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深处的那栋小房子里,爆发出阵阵争吵。
“谁要跟你回岭南!要去你自己去!”
门框砸得土墙哐当哐当下,破门而出的赵雪碰见了迎面走来的陈鸣,看着他满身的伤痕血迹,眼神一黯,撇过头沉默地离开。
推门而入,陈鸣看见张洪生垂着头坐在床前。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陈鸣一把揪住他的领口,往上抬起,逼视着他的眼神。
“快跑吧,等会他们来了,你这样子想走也走不掉。”
张洪生自顾自地拿着酒壶往里灌,酒水打湿了他的胡须和陈鸣的袖口。
“你踏马的……”
“我有什么办法?!你知道我师父临终前怎么嘱咐我的吗?!”张洪生猛地站起来,按着陈鸣贴在墙上,直勾勾地看着他:“身为弟子,开宗立派当是首要,传承近百载,就剩下我这一个独苗!”
“我就没有学你的功夫?”
“你心甘情愿当我的传人?我这庙小,可镇不住你这尊神仙!”
张洪生的眼瞪得浑圆,血丝如网密布。
“好,好,就当交易。干净点,谁也别怨谁的。反正我拿到我想要的,你也得到你想要的,互不相欠。”
陈鸣一把推开,径自向门开走去。
张洪生看着木桌上叉着的两把明晃晃的刀,有些痛苦地捂着脑袋,贴着墙边坐下。
陈鸣一路离开,没有注意躲在大树后默默流泪的赵雪。
街口的小孩依旧踢着破布做的球,陈鸣看着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心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沉淀下来。
他蹲下身子,招呼他们过来。
看着一个个满身污泥的模样,咧开嘴笑的时候,两排小白牙格外显眼。
“想不想吃糖?”
“想!”
眼前这名贵家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他人特别好,不像其他的,车子飞驰而过,看都不看一眼。每每过来还会给他们点小钱去街角的糖铺买点糖吃,有空的时候还会陪他们踢踢球。
“好,伸出手来。”
一双双稚嫩的小手并没有多少掌纹,尘土污泥在指甲间深藏。
“一人一个,拿好了不能丢,省着点花,也别告诉别人了。”
陈鸣从怀中掏出剩下的钱,发到他们手上。
看着手中一块明晃晃的大洋,小孩的眼神中有些激动,有些忐忑。
这得买多少糖人才能花完啊?
“我以后不过来了,你们好好长大。”
陈鸣转身离去,小孩手里拿着沉甸甸的钱,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空落落的。
秀芳楼前依旧进进出出,街上好像没有追捕陈鸣的人。
想来林勤他们也不敢在这个多国使馆林立的街道上,闹出太多的声响。
刘通舟如往常般在门口招揽着顾客,耿言依旧默默地擦着桌子,给客人们端茶倒水。
“阿鸣你来啦,你这……”刘通舟看着他身上的伤口,问道。
“一点小事,打拳哪有不受伤的呢。”
“我房里还有些金疮药,要不……”
“不用,多谢了。”
陈鸣独自走上楼去。
他想花点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你呆在这里,我待会儿出来。”
张洪生对身后的赵雪说道,头也不回地走过去。
“欢迎张馆长在我们津门武行开馆!”
礼炮炸出五彩纷飞的纸条,鞭炮向狂舞的红蛇一般劈里啪啦地响着。
街上的人们来来往往,看着面前的一幕。
“恭喜恭喜!我武行又添一员!”
“往后张馆长可要多多来往啊……”
虚伪的恭贺,每个人和善的面孔下不知道暗藏着什么念头。
“介绍一下,”身披华彩的周梦招了招手,一旁的年轻人走过来。“这位是林馆长,郑元老的徒弟,你们应该曾经见过。”
张洪生看着面前的人,心头有什么念头突然通透。
“是你?!”
“很高兴见到你,张馆长!”林勤笑着握着张洪生的手,忽视了他眼中的不善和冷冽。
“今日开馆,还准备了点节目,几位里面请。”
周梦率先上前,众人纷纷随后。
余下的人驱散着前来围观的百姓,“啪”的一声,大门对合关上。
大厅下,人们列坐在其下,观看着台上各家徒弟的比武。
招式各异,你来我往。看着众人齐声叫好。
周梦端坐在中央静静喝着咖啡,默不作声。
“你要不要来两下。”
林勤招呼着,“要不要让张馆长给我们露两手!”
众人齐声叫好。
“行啊,那就你跟我给大家表演一场吧。”
张洪生起身看着林勤,缓缓说道。
“好啊。”林勤的眼中冒着几缕精光。
双刀对大刀。
两人站在台上,张洪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天是你安排的?”
“是又如何,你的徒弟替你清理了门户,不是正好吗?”
“也是。”
双刀从怀中斜劈过去,一路火花,擦着刀面向上掠过,直奔握刀的左手而去。
林勤不慌不忙,轻轻倾斜过去,逼得张洪生不得不换式再出击。
两人你来我往,林勤毕竟不是专门习武的,几回合之下便力有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