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厉承景的窘迫感,陆欢很贴心的介绍两个人相互认识了一下。
“这是我弟弟,陆矛,之前你穿的衣服就是他的。”
陆欢笑吟吟的跟厉承景说着,当她谈起陆矛时,眼睛里闪闪发光,颇有一种自豪的意味。
“这家伙自从长大了以后啊,平日里都不着家的,连我都很少跟他见面。”
陆欢说起这件事,那种无奈感都有种与原主的情感融为一体的感觉了。
陆矛不服,哼了一声,反驳道:“姐,你可别污蔑我,我明明一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的!我今天晚上不就来了吗!”
说到这里,他还委屈上了,声音低低的出声:
“我为了来找你,可是把那些通告往后推了三天呢!”
陆欢没想到他这么耿直,额头落下一滴冷寒,有点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好好好,就你对我最好了,行不?”
陆矛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轻哼了一声,但还是看在这是他姐姐的份上勉强放过了陆欢,不再抓着这个不放。
而后他看向这个他姐姐口中所谓的“朋友”,眼神幽深一片。
无比精准的男人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男人跟他姐的关系并不简单!
“幸会。”
当陆矛看向厉承景时,男人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与拘谨,压下了之前的尴尬之意,朝陆矛打了声招呼。
陆矛却抬脚轻轻的踢了踢他的“破车”,“你礼貌吗?哪有人坐在车里跟人聊天的?”
厉承景也发觉到不对,打开车门下来,朝陆矛伸出一只手道:“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厉承景,你姐姐的……朋友。”
陆矛看着伸到面前的大手,一双狐狸眼眯了眯,时而闪过一丝狡黠的神色,但明面上只是故作高傲的伸手在男人伸过来的手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幸会。”
他才不会那么蠢的认为这两个没有私情呢!
这个狗男人看他姐的眼神,就跟大尾巴狼看小白兔似的。
不行,他得在有限的时间里替他姐把把关!
厉承景对于陆矛如此傲慢的行为,并没有说什么,他看得出陆矛对他不是不喜欢,而是充满了试探和测验。
这是个很敏锐的年轻人。
厉承景心里想到,就跟他二十出头那会儿一样。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陆矛对别人的目光非常敏感,可能是跟他的职业有关,注意到厉承景那观察的视线,整个人都不好了,色厉内荏的呵斥着男人。
这家伙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陆矛想到了某些不太好的东西,打了个哆嗦。
厉承景看得出他在浮想联翩,解释道:“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二十岁那会儿。”
一样的睿智。
谁知,陆矛眼神诡异的看了他眼,古怪的说:
“叔,我现在才十八岁,看起来还没那么老吧?”
厉承景:“……”
叔?
他只比陆矛大九岁而已!
“陆矛,说话礼貌点。”
陆欢看出男人的错愕,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把陆矛拍得龇牙咧嘴:“痛啊!姐。”
陆欢对便宜弟弟的惨叫充耳不闻,她又不瞎,自然看得出对方是装的。
陆矛捂着被拍痛的脑瓜子,悻悻然的回头,委屈的问:“姐,你干嘛啊!”
他喊的难道不对吗?
陆欢白了眼他:“阿景今年不过二十七,你喊谁叔呢?”
陆矛委屈巴巴的回话:“都二十七了,不喊‘叔’喊什么?”
在陆矛的年龄观里,超过了二十四岁的统一称为“叔叔阿姨”,超过了五十岁的统一称为“爷爷奶奶”。
没毛病。
陆欢无奈的扶着额头,“那你姐我还二十一呢!你要喊什么?”
厉承景也不过比她大了六岁,居然会被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叫“叔”,也算是人生头一遭吧!
陆矛昂起头,“姐啊!”
“那你为什么喊他‘叔’?”
陆欢捂着头,感觉有点疼。
陆矛道:“每个人的年龄观不同,称呼也就不一样了。”
陆欢问:“那我也二十七岁,你该喊我什么?”
陆矛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当然还是姐啊!”
“不管你比我大多少岁,我也只能喊你姐,谁叫我们是姐弟啊!”
陆欢:“……”
好家伙,她居然无言以对。
陆矛的歪道理把陆欢说的哑口无言,转头看向被忽略的厉承景。
语气不客气的道:
“叔叔,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先行离开吧!”
这么晚还来找他姐,一看就心怀不轨!
厉承景:“……”
不过男人很机灵,在小舅子这里碰了灰,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陆欢。
陆欢心一软,说:“要不还是去家里坐坐吧。”
厉承景的衣服貌似都还在屋里呢。
捡到他的时候,那身衣物满是血迹,她特意给洗了一番。
“姐,你怎么可以邀请一个陌生人回家呢!”
陆矛不赞同的看着她,又恶狠狠地瞪了眼厉承景,好像对方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
“别这么说,”陆欢看便宜弟弟一副快要炸毛的样子,抬手摸了摸这个小家伙的脑袋:“他不是陌生人。”
是你以后的姐夫。
对于陆欢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陆矛哼了哼,表示,陆欢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好意。
他可是为了她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鬼知道这个看起来西装革履的男人会不会是个人面兽心的禽兽。
男人,除了他以外都不是好东西!
嗯!
但是看在陆欢摸头摸的挺舒服的份上,他可以勉强不计较她这种行为。
陆欢瞧着便宜弟弟被她撸.头后,露出猫猫狗狗被摸摸头时的表情,傻乎乎的。
忍不住屈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陆矛:“嗷。”
怎么又打他啊!
“陆矛,好歹他也比你大,对人尊敬点。”陆欢瞧着抱着头的便宜弟弟,对方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可怜极了,但却丝毫没有引起她的愧疚心,反而仔细教育了陆矛一句。
陆矛放下手,半点没放在心上的撇撇嘴,对陆欢的话嗤之以鼻。
还没有经过他的认可,才不配得到他的尊重!
夏夜里的风是有点奇特的,就比如对于陆矛来讲,可以用“透心凉心飞扬”来形容;而陆欢对此一点反应也没有。
忽然又吹起了一阵凉风,“身娇体弱”的陆矛忍不住仰起头,又想打个喷嚏。
可是,这次他貌似有了前车之鉴,“学乖了”,眯着眼,一扭头换了个方向……
“阿切!”
一个喷嚏直愣愣打了出去,陆矛揉揉鼻子,舒服多了。
他眯着眼睛,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听见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
“陆、矛!”
“啊?”
被喊了名字的陆矛茫茫然回头,然后对上了他姐“和蔼可亲”的笑容。
“咋,咋了姐?”陆矛看着陆欢的笑容温柔得过了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特别是心里隐隐发寒。
陆欢笑眯眯问:“你知道喷嚏不能对着人打吗?”
陆矛害怕的咽了口口水,怯生生的点点头:“知,知道。”
“那你刚才干了什么?”陆欢笑容倏地收敛,脸色陡然冷了下来,声线如寒冰一样冰凉。
陆矛还没注意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呆呆傻傻的问:“我干了什么?”
陆欢手一抬,往旁边一指,陆矛顺着看去,原本还有点卡壳的脑袋瓜子,瞬间像是迎头一盆冷水,给瞬间浇醒了。
陆矛方才为了避免对着他的好姐姐打喷嚏,于是下意识扭头朝身前打了喷嚏,而刚好男主大人就站在他跟前。
猝不及防的一个喷嚏,恐怕把厉承景恶心的够呛。
陆矛:“……”
哦豁。
他玩完了。
这辈子估计也就到这了。
再见了姐姐,没有我的日子好生照顾自己。
老弟不孝,不能为您鞍前马后了……
那一刹那,陆矛把他死后的一切都给想好了,甚至包括他下葬时要用的棺材。
“所以陆矛你清楚了吗?”这件事事态如此严重,极其恶劣,知道男主有着极度洁癖的陆欢,在心里为这个刚相处没多久的便宜弟弟默哀了三秒。
然后发现陆矛貌似被吓傻了,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眼神略显呆滞。
陆矛的嘴唇微微张合,像是在说些什么一样。
陆欢皱了皱眉,凑近了去听,等她听清楚那到底是什么话后,嘴角疯狂抽搐。
因为她听见陆矛说:
“棺材我要黄花木的,谢谢……”
陆欢没想到这一次把陆矛这孩子吓成这傻样了。
害。
没救了。
埋了吧。
早在陆矛打完喷嚏后,陆欢就手疾眼快的拿了一张湿巾纸出来递给厉承景,还是刚刚陆矛给她的那袋湿巾纸剩下的一张。
刚开始厉承景的脸色真的是极度难看,想他长这么大,一直非常注意身上的卫生,无论是衣物还是食物都需要经过很严格的检测才可以送到他面前来。
第一个打破了他防线的是陆欢。
女孩把他捡回来,悉心照料,虽然两人的相处到现在也不过两天时间。
厉承景拿着湿巾纸擦了擦,看见正在训斥陆矛的陆欢,眼神闪了闪,心思一动。
开口道:“阿欢,我有没有擦干净?”
正在教育陆矛的女孩被打断,听到厉承景的话后,赶紧走上去,看了看。
嘴里说:“好像是有些地方没擦到。”
也不知道陆矛是不是故意的,这次喷嚏可不是上次朝陆欢打的那个喷嚏,还喷了许多唾沫星子出去。
看着男主头发上都有点白星子,陆欢尴尬的脚趾扣地。
觉得不擦也不是,擦也不是。
最后提出:
“阿景,先进屋吧,正好你可以洗一洗头发。”
厉承景点点头,这正如他所愿。
看起来还要感谢一下陆矛这个小舅子了。
他眼神幽幽的扫了一眼呆在原地的陆矛,这眼神似乎带着实质的温度,本来还吓呆了的陆矛又打了个寒战。
回了神,看了看四周。
发现面前的车已经关上了门,而他姐跟着那个男人在往家的方向走去。
陆矛:!!!
都不带他的吗?!
太过分了吧!
自立自强的陆小毛凝望着逐渐远去的两道身影,抬手擦去不存在的眼泪,毅然决然的跟了上去。
他绝对不会让这个男人在他家有任何动作的!
……
“哗啦啦。”
卫生间的门里传来水声。
陆矛坐在凳子上,时不时朝卫生间看去。
可恶啊!
回来迟了一步!
且说陆矛在回家的那一小段距离,中途走着走着居然被绊倒了。
等他站起来,看地上却什么也没有。
但一想到厉承景要跟他姐回家,拍了拍灰尘,露出坚强的表情,跑回屋。
“姐,他人呢?”
回到家后,陆矛并没有发现对方的痕迹,有点疑惑的挠了挠头。
陆欢指了指一旁亮着灯的卫生间,里面正传出淅沥沥的水声。
陆矛:……
震惊了我一百年!
他表情复杂的看着他的姐姐,曾经的他以为他姐一直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子,直到今天,这个根深蒂固的认知被打破了!
陆矛不由地痛心疾首道:“姐,你大可不必如此的!”
只是区区一个男人,怎么这么着急啊!
他承认那家伙是比他要帅!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姐就可以如此,如此……
该用什么词开说来着?
算了,这不重要。
陆欢:“……我怎么了?”
这个便宜弟弟脑子瓦特了?
怎么老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啊!
陆矛指着那间卫生间,问她:“你为什么要让他进去!”
除了干那档子事,还有什么事要去卫生间的!
陆欢眼神古怪的看着他:“陆小毛,你这思想有问题啊!”
“阿景只是去洗个头而已。”
陆矛脸色一僵,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半晌又问:
“那他干嘛来我们家洗头?”
陆欢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谁叫你刚才把唾沫星子喷人一脸的。”
刚才还雄赳赳气昂昂,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陆矛顿时耷拉下来,蔫蔫的:“哦。”
他都忘了。
他为什么要问起这件事啊?!
那种脚趾扣地的尴尬感又来了!
呜呜呜呜……
看着陆矛萎靡不振的蠢样,陆欢仿佛看到了一只哈士奇耷拉下了尾巴。
别说,还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