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等周译添开始犹豫和后怕的时候,他被勒沃一把给推倒在地。周译添惊恐的回头看去,就见到勒沃艰难的举着剑,挡住一个高大男人手中的斧子!
“殿下!”周译添赶紧站起身,举起剑就劈倒了那个男人,接着连忙感谢勒沃。
而勒沃并没有朝周译添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继续攻打朝他攻击的人。
站在远处的辰弥谢尔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高高在上的南陆王勒沃,卡伦九世竟然抬起自己的宝剑,去救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
辰弥谢尔看着周译添不竭的奋战,心中百感交集。周译添滔滔不绝的回答问题的模样一直回旋在辰弥谢尔的脑海。
“殿下救了他。”辰弥谢尔对卡谢思言。
卡谢思并没有接辰弥谢尔的话,而是看向远处,就在不远的地方,除去城市的灯火,在远处……
有一盏渔灯!
“是援救船!”卡谢思指向自己看到的那个方向。
辰弥谢尔看到后,抓紧朝船舱指挥员命令:“加快速度让船队朝目标区域行进,援救船已经出港!”
他来不及多想,躲开袭击和对打,穿过船舱去至船尾,查看另外两只船的情况。并打开信号灯,告知即将得到援救。
此刻的周尘,也已经突破了阿骨的屏障,离开了房间,寻找乌思宁。
关于他如何离开的房间,恐怕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周尘率先朝阿骨释放了力量流,但以周尘的力量,根本不可能伤及阿骨一丝一毫。阿骨就算站在门口纹丝不动,也完全能抵御所有来自周尘的力量流攻击。
“没有用的少爷,你不如省点力气。”阿骨的屏障十分坚硬,他缓步靠近周尘,并继续云淡风轻的说话:“到了帝城岛还要赶很久的马车,少爷还是歇着吧。”
“外面现在一片骚乱,你叫我坐着安安心心的喝茶吗?!”周尘停下了手,然后继续道:“我的父亲和我的朋友,都在外面拼命,然后你的任务就是让我做缩头乌龟?”
“我的任务是少爷您的安全,别人不是我该在意的。”
“我父亲呢?那我父亲呢?!”
“云山家族的管家,职责只在于辅佐现任家主,和保护下一任族长家主的安全。”阿骨慢慢皱起眉头:“没有保护家主安全这一条!每一任家主都有能力保护自己,如果没有,那他也当不了家主了。”随着阿骨话落,自他身后突然吹来一阵大风,吹的周尘险些倒地。
要么不做,要么死。
周尘震惊的望着阿骨,他从未听到过这番话,或许是因为自己记忆里,不曾记得爷爷,也不曾记得阿骨。
只知道阿骨是那个老头,那个唯命是从,又经常替自己父亲做决定的老头。
他会从马车上走下来,告知周译添去参加什么活动,会告诉周译添这件事他应该怎么做。
一切目的都只有一个——为了云山。
“可那是我父亲。”
“你不止有你父亲,你还有云山。”
听到“云山”二字的周尘不知道为什么,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因为云山,他周尘就要冷血自私,无谓情义?
云山……云山怎么能是这样的呢?云山难道是这样壮大,这样崛起的吗?依靠一个又一个胆小如鼠含在温室的家主而崛起的吗?
周尘握紧了拳头,抬起头坚定的望着阿骨。
“那是我父亲,乌思宁是我的朋友!”周尘的目光突然变得黑暗起来,那双陌生的眼睛,在阿骨眼里却又那么熟悉。
此刻的周尘淡漠又勇毅,他缓缓的抬起手,力量流的走势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术文,类似于强意识流的意念控制法……
又那么的类似禁术。
力量流在空中流转,震破了周遭所有的空间气流,如同一把能击碎铁盾的剑,刺穿了阿骨的屏障,朝阿骨的身体冲去!
阿骨万万没想到周尘竟然已经掌握了强意识流,根本来不及躲闪。
然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原以为自己会被这一支尖锐的流剑刺穿肺腑的时候,力量流却在触碰到他衣服之时,变成了轻如鸿毛的气体,自前胸到后背穿出,碰到墙壁的时候,已经柔和至如同灰尘一样,慢慢散开殆尽。
这是强意识流中更高一层的境界——强控流。就是可以在力量流释放出去之后,依然可以用意识进行控制力量流的大小。
“我不会杀你。”周尘的声音冷淡,又如神明一样空灵:“有些人杀起来毫无意义。”
周尘此刻的神态,恰如那日幽灵街道,他呆呆的望着木偶虫的模样。
他无谓,无惧,无欲,宛若神明在世,思虑万千又空洞难琢。
阿骨惊讶的望着周尘,一直等他绕过自己,离开了房间。
辰弥谢尔站在守卫的包围圈内,看着援救船越来越近,贼人也开始张皇了起来,不安的心也渐渐的平静。
正在此刻,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穿黑衣的人突然从船舱的某扇窗户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慢慢靠近着辰弥谢尔……
他转过角,一刀就解决掉了离他最近的一个侍卫。动静让一遭人都惊恐起来,连忙对准了黑衣刺客,然而已经来不及,刺客的刀锋已经穿过侍卫的铠甲,直向辰弥谢尔!
辰弥谢尔愣在原地,无法躲避。
可刀却没有如刺客的意料一般刺入辰弥谢尔的身体,而是被一股力量流所弹开!
刀光刺向这人的眼睛,他立刻躲闪到一边站定,看着刀上的豁口心头一冷……
再一抬头,就看到周尘已经站到了辰弥谢尔身前。
周尘冷静又严肃,深深的望着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不罢休,尝试着举手就去攻击周尘。而周尘几下轻巧的躲闪,就略过了黑衣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等黑衣人再次举刀砍过来时,周尘抬手一挥,顺势一拽,另一只手就做力刃,狠狠的砍在了这人的脖颈处,当场就晕厥了。
辰弥谢尔连忙命人拉黑衣人进了船舱,看着这刺客被拖进去,他才回头朝周尘道谢。
可辰弥谢尔还未说出口,周尘就已经离开了。
他加入了周译添,将打下眼前这个贼人的时候,救援船已经靠近,抛出铆绳,勾住北上的船只,接着,就是一群穿着铠甲手拿掷箭的人站在甲板上,对准了那艘船。
还不容南陆王说一句话,掷箭已经如满天流星一般被扔向那条船,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船已经满目疮痍,破乱不堪。
黑暗之中,贼船因为到处都是破裂的伤口,而不断的浸水,船上的人都慌乱如蚁,喧闹鼎沸。
有的人跳进了海里,有的人朝起初的敌人进行呼救哀求,有的人则抱起细软跳海自尽……
宛若一支倒下的战旗,在黑夜之中慢慢沉没。
而所有人都在看着,所有人都不会伸出援手。
或许刚刚拿着刀斧肆意横行的他们,占在上风,十分威风。
可不过一眨眼,他们沉重的刀斧成了他们更快沉入冰冷海水的累赘,被他们杀死的人,死不瞑目的盯着他们葬于苦海。
“太快了。”
“什么?”勒沃扭头看向周尘。
“生命消逝……生命太脆弱了。”
“你不该担心这个的。”勒沃笑着拍了拍周尘的肩膀:“你们会法术,还能长生。”
“法术和长生不意味着刀枪不入。”周尘看着勒沃,毫无第一次见他时眼中的敬畏,而宛若看和自己平辈的普通人,甚至是臣子。
勒沃有些吃惊于周尘此刻的眼神,甚至比现在的黑夜还要冷冽深邃。
“周尘。”周译添连忙拉周尘到自己身后,然后抬头看勒沃眼色。
“不必紧张。”勒沃还一直盯着周尘:“少爷立了功,听说他是个骑士。他做了他执剑应该做的事。”
“我执剑不是因为我是骑士。”周尘再次接话。
勒沃对周尘此刻那若有若无的空洞隐邃的眼神,陷入了无法琢磨的地步,然这种类乎神明的姿态,可以用傲慢一词进行解释。
因此,勒沃皱起了眉头:“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一切。”周尘说完话,低了低头,就去甲板上寻找乌思宁了。
勒沃被周尘的话所迷惑到有些胆寒,他看不明白这个少年眼中的色彩,以至于让他害怕。
另外,周尘是周译添的孩子,周译添是城主的候选者的话,那么周尘,无疑是另外一个候选者。只要周译添死了,那周尘就是城主……
不久,船只靠岸,跟着迎接的队伍,所有人都在往船下走。
只有周尘,还在船上寻找乌思宁。一直找到船舱最深处,才见到乌思宁慌忙的身影。
“你在干嘛,靠岸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周尘拉住乌思宁,然后就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一幅画……
“这是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泄了气的乌思宁转过身,将画从周尘手里拿回来,放到了画筒中:“糟了……”
“怎么了到底?”周尘隐约在画纸上看到了一个人的轮廓。
“那个刺客逃走了。”乌思宁一边解释,一边看着已经发现刺客逃走后,下来寻找的守卫。
“怎么会?”周尘一边躲开那些守卫,一边往外走。
等两个人都走到甲板上时,正好看到迎面而来的卡谢思。
他看了看周尘,又看了看乌思宁,最后将怀疑的目光定在了乌思宁身上:“小画家?”
“你还记得我。”乌思宁尴尬的点点头。
卡谢思皱着眉:“你为何……”他不纠结于自己的疑惑,而是盘问起二人刺客的情况:“有没有见到一个刺客?”
“我见到了。”乌思宁回答。
“哦?在哪?”
“左舱房间那里,离我房间很近,我回去拿东西的时候看到的。”
“然后呢?”
“他打死了看守,逃了出来,我就追了过去……”
卡谢思对这些并不觉得意外,可能已经发现了守卫的尸首。
“但是,他还是跑了,走的船下排污口。”
最后卡谢思没有继续说什么,就让两个人离开了。毕竟一个是云山家族的少爷,一个是在迩周警司工作的人,应该不会对他说谎。
然二人下船时,已经赶不上大部队了,幸亏周译添托阿骨留了下来,二人坐上了舒适的马车,朝雀宫赶去。
帝城岛上灯火如龙一般,自眼前燃烧向眼界的尽头,一直到无法琢磨的地方,向上飞去,点亮了那座城堡宫殿!
街边到处都是华服绅士,不乏布衣蹒跚,但个个脸上挂满的喜悦之情,或者仰望天空,或者眺望望塔,他们带着丰收的喜悦,迎接又一个金色辉煌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