也听到那一个字，原本炙热眼眸瞬间黯淡无光，她微垂脑袋，扁扁嘴，脚尖踢着雪块，像个生闷气的小孩。
他走到门口，拿出钥匙插着孔，手正想往右拧开，头不自觉得朝她望了过去，她站在原地跺着脚。
停滞半晌，周旭哲轻滑动喉结，脸色淡淡，他故意提高音量冷声道：“你也是。”
张子涵讷了几秒，脚部动作戛然而止，瞳孔紧缩，眼圈一点一点红，她转过身子，看见他刚关上门，侧脸冷淡，轻轻地发出微声。
门口只剩她一个人，看着他家灯光亮起，面部荡漾着笑容，龇牙咧嘴，泪水蓄满眼眶，眨了下睫毛，吸了一下鼻子，“我真是一个泪腺发达的人，都已成熟了，居然还这么爱哭。”
有时候会因为你的一句话难过许久。
接下来的日子，周旭哲忙着比赛，他晚上也不会回来睡觉，只有通过电视转播才看到他，透过屏幕也能感受他那股桀骜不驯。
一月天气回暖，下午黄昏的光线通过玻璃反射打在房间，呈现出弱弱金黄色的光，空气中微颗粒浅现，屋内添加一股暖意。
张子涵盘着腿坐在地毯上，桌上摆放平板，她吃着薯片发出“咔滋咔滋”声音，观看他的比赛，倏地，一条消息映入她眼眸，视线顿了许久。
她皱眉，微颤抖指尖点了进去，打开高中时校园网，上次评论氟西汀得到回复，一字一句，头像是皮卡丘，张子涵不禁打了个冷颤。
那条评论回复道：“喜欢他，就要模仿他喜欢的人，我最近有在努力喔，也得到他回复了，不再是空气中的尘埃。”
她咽了下口水，好奇心驱使下点了进去，里面全是周旭哲最近动态，突然，那人发来一条私信。
“你是谁？为什么来？”从言语间感到对方愤怒。
张子涵在对话框里输入几个字：“没有恶意。”
待发出去迎来的却是红色感叹号，再次想点开对方头像继续刷动态，却显示你暂时无法查看。
她“嘶”了一声，放下平板，双手抱臂摩挲着，试图把皮肤上涌现的疙瘩弄下去，“为什么房间这么暖，突然就冷了起来。”
脸上恢复平静，她抿唇，袜子脚趾蜷缩着，抬手咬着拇指，双眉拧紧，自顾自地说：“对方到底是谁？她在模仿我吗？”
蓦地，房门外传来敲门声，张子涵想的出神，直到谢晓雪坐在她面前，在她眼前晃了下手掌，思绪被拉扯回来。
“咋了？”谢晓雪问。
张子涵眨了几下眼睛，她舔唇，手指甲掐在指腹上，心绪不宁却不想说出口，声音沙哑：“没什么。”
应该没什么吧，对方喜欢周旭哲而已。
双眸放空，耳朵发出鸣声，也听不见声音。
“你有在听吗？”谢晓雪抬眼望去，放下手机，双手抓住她的手臂，用力摇晃几下，咬牙切齿道：“缓过神来了吗？”
“哈？啥？咋了？”张子涵被她晃得有点晕，她侧趴在桌子上，头部晕眩不止。
谢晓雪收回手，语气算服气却咬紧后槽牙：“下周高中同学聚会，我们要去。”
张子涵抬手把落在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她讶异道：“谁提出的？”
“不知道，反正群里有人邀约了。”
说着就把手机递给她，张子涵微眯眼滑动聊天群的记录，倏然，她食指顿住，瞳孔逐渐放大，姜晓彤的头像是比卡丘，也许刚刚原因，手指按耐不住点了进去。”
微信昵称也叫氟西汀。
张子涵全身毛孔竖起，她装作不认识，意有所指：“姜晓彤是我们班吗？”
谢晓雪噗嗤一笑，她抬头拿着手背贴在张子涵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胡言乱语。”
“不记得她也…也没什么吧。”张子涵揣着明白装糊涂。
姜晓彤高中那会整天找周旭哲麻烦，她是纪律委员，但凡他有一点差错，姜晓彤就会把他记录下来，三番四次都在挑刺。
周旭哲当时也耐着性子，他不温不热的性格也收获女生喜爱，只有姜晓彤是看他不顺眼。
直到周旭哲出国后，某一天张子涵发现她不为人知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