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葳儿对自己投壶的技术十分自信,并不看裴织,盯着方的长颈窄口壶,将箭矢投过去。
果然,十箭进壶九箭。
梅葳儿十分满,朝裴织一笑,笑容明媚张扬,“裴姑娘,到你了。”
裴织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箭矢,随地朝瞥了一眼,抬起手。
的姿势并不如标准,甚至因为腰肢过于纤细,多了几分女儿家特有的纤纤弱质般的柔软,仿佛那细细的手腕都是柔软无力的,教有一种那支箭矢会压沉那纤白皓腕的错觉。
看起来就不像会玩的样子。
不会连一支箭都投不进去吧?
这时,箭矢朝飞去,轻盈地投入窄窄的壶口里。
裴织没有停顿,第箭、第三箭、第四箭……
每一箭都正中那狭窄的壶口,没有一支掉落在地,周围预想中的情况完没有发生。
这是会一?
分明就是会很多好不好!
梅葳儿看得眼皮直跳,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紧紧地盯着裴织方的长颈窄口壶,每当投进一箭,的脸庞就绷紧一分。
其他也是一脸惊讶,没想到能次次投中,挺厉害的啊。
已经投进八支箭矢,裴织手里只剩下支箭矢。
裴绣、裴绮姐妹俩兴奋得紧紧地互握住对方的手,要不是顾忌着安玉公主,们都忍不住为自家姐妹欢呼。
裴绢暗暗撇嘴,就知道是这样。
裴织这,机城府极深,偏偏好像做什么事都很容易似的,幸好这些一直在家守孝,出孝后也不怎么爱出门,纵使裴家有女初长成,也无知晓。投壶这方面,从小就玩得溜,明明看起来随随地投,能箭箭进壶,谓是百发百中,从未失手过。
这是裴家姐妹们都知道的事。
和比投壶,那不是明晃晃地让打脸吗?
再看梅葳儿的脸色,隐隐泛着青色,难看得让裴绢都有些同情。
在自己擅长的地方打败,是个都受不了,很能理解梅葳儿的情。
最后一支箭矢稳稳地投进壶里,裴织用素白的帕子擦擦手,轻声细语地朝梅葳儿道:“梅姑娘,承让了。”
梅葳儿铁青着脸,不想说话。
僵硬地站在那里,不用看也知道周围是什么表情,只觉得今天脸都丢尽,甚至隐隐有些恨裴织。
要是知道投壶技术如此精湛,绝对不会自取其辱!
安玉公主也很惊讶。
素来爱玩,对投壶、捶丸、射覆、木射、双陆等都颇为擅长,每次宫宴,都会找陪玩儿。因为梅葳儿精通投壶,所以今日才会摆出这阵势,以投壶为主,其中也是想捧着自家表姐,好压压其他贵女的风采,让三皇兄对梅表姐另眼看。
哪知又让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破坏的安排。
这个叫裴织的不会是和梅表姐犯冲吧?
不过安玉公主到底是受昭元帝宠爱的大公主,就算当众打脸,也没敢嘲笑。
正要说什么为梅葳儿挽尊时,一道温雅的男声响起。
“安玉,你们在玩什么,挺热闹的。”
在场所有的贵女转头看过去,当看到携走来的三位皇子,所有贵女脸上都闪过惊慌,下识地想要整理仪容。
今日跟随长辈进宫的适龄贵女,大多数都对皇子妃之位有那么思。
就算没有,看到三位龙章凤姿的俊美少从春光走来,也像感染了些许少女的情怀,添了几分羞涩,都想以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们。
出声的是三皇子,他素来是个温雅体贴的,极少有女孩家能抗拒这样的温柔,这也是贵女们倾他的原因。
安玉公主见到同胞的皇兄,脸上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在看到穿着明黄色绣鳞纹衮服的太子时,表情微微一僵,脸上张扬的神态都收敛几分。
“见过太子哥哥,见过皇兄、三皇兄。”
安玉公主给三位皇兄请安。
周围的贵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给三位皇子请安,裣衽为礼,眉眼低垂,不敢直视。
一时间,湖边安静无声,只有轻柔的微风拂过。
太子没有出声,皇子和三皇子自然也不会冒然开口。
安玉公主有些悚太子,也不敢在这种时候随说话,缩着脖子默默地站在那里,哪还有先的张扬。
太子的目光扫过这群贵女,视线在群中的某处顿住。
那些贵女不知道他在看谁,也不敢探究,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皇子和三皇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在看的时,皇子挑起眉,露出兴味之色,三皇子脸上的笑微敛,眼神晦暗。
温如水站在群里,激动得差按捺不住自己。
趁着不注,偷偷地打量那三位皇子。
皇子和三皇子都见过了,进京后不久,外祖母带进宫拜见丽贵妃这位姨母,在丽贵妃的钟粹宫里见到皇子这位嫡亲的表哥,当时还特地去刷过他的好感。
只有太子,一直无缘得见。
太子很好辩认,那身太子衮服是群中最亮眼的色泽,他的容貌极为俊美,修眉俊目,鬓若刀裁,惜肤色过于苍白,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戾气,神色沉郁,漆似的眼睛,犀利冷酷,极不好与。
他身上的气势极强,皇子和三皇子站在他身边,明明也是俊美的少郎,衬得像个跟班似的,完太子强大的存在感碾压。
太子真好看,是生平所见过的容貌最完美无瑕的男,不愧是男主。
温如水越看越欣喜,这样的男主,才有攻略的价值。
只是,为什么太子一直盯着裴织不看自己?太子现在不是应该在找自己这个白月光吗?还是太子并没有发现自己。
发现太子所注视的是谁后,温如水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只能安慰自己,裴织和梅葳儿刚才在比试,如同众星拱月般在场上,周围都退一射之地,让脱颖而出,会让太子注到是正常的。
不说温如水,在场很多反应灵敏的少女里也在懊恼。
如果知道三位皇子会过来,刚才们一定会抢着上去比赛,让其他的贵女都成为自己的陪衬。
梅葳儿脸色越发的难看,里忐忑。
不知道三皇子刚才有没有看到们比赛,想到自己在喜欢的表哥面输了比赛,就有种想跳湖躲起来的冲动。
“你们刚才在比赛投壶?”
太子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悦耳,略带几分沉哑,像是大病初愈,又透着几分冷冽。
在场的贵女下识地抬头看过去,看到太子脸上的阴戾,骇得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就算有大胆的,也撑不过几息就硬生生地转过头。
太子的气场太强,戾气太重,偏偏他极少收敛,这些养在深闺里的少女如受得住?
安玉公主见太子开口,周围那些贵女像鹌鹑一样恨不得将自己缩起来,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答话。
“是的,刚才是梅表姐和威远侯府的四姑娘比赛投壶。”
“谁赢了?”太子又问,似乎对输赢很感兴趣。
裴织站在那里,随大流垂着眼,没有直视那三位皇子,敏锐的精神力让清楚地察觉到一道阴鸷灼热的视线在身上徘徊,让不由自主地绷紧神经。
安玉公主不敢撒谎,老实地道:“是威远侯府的四姑娘。”
“进了几箭?”
“十箭,十箭为一局。”
“哦,看来挺厉害的。”
太子轻笑一声,那笑声味不明,听得在场的贵女头皮发麻,股战战,恨不得马上逃离原地。
太子虽然深居简出,不似皇子、三皇子时常出宫,但每次他出现的地方,给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这些小姑娘哪里承受得住,总是恨不得遇不到他才好。
梅葳儿脸色惨白,像是当众扒了脸皮,中羞愤至极。
输给裴织不算,还要当众凌迟,要不是惧怕太子,不敢得罪他,早就甩头走了。
幸好,太子并没有在这里多待,他仿佛只是来走个过场,扫了这些战战兢兢的贵女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开。
皇子看了一场好戏,得到想要的答案,情颇愉悦地跟着走了。
三皇子朝安玉公主道:“别玩得太累,待会儿皇祖母还要唤你们去说话呢。”
安玉公主轻快地应一声,太子不在,又是活泼嚣张的公主。
三皇子暗暗看了眼不远处的裴织,众目睽睽之下,倒也没做什么,很快跟上皇子的脚步离开。
见三位皇子悉数离开,所有贵女松口气。
安玉公主看向场上的裴织和梅葳儿,这会儿已经没刁难的情,朝裴织摆手道:“行啦,你不用在这里了。”
裴织朝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离开时,还能听到安玉公主安慰梅葳儿的声音。
“葳儿表姐,没事的,刚才三皇兄他们一定没看到过程,你不要介怀,胜败乃兵家常事,说不定是运气好,凑巧才能进十箭……”
其他贵女看梅葳儿的眼神也满是同情之色,三皇子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来,真是惨啊!
裴织重新回水榭时,众看的目光变得不一样。
如果说先纯粹是因为和三皇子的绯闻关注,那么现在就是因为出色的表现,以及从容不迫的姿态,很容易让生好感。
“阿识,原来你擅长投壶。”齐幼兰笑道,“以往都不见你玩。”
裴织端着宫送上来的蜜果露喝了一口,回道:“其实真的只是会一,不怎么玩的。”
周围的都逗笑,说这话要是梅葳儿听到,只怕真的要气哭。
温如水有些不在焉地看着众聚在裴织身边说笑,们仿佛已经忘记先对的敌,里不禁浮现几分复杂。
裴织真的很厉害。
总能化解不利于自己的处境,甚至只要想,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周围的喜欢,和剧情里说的一样,只要不招惹,就是一朵纯洁无瑕的白莲花,美丽又无害。
若是招惹到……刚才梅葳儿就是一个下场。
温如水也不想招惹,站起身,借口更衣离开水榭。
觉得刚才一定是因为太多,太子没有注到,所以才没什么反应。
连系统都道:【肯定是的!这里有近百号,都是漂亮的小姑娘,眼睛都看花,你又站得那么远,哪里能注到你?】
温如水觉得它说得有理。
难得进宫的机会,一定要先去接触太子,让太子看到自己这个“白月光”,才能有机会和太子进一步。
同样离开的还有裴绢。
也不愿坐在这里看裴织大出风头、众星拱月,仿佛上辈子,所有都喜欢,看得难受。
还不如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太子。
的离开并未引起众的注。
们聊天喝茶,欣赏湖光水色,柳绿花红,倒也有几分惬。
突然有问:“咦,怎么一直不见宣仪郡主?难道还未进宫?”说这话的还暗暗看裴织一眼。
宣仪郡主是康平长公主的爱女,和梅葳儿一样,都倾于三皇子,而且还是太后的外孙女,时常进宫陪伴太后,能见到三皇子的机会更多。
听说知道三皇子和裴织的绯闻,也是极为恼怒的,怎么能一直不过来找裴织的麻烦?
真是怪哉。
齐幼兰淡淡地道:“和长公主在慈宁宫那边陪太后娘娘。”
众女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看来宣仪郡主应该是康平长公主拘在身边,怨不得没见到的身影,否则刚才能会更热闹。
直到时间差不多,有宫来通知,太后和位贵妃娘娘过来了,贵女们终于离开水榭,朝御花园最近的交泰殿而去。
这是难得能在宫中贵面露脸的机会,御花园里玩耍的贵女们都纷纷赶过来。
裴绢也匆匆赶来。
看到额头沁着汗、微微喘息,裴绣撇嘴,低声问道:“你跑去哪里了?”
“随走走。”裴绢随地回答一声。
刚才往少的地方走了很久,都没见到太子,知太子应该已经离开御花园,不知道去哪里,说不失望是骗的。
如果这次见不到太子,下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
见不到太子,无法向他证明自己能预知未来的神奇本事,太子不会知道是谁,就算父亲宠爱,以一个庶女的身份,根本无法成为太子妃。
裴绢也知道这个理。
所以在决定要成为太子妃时,就已经好打算,要从太子那边入手。
只要太子坚持娶,以皇帝对太子的宠爱,定会应允这桩婚事,就算是庶女,同样能成为太子妃。
交泰殿十分热闹。
太后高坐首位,位贵妃居于下首位置,周围是各府的夫,按品级而坐。
太后的另一边还有一位穿着蜜合色四蒂纹宫装的丽,约莫三十,凤眼凌厉,雍容华贵,正是康平长公主。
此时康平长公主正和太后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太后发笑,然后看向康平长公主身边的少女。
那少女一身粉色万字莲花暗纹的齐胸襦裙,打扮得青春靓丽又富贵逼,容貌和康平长公主颇为似,正是康平长公主之女——宣仪郡主。
太后慈眉善目,看宣仪郡主的目光颇为慈爱柔和。
“宣仪,怎么看起来一脸不高兴?谁惹到你啦?”太后和气地问。
宣仪郡主看母亲一眼,想说什么,看到母亲眼里的凌厉警告,只能扁扁嘴,违地说:“没有,很高兴今儿进宫陪外祖母。”
康平长公主笑道:“母后别理,这是和置气呢。”
“置气什么?”
“今儿出门,不过是说几句,就不高兴。”康平长公主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太后失笑,拉着外孙女坐到身边温和地宽慰,又笑骂女儿几句,让不要对宣仪太过严厉。
康平长公主只是笑了笑,嘴里应着。
贵女们进殿后,依序上去给太后和位贵妃请安。
太后这些在慈宁宫礼佛,不管俗务,对轻一辈的勋贵之女极为陌生,都要旁边的位贵妃提醒,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不过看到这么多轻漂亮的小姑娘,太后的情极为愉悦。
直到丽贵妃提到“这几位是威远侯府的姑娘”时,太后不由看过去。
“哪个是威远侯府的四姑娘?”太后打量四个俏生生站在那里的姑娘。
这是太后第一次主动询问,众脸上难掩惊讶,惊讶过后,很快就想起最近裴织和三皇子的绯闻。
裴织面色不变,主动上行礼,垂眸应道:“臣女裴织拜见太后娘娘。”
梅贵妃看着站在殿上,沉稳有度的裴织,下满。
十分看好岑尚书,想让岑尚书成为儿子的助力,惜尚书府没有适龄的姑娘,只好将目光转到岑尚书的外孙女。
至于娘家侄女梅葳儿倾慕儿子,想嫁给儿子成为三皇子妃,梅贵妃觉得没必要。
安公府是三皇子的母族,本就是三皇子的后盾,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没有必要再联姻,不如给儿子找一个有力的妻族,增加他的政治底气。
丽贵妃似笑非笑地看梅贵妃一眼,用帕子轻掩嘴唇。
哪里不清楚梅贵妃的打算,平时看着娇媚,实则野勃勃,一想将自己儿子拱上那位置,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本事。
真以为太子是那么好拉下马的?
太后仔细打量裴织,越看越满。
那容貌自不必说,满殿的贵女,极少有能比得上的,安静地站在那里,如一朵空谷幽兰,静静绽放。的眉眼沉静,行事有度,没有轻姑娘家的浮躁,见是个沉稳大气的,定能胜任太子妃之职。
些日子,听皇帝说想给太子择太子妃,中威远侯府的四姑娘时,太后就对此事极上。
太子的婚事一直是太后的病,只要太子一日不娶太子妃,就难安。
得知皇帝终于要给太子择太子妃后,太后十分高兴,特别听说这是太子自己选的,也是太子乐娶的,真是恨不得马上就办喜事。
不过还得先看看威远侯府的姑娘怎么样,所以才有今日的宫宴。
“是个好孩子。”太后含笑道,朝身边的嬷嬷说,“将那串紫檀木的佛珠赏给裴四姑娘。”
此话一出,满殿俱静。
太后常礼佛,佛珠不离身,那紫檀木佛珠是太后贴身之物,虽然算不得什么名贵之物,但这贴身的更难得,也更显亲近。将佛珠赏给裴织,证明太后对十分喜爱,甚至当成孙媳妇看待。
看来这裴织是要嫁定三皇子了。
梅贵妃暗暗欢喜,没想到自己中的媳妇竟然如此得太后喜欢,这威远侯府的姑娘真是不错,连太后都喜欢,很给争气。
康平长公主凑趣着说:“原来母后喜欢这样的姑娘,这裴四姑娘看着确实是个伶俐。”
眼角余光瞥见女儿宣仪郡主双眼紧紧地盯着裴织,满脸妒恨的模样,垂下眼,当看不见。
和安玉公主坐在一起的梅葳儿同样脸色煞白,眼眶微红,伤又难受。要不是殿内还有太后和位贵妃,都忍不住找个无角落痛哭。
安玉公主知道情不好,只能拍拍小声安慰,倒也不敢在这种时候说什么。
太后不仅赏裴织佛珠,还拉着坐到旁边说话。
所有都看呆了。
这裴织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迷得太后如此喜爱,难不成就因为是三皇子看上的,将会成为皇室的第一个皇子妃?
梅贵妃也凑过去说话,话里话外都是对裴织的喜欢,也不吝啬地赏了礼物。
丽贵妃看不惯梅贵妃那炫耀的张狂样儿,暗忖这儿媳妇是不是的还另说呢。
面上笑盈盈的,说道:“母后,这里还有很多漂亮的小姑娘呢,你帮忙掌掌眼,也给皇子找个合的皇子妃。”
太后还是很关其他孙子的,赞同地道:“皇子纪也大了,确实该娶皇子妃。”
陆续进殿的贵女都过来给太后和位贵妃请安。
不过当们看到坐在太后身边的裴织,差绷不住脸上的神色,最后一脸怪异地退下,觉得这裴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三皇子妃。
看来外面的流言也是有根据的。
裴织安静地坐在太后身边,将殿内众的神色尽收眼底,平静地接受各种视线。
里徒然生出几分不确定感。
纵使太后因为三皇子之故喜欢,也不应该对如此厚待,甚至让坐在旁边说话,这里唯一有这等殊荣的,也只有宣仪郡主。
但宣仪郡主是太后的外孙女,太后让坐是应该的。
这时,殿外响起三声静鞭声。
听到这声音,众知是皇帝过来了,赶紧起身迎。
位贵妃上,一左一右地扶起太后,裴织也趁机退下,退到威远侯夫和梁萱身边,和众一起走出大殿,迎接昭元帝。
来的不仅有昭元帝,还有太子、皇子、三皇子这三位皇子。
昭元帝一身帝王石青色绣金龙常服,头发以紫金冠束起,条紫金色绦带顺着鬓角垂落,一身帝王威仪尽显。
昭元帝近四旬,保养得宜,看起来十分轻,仿佛三十出头的成熟男。
他的容貌出众,修眉俊目,五官与太子极为似——或者说,太子遗传了昭元帝和元后的好容貌,父子俩皆是不多得的美男子,不过皇帝比刚成的太子多了一种成男性的稳重成熟,更显迷。
俊美的帝王,成熟与威仪并显,迷得殿内的一些小姑娘粉颊生晕,慌乱得不敢多看。
混在群中的温如水也傻眼了。
平时总是将宫里的皇帝称为“老皇帝”,哪知道皇帝一也不老,轻得过份。
想来也能明白,太子是嫡长子,今才十八岁,古都是早婚早育,昭元帝又能有多老?加上帝王养尊处优,更显轻。
一番拜见后,众重新进殿落坐。
太后仍是坐在上首位置,此时身边只有皇帝和太子陪坐着,位贵妃和康平长公主等都退到下方,和皇子、三皇子坐到一起。
太后笑盈盈地问:“皇上怎么来了?”然后又看向太子,关切地问,“贽儿最近身体怎么样?好些了?”
太子从容地起身回话,“皇祖母放,孙儿很好。”
自从承恩公府的春日宴后,太子已有近个月没有露面,今日他突然现身,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看着没什么大碍。
看来这些日子,太子确实大病一场,就不知道是生了什么病。
昭元帝含笑道:“看母后这边热闹,朕也过来凑凑热闹。”
太后哪里不知道他是来看未来儿媳妇的,也不拆穿他,继续和他说话。
这时,康平长公主笑着说:“阵子一直未见太子,还有些担,今儿见太子神色不错,也放了。”
太子抬眸看一眼,神色冷淡,“多谢姑母关,孤没事。”
太后记得刚才丽贵妃的话,提醒道:“皇上,皇子和三皇子的纪大了,是不是也该给他们择个皇子妃?”
“母后说得是。”昭元帝颔首。
离得近的各府夫和贵女不禁眼皮一跳。
皇帝和太后的话,也证实他们的猜测,这次赏花宴确实是给位皇子择选皇子妃的,看样子,三皇子妃是裴织跑不掉了。
那皇子妃呢?
还有太子妃……
想到这里,很多脏狂跳,忍不住想,难道皇帝终于要给太子择选太子妃?
以往因为皇帝从不提选太子妃之事,就算朝臣中焦急,想早定下太子妃,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等皇帝发话。
但这不代表朝臣对太子妃那位置没想法,只是不敢在皇帝面折腾,生怕引来帝王震怒。
昭元帝坐了会儿,又见了一波功臣之女,起身离开。
同样离开的还有太子。
众对太子的离去接受良好,因为太子就是这样,他极少会给谁面子,也从不去臣子府上参加什么宴会。说是避嫌嘛,以他素日行事,以及皇帝对他的纵容,他并不需要避谁的嫌,反倒是一脸不耐之色。
分明就是脾气坏,不乐和他们打交道。
皇子和三皇子留下来,陪太后说了会儿话才离开。
太后到底纪大了,很快就面露疲惫之色,位贵妃识趣地劝回去歇息,由们主持赏花宴。
康平长公主和宣仪郡主一左一右地扶着太后离开。
众起身恭送太后。
送走太后,位贵妃也没拘着今日进宫的各府贵女,让们去御花园赏花玩耍,御花园里的偏殿摆了不少吃的喝的,能让们玩得尽兴。
梅贵妃笑着对安玉公主道:“你好生招待们。”
说是招待这些贵女,实则是让女儿招待裴织。
安玉公主抿嘴,“知道了。”
见过太后和皇帝、几位皇子后,贵女们的情都十分激动,久久不能平静,连玩耍都有些不在焉的。
裴织不受影响,坐在水榭吃东。
过了大半天时间,正好又饿了。
吃完,茶也喝了大半壶,只有三分饱。
暗暗摸了下肚子,裴织里叹息,出门在外,也不好表现出太旺盛的食量吓到这些胃部只有猫儿大的少女,决定眼不见为净。
“三姐姐,阿绮,们那边看看,那里的风景不错。”裴织招呼身边的个姐妹,至于裴绢,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裴绢刚才跑得太快,转眼就不见影,裴绣也懒得去找。
裴绣和裴绮脆声声地应着。
姐妹三在众的注目下离开,走了老远,仿佛仍能感觉到那些落在身上的目光。
直到确定周围没有,裴绣和裴绮强撑起来的镇定终于松懈下来。
“阿识,真是太紧张了,没想到太后竟然待你如此亲切,还赏你佛珠,原来这么喜欢你啊。”裴绣拉着的手,十分高兴,“不对,应该说是太后喜欢三皇子才对,所以才如此给你脸。”
裴绮跟着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织,觉得四姐姐真厉害。
当时们都紧张得不知如是好,四姐姐和太后说话,竟然还能对答如流,都不带悚的。
裴织笑了笑,没说什么。
知太后今日之举确实过于亲切,不符合宫中贵的行事,并非是因为三皇子之故,反倒是像……
里的猜测不好和们说,毕竟这半个多月来,和三皇子的流言不少,若的猜测是真的,倒显得太过荒唐。
希望不是猜的那样。
因里难得积了事,裴织显得有些不在焉,也没注到周围的风景是怎么样的,原本是姐妹三同行,不知不觉落在后面。
裴绣和裴绮都是乐观的姑娘,很快就放开来玩。
御花园的花木工匠打理得十分整齐,摆上不少种在盆栽里的名贵花卉,放眼望去,姹紫嫣红一片,仿佛将春光都聚拢一方天地,美不胜收,引得不少爱花的姑娘都竞去观赏。就算对花木没有研究的,在这样的美景中,也不由沉醉几分。
拐过一片高大茂盛的玉兰树,裴绣裴绮见到面还有一片开得正盛的海棠,都忍不住跑过去。
裴织刚抬眼就见个姐妹飞扬而去的裙摆,不禁有些无奈。
正欲跟过去,一个穿着丁香色十样锦宫女服、气质端庄稳重的宫女从面走来,来到面停下。
“裴四姑娘。”宫女朝行礼,神态恭敬,“主想见您,请您随奴婢走。”
裴织问:“你的主是谁?”
宫女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地了个请的动,说道:“姑娘去了知。”
裴织打量,看了眼ɠ
面的海棠花,裴绣和裴绮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走吧。”对宫女说。
宫女愣了下,原本以为会说什么,哪知道竟然如此爽快。
离开后不久,又有一个宫从面寻过来。
那宫在周围找了会儿,没见到,只得无奈地回去复命。
“殿下,奴婢并未见到威远侯府的四姑娘。”宫回道,“奴婢一直让盯着威远侯府的四姑娘,在离开水榭后,就赶紧跟过去,只是并未见到……”
三皇子神色未变,站在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后,望着方葱郁的花木,知自己又迟了一步。
宫女带裴织走的是御花园里的一条偏僻小道,这里没什么过来,连宫都不见一个,更不用说那些对御花园不熟悉的各府贵女。
拐过一座几层楼高的假山,方有一座偏殿。
偏殿假山遮住,若是不熟悉的,根本不会想到这里另有乾坤。
宫女停下脚步,肃手站在那里,朝裴织道:“裴姑娘,主在面。”
裴织抬眸看过去,周围的树木高大,偏殿掩映在浓密的树叶之中,自有一股不受打扰的幽静。
抬步朝偏殿走过去。
来到偏殿,停下脚步,似是在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怎么不进来?”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从殿内响起。
裴织眉头微微一跳,有种想掉头就走的冲动,只是这种冲动还未执行,殿内的已经走出来。
明黄色的鳞纹衮服是这偏殿中最为耀眼的光泽,从幽暗的殿内乍现。
俊美苍白的少仿佛从古老的宫殿走出来,宛若一幅沉浸了岁月的水墨丹青,置身其中的少是如此的俊美,又如此的夺目耀眼。
裴织忍不住退了一步,仿佛有些不适地微微蹙起眉,脸庞微偏,似是要避开什么。
高大俊美的少已经来到面。
他的身量极高,身材颀长,比高出一个头有余,宽阔的肩膀、厚实的胸膛、劲瘦的腰杆,都已具备成男子的特征,正从少向着男转化。
他垂目看着,极为自然地伸手,手指轻轻地按在蹙起的眉头上。
那狭长漆黑的凤目闪过戾色,声音极轻,“为皱眉,孤在你里如此不好吗?”
这话像是质问,又像是委屈。
裴织不敢动,轻声道:“殿下多虑了,臣女只是有些不适。”顿了下,又问,“不知殿下派唤臣女来此甚?”
话落,那盯着的目光变得紧迫而炙热。
“孤为叫你来,难道你不知道?”太子的声音越发低沉,似是压抑着什么。
裴织有些茫然,他为什么叫来这里,还真不知道。
忍不住抬头看他,对上那双如狼般戾气十足的眼眸,头皮发麻,特别是察觉到那无形的、张牙舞爪的精神力似要将捆绑,差忍不住想跑。
太子不知所想,能感觉到靠近时,那种时时侵扰他的疼痛感奇迹般地削减些许。
这让他再次笃定。
果然合该是他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