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主街道向南直走,不过三炷香的脚程,二人便来到了黄泉监的驿所门前。
说来也是奇怪,安坪县最繁华的味春楼左边是黄泉监的驿所,右边是县令府衙。一左一右,宛如两尊看门的石狮子。来往食客也不拘谨,官府的冷清倒衬着酒楼愈发热闹起来。
“徐屠,诶,徐屠过来呀”
“叫某家何事,是要请某家吃席吗”
“喏,你不是要填诛魔校尉的空缺吗,前边就是黄泉监的驿所,去吧”
徐屠此时还在惦记那酬金,只恨方逸云太过狡猾,把自己支开后独吞十金。如果方逸云此刻听到他的腹诽,绝对会给他个大逼斗,让他撒泡尿做个水镜看看那妖魔是他能对付的吗。
“额,道长,咱在茶肆里也听过了,城里有画皮食人,黄泉监还折了个诛魔校尉呢”
“那又如何?”
“我自认耍的两手好刀,但是寻常小鬼我还能对付,画皮可是能在何小旗手里逃走数次的大妖魔,我可不去送死”
说罢,狠狠摇了摇头。
“行吧,那我去,本想事后带你吃席呢,可惜了”
方逸云砸了咂嘴,失望的摇摇头,转头抬腿走进驿所。徐屠听后一激灵,迈着步子就跟了上来。
“道长,我跟何小旗也是混个眼熟,也能给你说上几句话,咱俩一块进去。”quya.org 熊猫小说网
黄泉监驿所内倒是空闲,偌大青石演武场上器械林立,只有一个瘦削汉子打套拳。
徐屠瞧着那道人影,拉着方逸云小跑过去,到那站定恭敬一抱拳,朗声道:“拜见何小旗”
何元龙身材干瘦,眉毛刚硬、鼻梁高耸,嘴唇在打拳时紧紧抿着,显得面相有些阴翳。
听见徐屠呼喝,何元龙打完一拳收劲,转过身淡声道:“哦,是徐屠呀。怎的,来向我讨诛魔校尉的空缺来了”
“正好,你也求我这么久了,咱这位子一时半会也难以补上,要不先来干两天”
徐屠一听,脸色憋得猪肝红,连忙摆手讨饶:“大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这活我干不来。”
何元龙笑骂一句:“你这泼皮,满嘴喷粪,也不知道你这除魔游侠的名号是怎么传出来的”
“大人我不行,但是我这不给你带人来了吗”
方逸云一不注意被他拉倒何元龙跟前,匆忙拜见:“方逸云拜见何小旗”
何元龙一看换了个面皮白净的道士,上下打量一番过后,开口问道:“游方的道士?”
“是,小道得此县城饱受妖魔之祸,想为铲妖除魔尽些心力”
何元龙想了想,点头回应:“如今城内画皮嚣张,你既然有如此觉悟,那就给你个机会,明天来这接受考核”
吩咐完,摆开架势继续打拳。
方逸云说话算话,从驿所内出来后,带着徐屠转头进了味春楼。
味春楼金玉其外,文雅其中。四层高的酒楼内里格调不错,不知是受两旁官府影响,完全没有奢靡的感觉,装横简单但雅致。
二人寻空坐下,方逸云招来跑堂小二,要了间普通客房,徐屠又点了些吃食,一下钱包少了两枚银币,合计寻常百姓家两月的花销。
方逸云还以为是他客房要贵了,等到一盘盘菜上来后,他才知道人家要这钱要的不亏。
安坪金鲤、安坪鲫鱼汤、黑猪蚕豆、蜜汁火方……珍馐美食一一摆到二人面前,方逸云看的直瞪眼。
徐屠嘿嘿一笑:“道长,这可都是咱安坪县的招牌菜,快尝尝”说完,又瞧了瞧方逸云脸色,复而叫小二添了道羊宝猪鞭汤,
“道长,他这汤最是滋补,你这脸色太白,要好好补补”
方逸云二话不说,一筷子叨去半条鱼。徐屠急了,大手直接招呼上来,也不管啥菜,吃进肚再说。
二人风卷残云般消灭掉一餐吃食,方逸云抻了抻腰,准备回客房休息,忽的想起什么,开口向徐屠问道:“何小旗来安坪县多久了?”
徐屠嚼着猪鞭含糊回应:“小半年了吧,不过这何小旗也是倒霉,刚来就遇到画皮这样扎手的点子”
“画皮之祸竟有半年之久,官府上面不会派人来吗”
徐屠嗤笑一声,不屑道:“龙庆郡的黄泉监大旗是个不成事的,只要底下妖魔闹得不凶根本不管。这画皮虽然凶恶,但是约莫半月杀一次人,这种程度死的人对于安坪县来说都是少的,更何况龙庆郡和鲁中府了”
方逸云点点头,示意他先回去休息。
回到客房内,他脱去衣袍,光着身子躺到酒楼宣软的床上歇息。骑马这一路属实是给他累坏了,还是脱去衣裳舒服。
闭眼昏睡没多久,他的意识朦朦胧胧看到一幅画面。
满口獠牙、长着暗绿鳞片的妖魔被道士一剑斩落头颅,年轻道士则是被一只苍蓝巨爪穿透胸膛,道士腰间挂着的葫芦无力摔落在地,染满他的鲜血,猩红极了,最后葫芦被一只干瘦人手捡起。
方逸云被此画面惊醒,起床大喘粗气。
他能确定,那个年轻道士是他,因为上面画着聂小倩的悲伤颜表情,那个长满暗绿鳞片的妖魔就是风头正盛的画皮。
捋一遍故事线,画皮作乱,他一剑将其斩成两端,然后另一个妖魔背刺搞死了他,最后还有人类掺和,捡走他的紫金葫芦。
安坪县这水这么混?自己才来没多久就被盯上了,看样子对方目的是葫芦,或者说是他和聂小倩的因果。
想到这他眉头一皱,柳白衣不是说过吗,因果这种东西不能强行夺走,对方居然还是杀了他再抢的葫芦,看来是不知道这规则。啧,混得不咋样,接触的圈子等级不高呀。
其实想要避开这死局很简单,一是立马离开安坪县,躲着画皮远点。二就是找出捅他腰子的混球,拔剑宰了他。
他抚摸着腰间紫金葫芦,不屑笑了笑。跑,肯定是不会跑,那就看看谁的心眼子多了。
察觉到方逸云的抚摸,一道白烟从中钻出,下一刻化作个明眸皓齿的美人。
“云哥哥,你怎么这么多汗?”
聂小倩又用手在他额头上擦拭起来,方逸云抓住那双嫩手,用袍子擦了擦汗。
“小倩笨死了,说过不要用手擦汗,多脏呀”
“哦”
聂小倩乖巧的点了点头附和着方逸云的说教,就在这时房门却不适时的被人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