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夫人递帖子到行宫。
这次裴织没拒绝她的拜访,在行宫的一处宫殿接见她。
时隔日,赵夫人再次见到太子妃,发现她似乎清缄了些,联系丈夫私下曾与她的事,心里不禁生起一股敬佩之情。
这世的子大活得循规蹈矩,一言一行皆必须符合闺训,容不得行差踏错毫。
但这并不代表子就必须要活成这样。
赵夫人是个见识的人,她跟着丈夫在官场辗转,所见所闻亦是不少,心胸较其他子更为开阔,更能明白这世子活着不容易。
像太子妃这般,能上岛杀海寇的子,她是真心敬佩的,并不觉得太子妃此举什么不妥。
海寇都是一群穷凶极恶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但不是谁都勇气面对那些凶恶的海寇,也没人胆量直闯海寇岛。
太子妃的勇气与实力,都让赵夫人敬佩又羡慕,甚至心里生一股向往。
她似乎些明白,为何太子大婚后至今,身边除了一位太子妃外,没纳什么侧妃妾室。
这样的太子妃,比天下的子都要丽,让人打从心里折服敬佩,这样绝代无双的佳人伴,如何还能看得上那些平凡子?
裴织赵夫人寒暄句,问起贺诚明的事。
赵夫人今儿过来,也是为贺诚明而来。
自从知道贺诚明的身世,赵鹤夫妻俩都颇受震动,为贺清婉悲苦的命运叹息,也怜惜贺诚明在那样的环境长大。除此之外,他们觉得能坚守本心的贺诚明,甚至能在海寇岛覆灭中全身而退,可见并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昨儿贺诚明回去后,赵鹤在书房里待了大半个时辰。
贺诚明对赵鹤这位表叔颇为坦诚,将自己决定投靠太子妃之事与他明。
赵鹤心里是极为惊讶的,他没想到贺诚明会选择这条路,但想到他生长的环境,以及如今的处境,倒也没什么。
在他看来,贺诚明此举无疑是聪明的。
太子妃虽然不是太子,可也不是什么寻常的人,再看太子对太子妃的纵容,为太子妃效力,比在太子身边更利。
太子身边的良臣名将不少,并不缺一个贺诚明,甚至可能得不到重用。
但太子妃就不同了,听太子身边除了一个福宁郡外,得用的人手并不。
既然贺诚明选择投靠太子妃,赵鹤夫妻俩当然不能无动于衷。
她今儿过来,除了给太子妃请安外,也是想从太子妃这儿确认一下她对贺诚明的态度。丈夫对贺诚明这位身世坎坷的表侄格外心疼,想帮他,对他的未来十重视。
否则,昨日他也不会特地将贺诚明带到太子面。
裴织道:“不知赵夫人对云州城李家的事可印象?”
温如水坐在旁边,双目灼灼地看过来。
昨儿听贺清婉的故事后,她整个晚上辗转反侧,原本就对这时代的婚姻就颇为畏惧,这会儿更是恐婚,连带对秦玄的心思都淡了。
婚姻对人来实在太可怕了,也太没安全感,还不如自己一个人潇洒自在。
反正她钱地位,要是觉得寂寞,大不了包养个小鲜肉快活,何必去为难自己呢。
赵夫人道:“青河府离云州城不远,快马加鞭也就大半天的路程,我姐妹嫁去云州府,这些年来一直联系,少也听过一些云州府李氏的事情。”顿了下,她继续道,“听这些年,李慇并未再娶,膝下只一个姑娘,没其他孩子。”
“一个姑娘?是那陈家表妹给他生的?”温如水奇地问。
赵夫人点头,忍不住笑了笑,“可不正是!听李家的老太太一直想抱孙子,可惜这么年,除了一个姑娘外无所。听当初陈氏生儿时伤了身子,不能再生了。”
温如水眨了下眼睛,猛地反应过来,“那岂不是,贺公子是李慇唯一的儿子?”
“正是。”赵夫人肯定地点头。
温如水终于爽了,双眼明亮,猛地拍着大腿,“这绝对是报应啊!”
谁不是报应呢!
赵夫人心里暗忖,李老太太当年以贺清婉无所为,逼儿子纳妾,又让人故引海寇掳走怀孕中的贺清婉,以为没了贺清婉,日后李家的孙辈都陈氏所,李家想不帮扶陈家都不行。
就算日后儿子再娶,她也可以挑个自己能拿捏的儿媳妇,到时候如何还不是她了算?
哪知道没了贺清婉,李慇反倒变成情圣,一直坚持不娶。
这一次,李慇倒是十的坚定,不管李老太太如何哭闹,他都没妥协。
裴织喝了口茶,神色冷淡,“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赵夫人忍不住看她,太子妃这话太过犀利,忍不住想给她喝彩。
她忍不住笑,“其实臣妇觉得,贺清婉被海寇掳走之事,李慇应该所察觉的,只是那是他母亲,所以他没办法做什么。”
否则以往能因为母亲哭闹就妥协纳妾的孝子,怎么可能会如此严厉地拒绝?甚至不再娶妻,连男人最重视的子嗣都没个。
在这时代,男人膝下只一个姑娘,而且元配没了,坚持不娶的男人,少会遭些闲话。
李慇仿佛毫不在,一直我行我素,此可见,他对贺清婉是感情的,而且这感情颇深,深到让他宁愿如此惩罚自己。
他所做的一切,可能是在为母亲的事赎罪,也可能是为了报复母亲。
不过这些事除了他自己外,旁人也不清楚,只能猜测。
“那他就更可恶了,明就是大渣男!”温如水义愤填膺,“人都没了,装什么深情,没得恶心人。”
赵夫人点头附,觉得福宁郡真是个性情中人。
她笑道:“我听云州城那边的姐妹,那陈氏生下孩子后,就被李慇以身体恙为关到偏院里,她生的姑娘被抱到李老太太膝下扶养。像过了年,陈氏就没了。”
听到这里,裴织温如水都明白,李慇一定是知道他母亲陈氏对贺清婉所做的事。
可惜就算知道也迟了。
贺清婉已经流落到海寇窝里,就算李慇去寻找到她,贺清婉也不可能再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更不用,李慇其实也一直没救贺清婉。
或许他以为,贺清婉在当年被海寇掳走时已经死了。
这时代的人,为了自保清白,遇到这种事,都会一死了之。
所以众人以为贺清婉死了也正常,低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宁愿苟且偷生,也要抚养他平安长大,了心愿死去。
赵夫人离开后,温如水的心情实在不太。
她皱着眉,道:“太子妃,等咱们离开后,给贺诚明派个侍卫,让他回李家去刺激一下那些恶心的人。”
贺家得到消息后,迟早会去李家讨公道。
若是那李老太太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孙子是贺清婉所生,因她当初的恶念,导致唯一的孙子流落海寇岛近二十年,只怕她也得疯。
裴织托着下巴,“这不错,下次见到贺诚明,你可以问问她。”
温如水是个行动派,也因为被贺清婉的遭遇所刺激,见不得恶人。
转天见到贺诚明,她委婉地询问贺诚明要不要报复李家,她可以提供帮助。
她的委婉在贺诚明听起来,就像直白的询问,十的突兀。他心里些笑,发现这位被太子妃重视的福宁郡乎料的单纯,太子妃一点也不像。
虽不知道太子妃怎么会倚重福宁郡,贺诚明也没拒绝她的。
日后若无外,他应该会福宁郡一起为太子妃效力,彼此接触的机会很,与福宁郡打关系对他比较利。
于是他道:“谢郡,等贺氏的人来到江南后,我会回云州城一趟。”
温如水奇地问:“是去给你娘讨公道吗?”
贺诚明嗯一声,“虽然迟了近二十年,但公道还是要讨的,顺也去看看我那祖母父亲如今过得怎么样,听他们这些年过得不如何。”
这话简直就是:你们过得不,我就放心了。
温如水发现贺诚明原来是个白切黑的,看着像斯斯文文的书生,其实心黑着。
想到他的成长经历,她觉得倒也不奇怪,不越发的敬佩贺清婉,要不是贺清婉的引导,只怕贺诚明一定会长成一个反社会的恶人,比那些海寇更坏更恶。
等她知道贺诚明这天所做的事,温如水越发的感慨。
贺诚明真是太能干了,一个人就做了十个人的活,他将货物的单子归纳,让人一目了然,甚至连货物的渠道都已经找。
剩下的,就是要找一个信得过的运输渠道,将货物顺利地运去京城。
温如水贺诚明聊了聊生上的事,发现他对做生虽然些生疏,可很想法。
贺诚明以往没接触过生的事,都是这段时恶补的。
人家短短天的恶补,都抵得过她一年的学习。
温如水心里些酸溜溜的,同时危机感大增,贺诚明如此能干,万一日后太子妃只重用他,自己岂不是要失宠?
不行,她还是要努力!
转眼就到二月底。
他们在青河府待了近二十天,超过预期的时。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太子去围剿了海寇,导致最近他都在忙着这事,同时还要抽时去查看江南沿海的海军。
秦贽想要组建一支海军,为将来朝廷的商队下南洋作准备。
裴织是知道这事的,而且这还是她给太子爷的启发,这位太子爷对派商队下南洋的事情十的积极。
不过这事现在只是太子爷的想法,要如何做,还要回京昭元帝商议。
裴织并不担心昭元帝会反对,等大禹的经济发展起来,国库充盈,他的目光会放得更长远,知道发展海上贸易带来的处后,绝对无法拒绝。
没皇帝能拒绝得了这种事。
直到太子将这边的事情都安排,他们也该回京了。
此时已经是三月初。
裴织道:“再不回去,恐怕我们要错过三皇子宣仪郡的婚事。”
秦贽无所谓地:“错过就错过,反正老三估计也不在咱们在不在。”他对三皇子一种本能的排斥感,虽然不知道从何而来,仍是决定遵从本心,讨厌到底。
裴织瞅他一眼,暗忖太子爷失忆了,应该不知道当初三皇子所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