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的大部分人都被草稚吞食过灵魂,他们灵魂记忆都被消除了四个小时。
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小部分旅客躲过了草稚的攻击。
不过,神宫的人毫不在意。
漏网之鱼,翻不起什么大浪。
处理这种事,他们自然有着一套熟悉的流程。
半个小时不到,一切都处理妥当。
令秦长安称奇的是,除了他杀掉的几个人以及死去的面馆老板。整列火车,竟无一人伤亡。
一刻钟后,火车发动,化作一条长龙,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三正神采奕奕,没有了之前的那股颓废劲儿。
他躺在包厢的床位上,轻快的哼着歌,显然不记得补给站发生的事。
秦长安裹着衣服,掩盖身上的伤痕。
他侧着身子,面对着墙壁,昏昏沉沉的睡去。
奋战了这么久,终于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第二天。
当火红的太阳升起。
火车发出一阵响亮的汽笛声,飞速行驶的车身停靠在了终点站。
“贵山南站到了,请所有旅客带齐随身物品……”
随着播报声音的响起,秦长安慵懒的起床,收拾好东西,跟着李三正走下火车。
出了站台。
李三正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穿过好几条街道,才找到一处公共的电话亭。
排了许久的队,他才拿到电话筒。
秦长安站在路口等了半晌,才见李三正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怎样?”
他开口问道。
“最新消息,贵山九盘水音山镇挖出了一处古墓群,贵山历史研究院的人已经把学术研讨会的地址定在了那里。”
李三正回道。
他看了一眼四周,又道:“这里的治安不太行啊?路上连个巡警都没有。”
“这里属于山区城市,尚未开发,哪能跟沿海城市相比?”
秦长安摇了摇头道。
“也是,算了算了!不聊这个了!咱还是先去找个吃饭的地方吧,奔波了一路,累死我了!”
李三正说着,沿着一条街走去。
二人刚过了马路,便听到一阵孩子的哭腔。
秦长安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瘦弱的孩子拽着一个中年妇女的胳膊,嘴里哭哭啼啼的喊道:“不要走!妈!不要走!我听话!不要走……”
在孩子的身后,一个黝黑的汉子站在那里,眼中饱含不舍。他抿着干裂的嘴角,一言不发。
中年妇女长的儒雅,浑身透着一股读书人的气质。
“没想到这里也会有这种事发生?”
李三正嘀咕道。
“越是偏远的农村,这种事就越多。”
秦长安回道。
就在这时,站在二人身边的一个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走了过来,自我介绍道:“你们好,我叫袁成书,是一名实习记者。”
“记者?”
李三正狐疑道。
“是的,记者。”
袁成书举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示意道。
他看了一眼远处相互拉扯的母子,轻声道:“他们这是怎么了?听你们之间的聊天,似乎对这种事很了解?”
“城里人吧?以前下过农村吗?”
秦长安笑问道。
“没有,第一次来。领导让我拍几张农村的纪实照,再写一篇报道,题目就叫《我的乡村生活》,希望这一趟能拍出农村的真实风貌。”
袁成书严谨的回答道。
“我们考古队,天天往农村里钻,对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李三正卷起裤脚子,坐在马路牙子上,缓缓道来。
“当年城里的年轻人响应号召,全都往偏僻的农村跑。大部分人在村里帮干了很多年,眼见归期无望,索性破罐子破摔,找个农民就地结婚。后来啊,政策一变,又全都跑回城里去了。
你看这女的长相气质和那位农家汉子匹配吗?一看就是想回大城市生活的乡青。”
“说走就走?感情呢?孩子呢?老婆或者丈夫,撇下不管了吗?”
袁成书不解道。
“哪有什么感情可言?十个能留下三四个就不错了。
那时候,很多出身不好的年轻人为了改变自己的身份,嫁或者娶了农民,这样成分就好了。当时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越穷越光荣。
我们村子里也有几个,政策一改,连夜跑的路。”
秦长安也跟着附和道。
“最近有一首歌很火的,你不会不知道吧?美丽的故乡,留不住我的爸爸。申市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家。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
李三正轻轻地哼唱了起来。
他发出的声音不大,却被那中年妇女听见了。
眼看着中年妇女气呼呼的走来,李三正急忙躲到秦长安的背后。
“你这家伙!嘴怎么那么碎?”
中年妇女面带不善道。
“姐姐,我只是有感而发!再说了!我也没说你坏话啊?”
李三正缩着脖子道。
“这位女同志,你看孩子都这么大了?何必呢?有些事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嘛!”
袁成书劝说道。
“有什么好聊的?我把几十年的青春奉献在了这里?我连回去享受自由的权利都没有了?”
中年妇女质问道。
“小渠,回来,让你阿妈走吧。”
黝黑的汉子对着哭泣的孩子挥了挥手。
“我不!”
孩子倔强道,依旧死死的拉住中年妇女的手。
“小渠,对不起……”
中年妇女眼含泪光,虽有万分不舍,但还是一咬牙,推开了孩子,头也不回的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