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织睡得好好的,被惊慌失措的太子爷吵醒时,只想一脚将他踹下床。
天都还没亮呢!
等听到他的话,她也是愣了下,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这一愣神,就见那位太子爷要跳下床叫太医,她用上辈子躲避丧尸时最快最敏捷的动作,扑到他身上,将他搂住。
“不要叫太医!”
“可是……”
“没有可是!”
“但……”
“也没有但!”
裴织凶巴巴地说,柳眉倒竖。
这是自从两人认识以来,她最凶的一次,秦贽被凶得愣住,怕伤到她,只能僵硬地维持下床的姿势。
裴织语气强势地命令道:“你上床来,我不想动。”
秦贽转身抱住她,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躺下,担忧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徘徊。
虽然她难得对自己凶,秦贽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想着,是不是她的身体不舒服,所以她才会如此凶的。就像他头疼时,每次都控制不住脾气,宫人被吓得噤若寒蝉、畏惊不已时,他们不一样觉得他很凶吗。
裴织真的懒得动。
女人的小日子时,不管多健康的人,总会有些许不舒服的,要不是这位太子爷要去叫太医,她都懒得动弹,不如舒服地咸鱼躺。
裴织借机赖在他怀里,压根儿就不管什女人小日子污秽、男人不能近身之类的封建迷信思想,不管平时表现得多温和、柔软,本质上她仍是那个在末世历练十年后的铁血队长。
“殿下,真的不用请太医过来。”
裴织柔声细气地说,决定这位太子爷上一节生理健康课。
可怜的,都奔十九的大男孩了,竟然什都不懂,也不知道昭元帝到底是怎么养儿子的,没娘的男孩子就是这般单纯。
秦贽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他的五感敏锐,在寻常人眼里,很细微的气息,轮到他时便会放大数倍,甚至数十倍。
所以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儿飘来,在他眼里,可不就是件很可怕的。
血腥味这浓,可见流的血一很多,她真的没事吗?
明明昨晚都没这浓的味道。
直到听完太子妃的生理课,太子殿下后知后觉地红了脸。
如真的叫来太医……
“那、那就不叫太医。”秦贽红着脸说,“孤叫厨房那边你做些补血的食物,你好好地补。”
裴织笑眯眯地说:“谢谢殿下。”
他难得羞涩脸红的样子,她心情极好地凑去,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又亲亲那微红的俊脸,突然觉得太子殿下真是秀色可餐。
她又变成小娇娇,秦贽很快就将刚才她强势的一面抛在身后,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原来姑娘家每个月都如此辛苦,他疼惜都不够。
如不是他今日还要去上朝,太子殿下都想窝在床上陪她渡过流血的日子。
裴织:“……不用,殿下去忙罢,我没事的,以往都是这来的。”
太子殿下越发的心疼,没想到女人竟然如此辛苦,怨不得后宫那些女人身体不舒服时,不是叫太医,而是叫他父皇去。
时间不早,秦贽满腹心地起床。
下床时,他特地掖好帐幔,生怕冷风进去,让她受凉。
听过太子妃的生理课后,太子殿下一下子懂了很多,知道小日子的女人需要忌讳什,并且一丝不苟地执行。
“阿识,孤先去上朝,等下朝后再来看你。”
裴织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殿下去罢,我再睡会儿……”
“嗯,你多休息,有什就叫锦云。”
怕打扰到她,秦贽没叫人进来伺候,自己绕到屏风后,将宫人昨晚准备好的朝服穿上。
他到福宁宫的偏殿洗漱,同时叫来锦云,让她好生伺候太子妃,并多准备一些补血的食物。
锦云柔声应下。
自从芳菲三个丫鬟进宫后,锦云从她们那儿了解到不少太子妃的生活习惯,也知道太子妃小日子的时间。
太子妃的身体很好,小日子一向准时,昨天刚来时,她们就已经作好准备。
只是没想到,他们殿下会特地吩咐她这些。
男人一向避讳这种,嫌弃污秽、不祥,昨晚她以为太子和太子妃会分房睡,哪知道……
经过这大半个月的观察,锦云也出来,他们殿下对太子妃的爱重,那是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只是没想到殿下似乎并不介意此事。
秦贽去上朝后,锦云先去厨房那边吩咐一遍,然后带着芳菲芳草守在门外。
裴织睡到卯时末悠悠转醒。
在宫人的伺候下,她换了干净的衣物和月带,吃早膳,懒洋洋地窝在暖炕上,让芳草她念一本西南地区的游记。
听着芳草清脆的声音,裴织不免想起今儿一大早,那位太子爷的反应,差点喷笑。
越是和他相处,越是发现那位太子爷真是个纯情的直男,和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不搭。
也是怪有趣的。
早朝后,那位太子爷果然回来了。
他大步走进来,目光往室内一扫,到坐在炕上书的裴织,不禁松口气。
裴织含笑道:“殿下回来啦,要不要吃些东西?”
他出门早,又是正在发育中的大男孩,早上吃的那点东西肯定消化得差不多。他急急地赶回来,估计是没去皇上那里蹭顿早点的。
秦势嗯一声,他先去换了身衣服,然后坐到暖炕上,让宫人将食物放到炕桌上。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福宁殿在这几日时已经烧上地龙,屋子里暖融融的,裴织穿的衣服不多,脸蛋被热气薰得有些微红。
秦贽问道:“阿识要不要陪孤再吃一些?”
裴织放下游记,朝他摇头,“不用,我不饿,殿下您吃罢。”
听到这话,太子殿下忧心忡忡地看她,她一向能吃,竟然连食物都引不起她的兴趣,没想到女人的小日子会这般可怕。
裴织原本有些不懂他是什意思,尔后看他吃一口就望自己一眼,满眼心疼,总算是明白。
她有些啼笑皆非,不好告诉他,她是真的是不饿,并不是食物引不起她的兴趣。
自从两人亲后,要说唯一的好处,就是裴织能随时随地给他进行精神梳理,让他紊乱的精神渐渐地平静下来。
只要他的精神丝不来缠着她,她的精神消耗不多,就不用大量进食补充消耗的量。
可能是昨晚他察觉到她的身体不舒服,虽然他自己没反应来,精神却早一步知晓,整晚都没来纠缠她,裴织消耗的精神不多,今日自然也不像以往那般饿。
这些不好和他说。
裴织其实考虑教他如何使用精,只是以前他们还未熟悉到那程度。
这里不是人人都知道精神的末世,而是封建古代。她不想拿这种来考验两人的关系,没有万全的把握,她不会透露什。
除此之外,也是因为目前他的精神于紊乱,就像打结的线团,随时有崩溃的可能,就算现在教他如何使用精,也没办法。
要教他如何使用精,甚至控制精,首先要帮他将紊乱的精神理梳平顺。
其实人的精神是由一条条精丝组的,每增长一条精丝,精神就会变得强大一分。
但光增长精丝,却不去控制它、梳理它,它们就会像毛线团一样纠结乱糟糟的一团,人的精神也会因此失控,造精神紊乱。
这种时候,便需要人为帮忙梳理。
裴织目前要做的是,先帮他将紊乱的精神梳理整齐,等他的精神不再紊乱,才能教他如何控制精,待他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精神后,便不会再头疼。
他的精神太强大,精神丝数不尽,这无疑是个大工程。
裴织也不知道什时候能帮他梳理完,只能每天一点一点地梳理,反正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十年……
坚持下去,总会让他不再受头疼之苦。
以前裴织以为秦贽应该不懂如何使用精的。
他自出生起,就因先天的精神在受苦,能平平安安长这大,实在不容易。
在看到那两只国宝的情况后,她便明白这位太子爷十分聪明,他就算不知道自己有精神,也在下意识地使用它,用它来驯服猛兽,养了两只无比亲近他的国宝。
精神确实能用来驯养猛兽,在末世时,很多精神者喜欢驯养变异兽来杀丧尸。
如秦贽是出生在末世,他一能成为末世里的枭雄,连那些精通精神的丧尸都要闻风丧胆。
可惜他出生在一个落后的封建时代,没人知道精神的存在,只能默默承受。
裴织想了很多,整个人神游天外。
秦贽越发的忧心,匆匆地吃了些东西,便要抱她回床休息。
“阿识,你躺着,别累到自己。”顿了下,他又问,“你的腰酸吗?腿酸吗?肚子有没有胀胀的……”
裴织:“没有,都很好。”
秦贽她的眼神仍是十分担忧,又怕自己留在这里打扰到她休息,强忍不舍道:“你先睡会儿,孤下午再回来陪你。”
裴织朝他笑,“殿下去忙罢,我真的没事的。”
秦贽确认她闭上眼睛休息后,帮她掩住帐幔,在屋子里站了会儿,离开东宫。
他犹豫了下,决定亲自去太医院一趟。
秦贽找到在太医院里教学徒辩认药方的太医令。
太子殿下亲至,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有些紧张,生怕太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只是为何不叫太医过去,而是他亲自过来。
“殿下。”太医令来请安。
从太子殿下出生起,太医令就一直负责给他病,每次他饱受头疾之苦陷入疯狂自残时,都是太医令他开药、治疗,太医令最清楚他的情况。
所以看到太子出现在这里,太医令他的眼神就有些担忧。
秦贽了眼周围的人,朝太医令道:“太医令,孤有问你。”
太医令识趣地带着太子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恭敬地问:“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秦贽琢磨了下,面无表情地问他女人小日子的情,以及有什注意事项。
太医令:“……”
晓是太医令对这位殿下十分熟悉,此时也被他问的惊住,不他到底也了解太子的脾气,不敢多揣摩,绷着老脸,仔细地回答太子的问题。
太子殿下听完后,觉得和太子妃说的差不多,甚至比太子妃说的要详细,他从中也了解到很多知识。
越是了解,他越是忧虑,舍不得太子妃受苦。
“太医令,要怎么样才能让太子妃……不受这样的苦?”
太医令:“……”他没听错,殿下说的是太子妃。
直到这一刻,太医令终于明白殿下怎么会突然跑太医院一趟,原来是为太子妃而来。
作为看着太子艰难长大的人,太医令心里也是怜惜太子从小到大受到的苦。
旁人都说皇上偏宠太子,宠得他嚣张猖狂,是非不分,只有熟知太子隐疾的人才知道,皇上是在补尝太子,也是怜惜太子遭遇的一切,怎么偏宠都不份。
此时太医令心里难得涌上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
瞧太子殿下都懂得来找他问这种女儿家的情,然成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
要知道,以前太子殿下可是什都不懂的,连女人为何胸部比男人要大都不能理解,因为皇上将他保护得好,他也不需要懂这些。
“只要太子妃有孕,太子妃就不必受这样的苦了。”太医令笑呵呵地说,心里也期盼太子妃能有孕。
秦贽皱眉,直觉不喜。
他想起后宫那些嫔妃怀孕时,众人紧张兮兮的模样,甚至避他如蛇蝎,仿佛生怕他遇到怀孕的宫妃就会抽她们一鞭子,将她们抽没了似的。
秦贽虽然被皇上宠得肆无忌惮,但不至于下作到对怀孕的妇人下手。
虽然他也没怎么了解,但也从宫人嘴里知道,妇人怀孕时,要受到的苦难更甚,每次生产都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他的母后就因为生他时难产,后来熬了一个月仍是没能熬过去。
“殿下?”太医令小心翼翼地唤一声,不知他为何突然间满脸煞气。
秦贽回,对他道:“孤今日问你的,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是皇上那边……”太医令犹豫,皇上那般宠儿子,不可能不问的。
“没事,你就说孤不让你说的,父皇会了解的。”
得他这话,太医令笑呵呵地应一声,他们父子斗法,只要不牵连他老人家就好。反正以皇上那宠孩子的劲儿,也不会真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