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统领后来发现了跟着队伍的卡琴,但卡琴以一手好菜就被批准留了下来。为了能有生存下去的条件,卡琴也很情愿留下,况且,在她眼里,安河就是一个乐于施舍的傻瓜,这样的傻子,只有被利用才能体现他的价值。
河间丛林的路越走越深,驿道上极少有玉兽或者野兽攻击,可是卡琴却越往前走,越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她能听到奇怪的嘶吼声,但声音却又遥远又无法辨认,安河说是她过于紧张了,可事实却也不是这样。
几天后,部队在一处洼地歇息,卡琴午时独自离开人群,想要去捡些干柴回来,但当她离人群越来越远时,耳边的嘶吼声则越来越轰鸣。
她感觉的到有些不对劲,森林里有一股力量正在撕扯着她,或者向她冲来……
正当她凝望着森林深处时,忽然从远方奔来了一只通体发红,满身鳞片的玉兽!
它张开了满嘴獠牙血盆大口,就要把卡琴的肉撕下一块来,但卡琴眼疾手快,撒开腿就往队伍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叫,警示他们有玉兽袭击!
军队那边也立刻警惕起来,先锋士兵架起盾牌长矛列成一排,准备夹击,但他们没有打算给跑回来的卡琴让道的意思。
安河担心卡琴会被那群士兵舍弃,一把推开了壁垒,迎住卡琴的双手,将她抱到了壁垒后方。
“这是只龙豹,十分的凶猛!”卡琴立刻朝指挥的前锋队长说话。
“你怎么知道?”安河有些惊讶。
“我学过玉兽的知识,这一只我在书里见到过!”
就在卡琴话音落下的时候,龙豹猛力一冲,力气大到险些冲破了壁垒!
见情况不对,前锋队长又拨来一队士兵,抵在前锋身后对抗龙豹!
队伍的两端朝龙豹身体两侧围去,而长矛扎在龙豹的鳞片上几乎没有任何伤害,鳞片似铠甲一样保护着貌似没有任何机体缺陷的龙豹。卡琴仔细盯着龙豹的身体,看他一直狂吼着去抓去撞那些已经被它攻击分裂的盾牌……
“刺他的颌下!那里没有鳞片!”
听到卡琴这么说,安河没有犹豫,直接拔出了自己的剑,三步并成两步,奔跑到前锋处,奋力跳起,踩着盾牌抡起利剑!
随着安河怒吼的声音冲出森林,惊鸟一片,利剑直接刺进了龙豹的下颌,那里皮肤薄如蝉翼,一刺就破。龙豹痛苦的挣扎了几下,最后一头倒下了地上。
站在前锋后面的卡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低头望着曾经挂在自己家门口的那片鳞片,抿了抿嘴唇……
一直等到了晚上,在被篝火前的军队统领和队长们喝彩后的安河脱离了人群,来到在不远处树下坐着的卡琴身边坐下。
他望着心事重重的卡琴,问:“你去凡尘城,是不是因为,你藏的那个东西?”
卡琴看了安河一眼,然后说:“跟你没关系。”
“我救了你。”安河对卡琴的冷漠感到有些可笑:“如果我不推开他们,你早落入虎口了。”
“这不一样。”卡琴摇了摇头,然后望着摇曳的篝火:“我看到统领改道了,为什么?”
看卡琴不再说,安河也不想自讨没趣了。
他回头看了看统领,解释说:“部队需要物资,准备改道去铁丛屋。”
卡琴点了点头,站起身往藤洞里走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军队里也没有吃上一顿饭,但是他们碰到了路人,一群穿着银色铠甲的人,也在往铁丛屋去。
那是东陆的士兵,但是为什么会来铁丛屋呢?
自从安河杀了龙豹,统领就对这个小士兵另眼相看了。于是去和铁丛谈判取粮时,也叫上了安河。
卡琴也跟着他们进了铁丛屋。
起初,她在院子里看到了一个带着手铐脚铐的人,虽然这里有很多这样的人,但是卡琴还是能一眼看到这个人,包括安河。
他和别人长得就不一样,挺拔伟岸的身躯,淡色的瞳孔,坚毅又游移的眼神。看得出来他在伺机而动,同时还在观察这群黑铠甲的人。
马克本来已经不抱希望,正打算今晚就自杀的,结果竟然见到了南陆军。
虽然在南陆军来之前,凯特的人也来了,还让马克胆战心惊了一阵。
但南陆军和东陆军士兵碰到一起,难免会有冲突。
屋内的铁丛并不想帮助穿黑铠甲的,而想要要走画像上的马克,铁丛也不太想让穿银铠甲的如愿。
“我给你粮食,你可以给我什么?”
“让你活着。”统领斩钉截铁。
南陆军有很多人,就算把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人杀了也不在话下,说白了,铁丛就是不愿意,也得给他们粮食。
同时,银铠甲的想要检查地牢,这是不可能的,铁丛屋有太多不是犯人而在这里做苦工的人,铁丛不知道这帮人是皇帝的人还是谁的人,如果会因为对不上犯人数量而责罚他,他也不愿受罪。
就在铁丛还在犹豫的时候,门外的马突然惊叫起来,安河跑出屋一看,就见到原本在卡琴怀里的鳞片,被那个可疑的犯人拿着,鳞片在昼光下神采奕奕,犹如新生,而四方之中,突然涌来了难以计数的玉兽……
正在统领还有安河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屋子的大门突然被关上了!
两个人愤怒的捶着门,却发现根本不可能有回应!
而这正是马克想要的局面!
看到玉兽涌来,统领立刻指挥外面的军队做战斗准备,一马当先跑到了最前面,而安河则冲到马克身边一把抢回了卡琴的鳞片,让卡琴放回了衣服里……
“你要干什么……”安河瞪圆了眼睛,愤怒的盯着马克。
就在刚刚,马克主动上前朝卡琴搭话,他问卡琴衣服里藏的什么,卡琴说和他没关系。
但是马克又问她要去哪,她说凡尘城。
马克听说过唤兽师这类职业,就问她是不是认识唤兽师协会的长老。卡琴以为马克真的知道些什么,就逐渐放松下了警惕。
马克看得出这个女孩和玉兽会有关系,就心生一计,或许她可以召唤来玉兽,来搅浑局面。
于是乎,马克又问卡琴,要怎么把自己引荐给长老。
卡琴说,家族传承的龙鳞,可以召唤各种玉兽,只能召唤不能控制,但依旧是稀有能力,会被重视。
这是马克唯一的机会。
玉兽在龙鳞召唤面前,越强大的铁力量,越会让他们疯狂……
于是乎,铁丛屋几乎成了众矢之的。
卡琴把安河夺回的龙鳞包裹的死死的,再次揣回了怀里,看着不再增多的玉兽,却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这个局面。
前线的士兵还在奋力厮杀,安河也离开了卡琴,朝前方跑去。
人是赢不过玉兽的,可卡琴只能召唤玉兽,而不能驱散……
眼睁睁的看着前线方不断又被玉兽撕裂身体、惨不忍睹的士兵,卡琴被吓得呆滞在了原地。
或许她根本不该跟着部队。原先没有见过太阳的龙鳞根本没有法力,可如今的龙鳞,如同一个被诅咒的魔器,在不断的鲸吞那些士兵的生命……
他们给过她一碗水,一堆暖身子的火。自她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孤儿开始,善待过她的只有绻涟,其次,就是在河间丛林外遇到的安河。
她能为了绻涟去杀一个人,现在为了安河,她也可以做任何一件事。
卡琴拔出了腰带上的小刀,将揣在怀里的龙鳞再次拿出来,掀开包裹着它的白布,卡琴狠了狠心,将小刀刺向了龙鳞。
就见刀刃伤及之处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整个龙鳞瞬间就变得坚硬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远处传来的一阵,能够震碎人类耳膜的玉兽狂叫的声音,龙鳞的吸引力和对冷铁的消湮力瞬间消失,来自栅栏下埋藏的路人的铁剑和铠甲的力量再次迸发,直接摄取了玉兽的灵魂。
卡琴抬起头,原先纷杂的情景渐渐消逝,四周顿然宁静的一片,只有一个人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统领满脸沾着鲜血,双眸内怒火冲天,他叫来了两个士兵,和他自己一起把铁丛屋的门给撞开了。
看到安河没有回来,卡琴的身体猛然一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冲进了队伍里,扒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摸了一手的鲜血,两只眼睛在一张又一张面孔里,寻找着那个,曾经把自己扔到马背上的人。
然而一直走到队伍最前面,也没有看到安河。卡琴无望的沉重的叹了口气,怅惘的站在原地。
“你怎么过来了?”
卡琴听到这个声音,先是一愣,接着就激动的立刻转过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就看到安河从人群里走出来,把沾满鲜血的剑收回剑鞘,然后来到卡琴面前。
卡琴抬头望着他,望着他弯下腰,从铠甲下抽出衣袂来,把卡琴手上的血渍擦干净。
她一直盯着安河的一举一动,心中那不同寻常的跳动为她敲响了警钟。
卡琴将手从安河手里抽出来,绕过他,钻进了人群里。
当统领再进入铁丛屋后,几个银铠甲的人已经不能活命了。不论是不是他们锁的门,他们都必须死,因为要让铁丛看到,再让这群士兵吃苦头,身首分离就是代价。
铁丛迫不得已只能放粮,等他命令犯人们开始开仓往外运粮食时,他才发现,马克已经不知所踪了。
马克趁乱已经从后院地下拿走了自己的剑,跳过后院栏杆,逃去了森林之中。
他拼命地向前跑,只是为了在日落之前,找到丛林里的驿道。和秦蓝思约定的时间早已经逾期,如果马克再不抓紧,秦蓝思恐怕就已经离开了凡尘城了。
而南陆军则继续上路。安河在人群里找了很久,才找到卡琴,将她再次带到自己身边。
但卡琴却变得有些抗拒。
她离开安河有千千万万个理由,她待在安河身边,却又有千万个不应该的理由。
“你伤了龙鳞?”
卡琴甩开了安河的手,没打算再上马,只跟在旁边步兵身边往前走。
“你有点不对劲。”安河有些疑惑。
但卡琴没有解释,甚至连看一眼安河都没有看。
如今马上就要上森林驿道,安河也不能再在卡琴身边耽误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