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第 182 章

秦贽如何察觉昭元帝此时对太妃生起的微妙心情。

他丝毫以为意,既然太妃所做的事已经暴露,他便想后果,甚至想如何为她收拾善后。

于是他让人将一个匣送来,将之推昭元帝面前。

“这是什么?”昭元帝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它吸引。

秦贽笑笑,将匣打开,里面是雪一样白的细沙,细细的颗粒,堆叠在一起,一时间教人看出什么。

“父皇,这是细盐,你尝一下。”

昭元帝脸上露出愕然之色,竟然是盐?

他捻起一放进嘴里尝尝,现只有纯然的咸味,没有像正常的盐粒那样残留着许异味,甚至它如粒粒分明的细沙,洁白如雪,颜色干净得让人惊奇。

秦贽见他的反应,有欣慰,当初他一次看这种细盐时,反应也是这般。

提取细盐的办法其实很简单,只是以前没有人想这么做。

除细盐外,秦贽将海水晒盐法禀报,海水晒盐法的好处是用投入太多的人力物力,而且能收获量的盐,让禹的百姓将来再缺盐,盐的价格也能相对地降下来。

秦贽和太妃商量盐税改革时,将裴织的一句话听进心里:要让禹的百姓都能吃平价盐。

让盐再成为百姓心中的奢侈品。

“父皇,这都是太妃和福宁郡主在青河府折腾出来的主意。”秦贽矜持中略带几分得意,“您瞧,太妃很好吧。”

昭元帝的注意力从匣里的细盐转他身上,哪里知道太这是为太妃说好话。

就算太妃彪悍得能一剑一个水匪如何?太妃为禹所做的贡献,是寻常人能及得上的,世人凭什么以自己的标准衡量太妃要如何做?

昭元帝道:“太妃确实能干,可惜……”

可惜偏偏是太妃,没办法让她出仕,为禹做更多实事。相信太妃那儿应该还有很多可以挖掘的潜力。

秦贽当作没听,继续与他谈起推行盐税改革的事。

秦贽回东宫时,时间已经很晚。

他走进殿内,现太妃还没有歇息,她坐在灯下的美人榻上,腰腹间盖着一件毯,眉眼微垂,似在思索什么。

整个寝殿静悄悄的,只能听夜晚中响起的虫鸣声。

“阿识,怎么还歇息?”秦贽走,柔声询问。

裴织抬看他,见他坐美人榻旁,于是也急着起身,拥着覆盖在身上的毯,说道:“殿下,听说康平姑母病得很厉害。”

秦贽嗯一声,他的色冷漠,显然对康平长公主这位姑母没什么感情。

对此裴织也能理解,他两次失忆,除记得她外,其他人都记得,康平长公主对他而言就像个陌生人,如何能有什么感情?

更用说年康平长公主管住嘴,传出那样的流言,秦贽迁怒她都算好的。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裴织询问。

秦贽拉着她的手,“孤也是刚听说这事,还没解来龙脉,你若是想知道,孤让暗卫查查。”

“算。”裴织摇,“暂时查罢。”

东宫的暗卫确实很好用,却能随便滥用,以免触及皇帝的经,对太喜。就算昭元帝很疼太,对他极为信任,但作皇帝的疑心病都重,很多事情需要避讳。

秦贽听罢,也没有坚持,康平长公主如何他确实关心,只要来他面前招嫌就行。

他拉着她起身,回内殿歇息,一边道:“明儿还要给皇祖母请安,你应该早歇息,省得没精。”

原本一路舟车劳顿,哪知道她还为一相干的事操心,太爷心里有悦。

裴织笑笑,没反驳他。

她觉得可能是手上的伤刺激他,让他认为她身娇体弱,操劳得的那种。所以就算明知道她其实并是那么柔弱,这人依然跟眼盲心瞎似的,坚定地认为她需要好生呵护。

夫妻俩安生地歇息一晚。

次日,秦贽早早地醒来,穿戴整齐后上朝。

裴织多睡儿,时间差多,也跟着起来,用早膳后,坐上步辇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慈宁宫里没什么人。

以往裴织来请安时,这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太后并没有规定宫妃必须每日来给她请安,都是宫妃们自己主动来,想在慈宁宫里等皇上来给太后请安时,多看皇上一眼。

对此,太后也没赶她们,反倒让宫人好生招待,算得上十分宽厚仁慈。

裴织略一想,就明白原因。

看来太后很为康平长公主的病情忧心,宫妃们也识趣,没在这种时候来打扰她老人,以免惹得太后心情好,招来一顿训斥。

仅是宫妃,连宣仪郡主也在。

裴织见太后时,现她的精太好,虽然掩饰得极好,仍是能看出她眼底的疲惫之色。

她仍是打起精,询问她这次青河府巡视的程顺顺利之类的。

裴织简单地说一事情,还有在海寇岛的经历,趁着太后倾听时,拉着她的手,给她输送精力,让她振作一。

太后察觉身体突然轻松许多,以为是见太妃之故,压抑的心情开阔一。

她看着裴织,免想女儿和外孙女,心里禁一叹。

只是丑外扬,她纵使想和裴织说点什么,一时间也知道从何开口,最后随便地聊几句,便借口累,让她回东宫。

裴织刚离开慈宁宫,就见钟粹宫的宫女婉玫等在路边,快步地走来。

“太妃,您回来啦。”婉玫笑语盈盈,表明奉丽贵妃之命,请她钟粹宫坐坐。

裴织笑着应下,让人转道钟粹宫。

来钟粹宫,她现皇妃齐幼兰也在。

齐幼兰的肚已经七个月,怀相明显,身材圆润少,脸颊也是肉肉的,看着一脸福相。

见裴织来,她挺着肚就要起身行礼,被裴织拉着手坐下。

“别多礼,当心肚里的孩。”裴织嗔怪一声。

宫里的妇人怀孕后,皇上和太后都免她们的各种请安及行礼。

丽贵妃也笑道:“太妃说得是,自人就别那么多礼,好生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是。”

齐幼兰坐在那里,抿嘴笑笑,没有拂她们的好意。

丽贵妃在殿招待裴织,和她随意地寒暄几句,便问道:“太妃是刚从慈宁宫回来的罢?”

裴织端着茶喝,嗯一声。

丽贵妃叹道:“太后娘娘最近精好,我们都敢打扰她,已经好日没有见着她。”

裴织看向她,“丽母妃,康平姑母的病情很严重吗?”

“听说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都认出人。”丽贵妃心有戚戚,“康平长公主昔日何等的威风,没想说病就病,也知道是怎么。还有皇和宣仪郡主的婚事,虽说是太后娘娘作主推迟九月份,可谁知那时候康平长公主的身体如何,总继续推吧……”

说最后,丽贵妃忍住摇叹息。

裴织也皱眉,她对宣仪郡主颇有好感,是一个天娇软的姑娘,虽然在婚事上任性,但也是太后给她任性的资本。虽然康平长公主是她母亲,但她将母女俩分得很开,没有混为一谈,她亦是希望宣仪郡主能平安顺遂,别遭受那么多挫折。

“还有梅贵妃,自从婚期推迟后,她的心情一直好。”丽贵妃含蓄地提醒,“若是你见着她,她说什么中听的话,您也别放在心上。”

梅贵妃一直指望着三皇给她挣脸,三皇的婚事却是一折三波,如何能气?

这日,听说永和宫没少更换瓷器,连内务府那边都有意见,隐晦地提醒,梅贵妃再次被气,只好自己掏银换瓷器回来。

“还有安玉公主,今年也要选驸马。”丽贵妃说这里,表情很是怪异。

裴织由问道:“难道安玉公主看上什么人?”

丽贵妃点,轻咳一声,“我也是无意中听的,据说安玉公主看上姬将军……”

裴织:“……噗!”

丽贵妃也是忍好久,才能忍住笑。

她想起当初三皇的婚事未定时,宣仪郡主痴恋三皇,梅贵妃对宣仪郡主各种看上,哪知道转眼自己的女儿竟然相中宣仪郡主的族中哥,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太妃还记得南诏的嘉柔公主吗?”丽贵妃突然问。

裴织挑眉,她有明白今儿丽贵妃叫自己来的原因,仅是想让她解一下京城最近的消息,也是想和她唠嗑,分享八卦。

后宫的嫔妃没什么娱乐,最爱听八卦,若是她们和你分享八卦,便是将你当成自己人。

丽贵妃便是如此。

丽贵妃用帕掩住嘴角,语气轻淡,“听说嘉柔公主想在禹招夫,她也看上姬将军。”

裴织:“……噗!”

如今京城里谁知道,南诏的使臣为赖在禹,杨舅的“病”一直能好,嘉柔公主以照顾舅舅为由,跟着留下来。

来京几年,嘉柔公主的年纪都蹉跎。

原本南诏的目标是将嘉柔公主献给皇上、送进皇上的后宫的,但昭元帝明显对南诏的公主没什么兴趣,嘉柔公主就这么被耽搁。

只是众人没想,嘉柔公主如此看得开。

皇上行,那就在禹另外找个夫君,以她南诏公主的身份,总能找一个合适的。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嘉柔公主这是用婚姻来实现自己的价值,将婚姻当成买卖。

丽贵妃也是觉得好笑,“前阵,乐平长公主在府里举办赏花宴,邀请京中少青年才俊和各府的贵女与宴,据说那嘉柔公主也来,还当着众人的面向姬将军示好。当时安玉也在,将她气坏,还和嘉柔公主吵一架……”

南诏公主和禹公主当众起冲突,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戏,当时看的人都觉得枉此行。

裴织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自己竟然在,是太可惜。

原来月份时,京城竟然生这么多事。

裴织在丽贵妃这儿坐好一儿,意犹未尽地回东宫。

用午膳,裴织没有歇息,而是让人准备马车和礼物,她要出宫探望康平长公主。

管怎么说,康平长公主是太后的亲女儿,皇上的嫡亲妹妹,听说她生病,裴织这位太妃亲自登门探望也是应有之义。

公主府距离皇宫并远,这也是太后宠爱康平长公主之故。

在先帝驾崩后,太后作主重新给康平长公主划分公主府,让她的公主府离皇宫更近,方便母女俩进宫。

东宫的马车抵达公主府,侍卫前敲门。

公主府的长吏听说太妃来,匆忙迎接,另外派人通知郡主。

最近康平长公主生病,府里府外都是由宣仪郡主作主,有什么事下人一时间通知她,也让原本还有女儿性的宣仪郡主很快就成长起来。

“阿识。”

见裴织,宣仪郡主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很是欣喜。

裴织朝她笑笑,借着喝茶的功夫打量她,见她整个人瘦一圈,衬得那双眼睛极,身骨单薄瘦削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面上难掩憔悴和疲惫。

她心里轻轻一叹,说道:“郡主,听说康平姑母病,我来看看她。”

宣仪郡主色一顿,感激地道:“阿识,谢谢你。”

年母亲做那样的事,她都羞于见阿识,没想阿识计前嫌,特地来探望母亲。

想这里,她脸上露出黯然之色,母亲现在浑浑噩噩的,连女儿都认出来,她就心痛难。

宣仪郡主带裴织探望康平长公主。

康平长公主虽然生病,但她是太后的亲女,有太后派人来盯着,还有宣仪郡主细心照顾,公主府里没人敢怠慢她,吃的住的都和以往一样。

裴织时,便见康平长公主坐在暖阁里,双眼看着窗外,色恍惚,嘴里喃喃叨念着什么。

暖阁的门窗是装玻璃,窗明几净,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康平长公主身上。

她穿着雪青色拱碧兰花的宫装,额上勒着秋香色镶着枚鸽蛋的红珊瑚的额帕,披散,面容苍白而憔悴,见昔日的盛气凌人。

裴织走近时,渐渐地听清楚她嘴里唠叨念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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