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人正是太子和镇国将军——姬敏臣。
镇国将军常年驻守西南一带,西南一带各国各族视为大禹战神,闻风丧胆。只要有镇国将军在,西南各国便不敢进犯大禹。
姬敏臣和太子浑身湿漉漉,衣服、头发都滴着水珠,显然是冒着雨赶过来。
人过地方,留下一滩积水。
姬敏臣没有看失魂落魄姬昙之,他来到昭元帝面前,稍微整理仪容,然后笔直地跪下,微微俯首。
“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昭元帝朗声大笑,亲自扶起他,“敏臣何罪之有?赶紧起来,莫要和朕客气。”
姬敏臣跪着往后退一步,不肯起身,沉声道:“臣教子无方,让这逆子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是臣之过,臣……”他微微闭了闭睛,“臣愿意承担所有罪责,卸下西南军所有军务……”
“父亲!”姬昙之忍不住叫起来。
他满脸震惊,西南军是姬敏臣用毕心血建起来,表着他荣耀和身份,如果他因此卸下西南军军务,这些年来心血付之一旦,如何对起姬家满门英烈?
姬敏臣垂首恭敬地跪在那儿,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昭元帝强势地将他扯了起来,皇帝脸色平静,“敏臣不必如此,朕信你忠心,你这些年在西南辛苦了。”
他叹息一声,从未曾怀疑过姬敏臣忠心。
为了大禹,他一未娶,大半辈子驻守在西南,让西南各部族不敢进犯大禹,他功绩足以抵消任何罪责。
何况,姬昙之并非是他责任。
姬敏臣终于站起,他看向皇上神是愧疚,愧疚自己辜负了皇上信任,没有做好皇上吩咐事。
昭元帝拍拍他肩膀,让他宽心。
君臣交流短暂,在太子上前给昭元帝请安,告诉他外面局势已经稳定时,姬敏臣到姬昙之面前。
此时姬昙之、三皇子、商先一行人都已经太子和镇国将军带来将士控制住。
见姬敏臣过来,控制姬昙之将士不由自主地松开手。
“父亲……”
看着几年未见养父,姬昙之讷讷地唤了一声,神色有些茫然。
姬敏臣定定地看他,突然扬起手,啪一声,姬昙之脸撇到一边,那张晳美丽脸蛋肿了大半边,嘴角流出血丝,可见这一巴掌有多用力。
正在说话父子俩不禁看过来,裴织暗暗藏起手臂上伤,一边瞪大睛看着。
“昙之,你太让我失望了!”姬敏臣说,里浮现厌恶之色。
姬昙之慢慢地转过头,看到他底厌恶,呵呵地笑起来,里只剩下无尽悲哀,他用快要哭泣般语气说:“我道,父亲一直不喜欢我,从小到大,不管我做多好,父亲从来不会称赞我,只会让我继续努力,不能有任何差错……”
“我以为是父亲对我严格,希望我将来能继承您衣钵,接管西南军,从未敢有一刻松懈。可是……”他扯了扯唇角,“原来父亲严格要求我,是因为我是先帝之子,不应该出!所以我不能行差踏错一步,不能有异心,只要我有异心,父亲您便觉我不愧是先帝之子,不容于世……”
姬敏臣神色冷峻,平静地道:“我对你确实十分严格,也因为你身世,对你不喜!但是……我养了你近二十年,怎么可能没感情?”
就算养只猫猫狗狗,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养个人。
他给姬昙之嫡子身份,让他成为西南军小将军,便有意让他将来继承西南军,为皇上驻守西南一带,向世人证明,他虽是先帝之子,也是一个优秀孩子。
可惜,最后他仍是做了错误选择。
“五年前,你在战场上受重伤,选择回京城修养时,我就道你选择了另一条路。”姬敏臣叹息道。
姬昙之怔了怔,苦笑道:“原来那时候,父亲就道我选择。”
当时他可以在战场上避开,但他选择以重伤方式回京,带着先帝暗卫回到从出后不久就送离京城。
结果,他所做所为,竟然人看在里。
不管是昭元帝还是姬敏臣,他们不说,不过是想看看他选择,甚至想利用他将先帝暗卫剿灭。
姬昙之也不蠢,看到远在西南姬敏臣突然出现在这里,便道这一切都是昭元帝安排。
他以为自己秘密调令忠心于他西南军回京,不道这是皇帝和姬敏臣默许。
不用问也道,外面安排人手已经他们解决了。
实决定行动之前,他就想过失败可能,大不了就是一死,未想临死之前,更伤人真相。
姬敏臣不再看他,他恭敬地垂手站在一旁,等待皇上下令。
他没有为养子求情,养子今日所做事,是谋逆之罪,他死自有皇上裁决。
只是心里,多少是失望和心痛。
他以为自己厌恶这养子,不过是从皇上命令抚养他,给他一个堂堂正正活着机会,先帝和皇上之间博弈与姬昙之无关,这孩子不过是先帝为了对付皇上一枚棋子。
可人皆是血肉之躯,如何能完全摒弃情感?
这一刻,姬敏臣感觉到无比后悔,后悔自己因为对先帝偏见,没有尽到养父责任,只一味严厉地要求他,没有给予他应有关爱,让他最后选择上这条路。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
昭元帝外面局势已经控制住后,朝殿内人道:“将他们都押下去罢。”
“父皇!”
三皇子人抓着,忍不住叫一声。
昭元帝没有看他,只是朝那些抓着他士兵摆了摆手,士兵放开他,但武器依然指着他,没有松懈。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匆促脚步声。
接着便见一群浑身湿漉漉大臣赶过来,当看到殿里情况时,双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
这些大臣都是天时为先帝墓碑雷劈一事来西郊园林,后来因雨实在太大,便留在西郊园林。察觉到庆春园这边有异,冒着雨赶过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
“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一群淋像落汤鸡似大臣赶紧过去请罪。
昭元帝看他们一,随意地道:“你们确实来迟了。”
大臣们羞愧地埋下脑袋,恨不挖个洞将自己埋了似。
昭元帝没理会那些请罪大臣,他朝三皇子过去。
士兵们退开,三皇子僵硬地站在那儿,默默地垂着脑袋,无人能看清楚他脸上神色。
“老三,你让朕失望。”昭元帝说。
三皇子身体一颤,缓缓地抬头,看向他冰冷失望神,正欲开口,突然一个人从外面跑进来。
“公主!”
看清楚来人时,众人俱是一愣,竟然是康平长公主。
康平长公主裙摆和衣摆雨水打湿,和那些淋成落鸡汤般人相比,她情况还算好,只是脸色苍,披散着头发,毫无素日尊贵雍容模样。
殿内人俱是一愣,特别是道康平长公主失踪那些人,见她突然冒出来,不免有些意外。
“皇兄!”康平长公主朝昭元帝叫道,朝他跑过去。
内廷禁卫见失踪康平长公主出现在这里,虽然有些意外,但并未阻拦她。
只有三皇子手指一颤,紧盯着康平长公主。
康平长公主快步来到昭元帝面前,她双发红,仿佛受了莫大委屈,一双和昭元帝如出一辙桃花看着他,双盈着泪。
突然,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神色狰狞地朝昭元帝心口刺下去。
“父皇,小心!”
康平长公主离昭元帝实在太近了,没人想到她会做这事,一时间周围人反应不及。
三皇子瞳孔微缩,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挡在昭元帝身前,那把匕首直挺挺地插进他心口。
利刃扎入血肉声音清晰可闻,接着一股巨大疼痛从心口蔓延开来。
三皇子捂着心口,脚步踉跄着往后倒。
一双手及时接住他,一道焦急声音紧随而来:“贤儿!”
因这变故,殿内再次混乱起来。
除了商先,没人会想到康平长公主竟然会刺杀皇上,这是她嫡亲兄长,康平长公主就算再蠢,也不会做出这事,
偏偏康平长公主真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皇上。
内廷禁卫第一时间控制住康平长公主。
康平长公主刺完人后,哈哈大笑,形若疯癫,大喊着:“朗臣,我为你报仇了!那些害死你人,我会杀了他们为你报仇!朗臣,你原谅我吧,我真不是故意换了你药,我只是想让你向我低头,告诉我,你最爱是我,不是靖安那贱人……”
她又哭又笑,就算人按在地上,丝毫不在意。
裴织和太子第一时间赶过去,看到昭元帝搂住三皇子,他心口插着一把匕首,血染红了胸前衣服,脸色以肉可见速度惨下去。
裴织赶紧给他输送精神力,暂时吊住他命。
三皇子感觉到自己命在流失,他努力地瞪大睛,“父、父皇……儿臣做错了事,儿臣罪该万死……但儿臣从未想过让父皇出事……儿臣没有让安国公带五军营叛变,儿臣是骗他们……”
他所说骗他们,指是姬昙之和商先。
早在行动之前,他就秘密去信,告诉安国公,不管发么事,五军营都不能动。后来所做一切,不过是做过姬昙之他们看,用来唬弄他们。
“贤儿,你少说点话!”昭元帝手足无措,盯着他心口那把匕首,眶微红。
尽管这儿子蠢让他失望,但到底是自己儿子,除了太子外,他孩子,他虽然不是那么上心,也希望他们好好地活着。
“太医呢?快去叫太医!”昭元帝大叫道。
早有人去叫太医,只是因为外面下雨,太医过来需要些时间。
三皇子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已经看不清楚面前人,也不清楚他话,他喃喃地道:“太子总是嫌弃儿臣蠢……儿臣以前不服气……今天才道,儿臣确实蠢,人挑唆一下就做了蠢事……儿臣只是……希望父皇也多看看儿臣,多疼儿臣……”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
太医过来时,三皇子气息已经近似无,太医看过后,也不确定能不能将人救回来。
昭元帝平静地道:“太医,你们尽力罢!”
太医心弦一颤,低低地应是。
待人将三皇子送到偏殿抢救后,昭元帝看向仍在哭哭笑笑康平长公主。
“朗臣,我为你报仇了,你快回来啊……朗臣,我原谅我吧,难道你连宣仪也不要吗?宣仪是你儿呀,你以前不是说,最喜欢儿吗……”
昭元帝看她疯疯癫癫模样,闭了闭睛,锐利目光直视侍卫押着商先。
“秦商,你对她做了么?”
商先依然是那副温和病弱模样,纵使沦为阶下囚,功亏一篑,他依然不气不恼,不为之所动。
“皇上不是看出来了吗?”他笑盈盈地说,“康平长公主当年换了驸马药,导致驸马不治身亡。属下告诉公主,实是因为皇上要驸马死,所以那时候就算公主不换驸马药,驸马也活不了多久……”
康平长公主是个痴情又可悲傻人。
她出身尊贵,在先帝宠爱纵容中长大,没有不到东西。唯有驸马姬朗臣,是她所不到,姬朗臣宁愿娶一个小国公主,也不愿意多看她一,让她气到发狂。
她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在姬朗臣病重时,恶意换了他药,导致姬朗臣病死,所以在有人告诉她,实是皇上想让驸马死时,她轻易就相信了。
不过是想为自己开脱,否则亲手害死心爱之人愧疚会让她迟早疯掉。
昭元帝冷着脸,“康平先前病,也是你们所为?”
“是啊!公主信任我们小将军,小将军才能给她下药,一致幻药,让人活疯疯癫癫。若是当年先帝没有遇刺身亡,这药原本是给您皇上准备。”
在场人倒抽了口气。
这……这也太恶毒了,先帝当年竟然差点做了这事?
在场那些从先帝时期过来老臣倒是明,先帝确实能做出这事。当时先帝和皇上斗不可开交,若不是皇上以雷霆手段逼宫,让先帝退位、退居渠春园,还不道大禹如今是么景况呢。
昭元帝同样不意外,他下颌微微抽紧。
他没再说么,摆了摆手,让人将他们押下去。
外面黑黢黢一片,风雨声渐缓,隔着雨幕,响起四道梆子声。
原来已经是四更天了。
昭元帝神色疲惫,他转头看向太子和裴织,见太子依然穿着湿衣服,太子妃正趁人不注意用帕子给他擦脸上水渍,神色不由微缓。
他人顺着皇上目光看过去,也发现了这一幕,再次愕然。
太子妃怎么也在这里?
裴织见殿内人都看着他们,若无事地将帕子收起来,一脸从容淡然地微笑,端庄极了。反倒是太子,有些不满众人都看他们,冷哼一声。
昭元帝紧绷心情因为这对小儿添了几分轻松,朝他们道:“太子,太子妃,你们先回去歇息罢。”
秦贽拉着裴织上前,“父皇,儿臣和太子妃回去歇息了,您也早些歇息。”
昭元帝朝他们点头,叫来人给他们准备伞,暗忖趁着太子还没有发现太子妃身上伤时,赶紧罢,省太子在这里发飙,他这作皇父也抗不住。
秦贽和裴织出大殿时,便见一群落汤鸡迎过来。
透过他们湿漉漉面容,秦贽发现他们是东宫侍卫,朝他们摆摆手,一群人朝太子歇息宫殿而去。
宫人在前面打着灯笼。
偶尔有夜风刮来,带来些许雨滴,秦贽特地站在外面,为她挡住雨。
反正他浑身都湿了,再淋雨也没关系。
人回到住处,殿内静悄悄。
那些躲起来宫人发现他们回来,纷纷从躲藏之地跑出来,见位主子都完好无损地回来,都喜极而泣。
还是锦云发话,她们收拾脸上情绪,赶紧去准备热水衣服和吃食。
秦贽终于发现裴织手臂上伤。
他脸瞬间阴沉下来,里浮现戾气,精神力更是像要暴动般,张牙舞爪,充满了攻击性。
裴织看着都有些担心他要暴,赶紧道:“没事呢,只是皮肉伤,养个几天就好。”
他红着睛,小心翼翼地捧着她手,“这叫皮肉伤?都有十几寸长,皮开肉绽……”突然,他瞪向她,“先前孤问你有没有受伤,你竟然说你身上血是他人……”
当时因情况不允许,他也不好当众给她检查身体,没想到她竟然骗他。
裴织轻咳一声,为自己辩解,“我这不是怕你在御前失仪,人看到不好吗?”
“有么不好?孤以前做‘好事’还少吗?那些大臣哪个不道孤是个暴脾气?”太子爷振振有词,仍是责怪她竟然瞒着自己受伤之事。
最后还是裴织努力地赔不是,保证下次不会了,并答应他不少要求,才没再他唠叨,唯有那张牙舞爪精神力仍是怒意勃发,让她都不敢放出精神力。
等他们打理好自己,换上干净清爽衣物,天色已经快亮了。
不不觉忙碌一个晚上,最后又使用大量精神力,裴织困厉害,睛都快睁不开。
“阿识快睡。”秦贽催促她,“你是伤患,多休息。”
裴织沾上枕头,意识就模糊,不过心里惦记着事,仍是努力地说:“那我先睡会儿,有么事你叫我啊……”
秦贽拍拍她背,见她呼吸渐渐地平稳下来,在她睡红扑扑脸蛋上温柔地亲吻。
他满心爱怜和柔情,恨不将她揣在怀里,去哪里都带着她,省一个不注意,她又受伤了。
直到她安稳睡下,秦贽小心翼翼地起身。
他掖紧了帐幔,吩咐宫人好守着,叮嘱几句,离开宫殿。
外面天色微微亮,秦贽来到昭元帝歇息寝殿。
昭元帝坐在那里,微微发着呆,并没有歇息。
见太子过来,他长叹一声,说道:“贽儿,朕没想到先帝对秦氏诅咒如此厌恶,不惜对朕赶尽杀绝……幸好太子妃没有身孕,否则他们也会对太子妃出手。”
秦贽目光阴冷,下颌微微抽动。
他看向昭元帝,低声问道:“父皇您呢?皇祖父之所以厌恶秦氏诅咒,是因为一但病发,必须饱受头疾之苦,片刻不安宁。皇祖父无忍受如此痛苦,才会想除去诅咒,断了嫡脉机。父皇您承受比皇祖父痛苦更甚,您不想毁掉它?”
昭元帝目光温和,“朕幸运,朕出时,有朕皇祖父护着朕,他说诅咒并不是坏事,是上天赐予秦氏礼物。纵使痛苦,亦有所收获,朕收获便是朕清明和聪慧,让朕能治理好大禹。”
因为有无上皇庇护和安慰,所以昭元帝并不厌恶它。
相反,在他第一个孩子出后,秦氏诅咒转移到孩子身上,他以解脱时,只会怜惜那孩子以后要遭遇这等痛苦,对他充满了怜惜和心疼,只想倾尽全力地弥补他。
秦贽神色微松,面露动容之色。
“父皇……”
昭元帝拍拍他肩膀,语气轻松,“朕自私地将你带来这个世界,将朕所承受痛苦抛给你,自然要好好地爱护你。正如朕皇祖父,他当年也是如此。”
只有先帝,了极端,想要灭了嫡系,毁掉秦氏诅咒。
昭元帝以往是不懂,不明皇祖父为何说这是上天给予秦氏礼物。
直到太子妃裴织横空出世,经过这几年反复观察,他才明皇祖父意思。
这确实是上天赐予秦氏礼物。
裴织这一觉,睡到午时才醒。
醒来时已经天朗气清,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头,金色阳光洒满大地,恢复夏日特有晴朗,整个世界明媚无瑕,再无昨日阴霾。
刚醒来,裴织就说一个消息。
“太子妃,三皇子去了。”锦云沉声说。
她怔了下,慢慢地哦一声,起身洗漱穿衣,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准备出门。
“太子妃,您要去哪?”锦云拧着眉,“殿下吩咐了,让您今儿哪里都不去,好好地在屋子里养伤。”
裴织好笑道:“我只是伤到手,又不是伤到脚。”
锦云:“……”
发现自己是劝不住太子妃,锦云索性没再劝,默默地跟着她出门,注意不让她手臂上伤。
裴织去探望太后。
昨晚发那么多事,太后估计心情不太好,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安慰一下老人家罢。
刚到太后这儿,远远便到一阵哭声,迎过来宫人道:“是梅贵妃和安玉公主,三殿下昨儿遇刺身亡,梅贵妃今儿到消息承受不住晕厥过去……”
梅贵妃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去太后那里哭。
裴织在偏殿等了会儿,等到梅贵妃母俩离开,方才过去。
太后满脸疲惫之色,底可见青黑色,显然是一宿未睡。见她到来,太后勉强地笑了下,说道:“太子妃来啦,说你受伤了,身体可无碍?”
裴织笑道:“手臂划了一剑,无事。”
夏天衣衫轻薄,贴着身体,隐约能看到纱衣下绷带形状。
太后看胆战心惊,小心地拉着她手,语重心长地道:“你们这些孩子,莫要再出事了,哀家真承受不住……”
说着,她泪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满脸悲痛。
见状,裴织便道太后应该已经道昨晚事,不管是康平长公主刺杀皇帝、三皇子之死,都让这位老人承受不住。
裴织也不去问康平长公主如今如何,无言地握着她手安慰她,顺便输些精神力给她,以免她因为过度悲伤,熬坏自己身体。
看完太后,裴织又去看宣仪郡主。
宣仪郡主情况还算不错,所有人都瞒着她昨晚事,她只道母亲找回来了,因为母亲病发,送到宫里医治,暂时无见面。
因为安心下来,所以病情也没继续恶化,只要好好休养,迟早能恢复健康。
众人都有心瞒着她,这也是太后吩咐。
傍晚时,太子回来了。
裴织让人准备晚膳,看他一脸疲惫之色,不禁道:“殿下从昨晚到今儿都没有休息?”
秦贽笑道:“放心罢,孤不困。”
这是仗着自己年轻,精力充沛,打算熬个几天几夜。
裴织哼了一声,说他等会儿还要去忙时,想要骂他又不道怎么骂,反倒是他先关心起她今儿有没有到处乱跑,她去看望太后和宣仪郡主,想说么又忍下来。
“伤没好之前,还是莫要乱。”他皱着眉说。
裴织故作不在乎地说:“不过是点小伤,和殿下你以前比,算不么。”
“孤是男人,受点伤不要紧!”太子殿下反驳。
裴织不依,“哟,殿下你这是瞧不起人?要不要咱们打一场?”
他怎么又瞧不起人了?
太子殿下有些头疼,发现今儿不管自己说么,太子妃都喜欢抬杠一句,果断地转移话题,“父皇说,明儿就回宫,你今晚好休息。”
裴织点头,既然已经将先帝暗卫都一窝端了,留在这里确实没么意思。
晚上,秦贽晚才回来。
裴织已经睡过一轮,察觉到他回来,幽幽地睁开睛。
“孤吵醒你了?”他柔声问道。
“没有,我刚才已经睡了一觉。”裴织见他躺下,主动窝进他怀里,亲了亲他长出青色胡茬下巴,“殿下,三皇子真死了吗?”
她有些不太相信。
明明她已经用精神力吊住他命,应该能活下来呀?
秦贽拍着她背脊手一顿,说道:“他没死!”
这才对嘛!太子妃恍然,继续瞅着他。
见她要探究到底,太子只好舍命陪君子,“老三是个蠢货,就算他悬崖勒马,可错就是错了。他伤确实极重,虽然捡回一条命,但身体以后会留下心疾之症。秦氏没有杀子惯例,所以父皇便作主,削去他皇子之位,将他送往西南,由镇国将军看着。”
裴织:“……”又是西南,可怜镇国将军,专门给皇上收拾烂摊子。
不过眧元帝此举,也算是堵死三皇子所有路。皇子成为庶民,没有起复之日,因为三皇子在世人里已经死了,这世间没有三皇子。
“皇祖父暗卫,父皇都让人秘密处死,至于姬昙之……”
“他怎么样?也要死吗?”裴织询问。
“嗯,他应该快就会在战场牺牲。”秦贽说道。
裴织恍然,看来昭元帝还是念着一些血脉亲情,留姬昙之一条命,只是剥夺曾经给他身份和权利,让他成为一个庶民。
将自己想道都道后,裴织终于安然睡下。
翌日,昭元帝带着众人回宫。
那晚事,昭元帝以刺客名义对外宣布,并未透露先帝暗卫信息,毕竟实在不光彩。
同时,南诏使臣突然失踪,于是世人都道,这次刺杀,原来是南诏人干。
反正不管如何,屎盆子就扣在南诏人身上。
一时间,南诏成为人人喊打目标,滞留在京城他国使臣吓不行,原本还有些小动作,这会儿么都不敢做。
温如水进宫来看裴织,从裴织这里了解到那晚内幕,神色复杂。
“当初第一次见到姬昙之,我就道他是个大炮灰,将来会在西南战死!没想到他竟然能如此作死……也是挺可怜。”
温如水对姬昙之充满同情。
原本昭元帝怜悯他先帝利用,给他安排一个光辉人,如果他一辈子不道自己身世,他以镇国将军嫡长子身份,堂堂正正地活这一辈子。
可惜,驾不住南诏人和先帝暗卫给他洗脑,让他误会自己身世,恨错了人。
任谁从小人洗脑,天天灌输不好信息,都会黑化长残,姬昙之变成如此,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让人嘘唏。
“三皇子死了,他和宣仪郡主婚事是不是作罢?”温如水突然想起这事。
好歹也算是和宣仪郡主相识一场,她还是希望这姑娘幸福,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也不道她以后如何。
裴织嗯一声,“以后有空,你可以去看看她。”
省一个人胡思乱想,糟蹋自己身体。
温如水点头,突然有了主意,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一定会让她忙到没办像林妹妹一样伤春悲秋!能胡思乱想,都是闲,等子私塾开起来,就让她去教那些子读书,等她道这世间有比她命运更悲惨子,她一定会振作起来。”
找几个命运坎坷子作参照组,天天在她面前晃,就不信宣仪郡主还能继续自伤自怜。
裴织忍俊不禁,这确实是个好办。
说完这事后,温如水继续和裴织说起意上事,还有庄子里农作物,商量等秋天时要么。
她野心勃勃,希望有之年,能将记忆里常见农作物都̴
出来。
反正她们有系统,不过是多花些时间刷积分,有这样金手指干嘛不用呢。
系统:“……”它想说,它真不是田系统!
温如水在东宫待了大半天,原本还想蹭顿饭,说太子回来,赶紧跑了。
不管过去多久,她都挺怕太子。
秦贽踏着傍晚夕阳回来,见裴织笑盈盈地站在那儿,霞光落在她身上,美好宛若梦境。
他快步上前,握住她手。
“殿下回来啦。”裴织笑着看他,“说京城到桃花村水泥路已经建好,过几天我想去看看。”
秦贽下意识地拒绝,“你伤还没好呢。”
“已经好啦,都结疤了,不信你看!”裴织撸起袖子,正要给他看,他按住。
顺着他阴郁神,看到周围宫,太子妃十分无语,她们都是人啊,这位太子爷在想么?
“也不行!”太子殿下吃起醋来也是理直气壮,“你别以为朕不道,福宁和老二媳妇对你十分亲热,以为孤不道她们在想么吗?”
裴织:“……”她们能想么?
最后还是回到房里,给太子爷查看手臂上伤。
确实已经结疤了,都不用再绑绷带。
秦贽看着那道丑陋伤疤,忍不住在旁边轻轻地吻了下,柔声问:“阿识还疼吗?”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哪里还会疼?”裴织笑不行,觉太子爷有时候挺孩子气。
秦贽任她笑,神色柔和,将她揽到怀里亲了亲,由衷地道:“阿识,能认识你真好……孤希望下辈子还能认识你。”
如果他们还有下辈子,他希望能早早地来到她身边,为她遮风挡雨,不让她像上辈子那般,一个人独自战斗,牺牲自己。
他由衷地期盼。
裴织笑道:“那殿下要努力才行!努力做一个于国于民有用之人,说不定攒够了功德,咱们下辈子还能继续相遇。”
秦贽嗯一声,他会当一个好太子,将来当一个好皇帝!
如果做好人好事能让他们下辈子相遇,他愿意一直做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