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恨火燎原1

一片废墟.

老狼静静地倒在地上。他一瞬间是那么苍老。

但尽管如此,老狼双目圆睁。那是一个战士的不妥协与不逃避,那是他的直面死亡、奋战到最后一刻的精神。

彼得孤立在他的身边,捏紧了双手。他用力地闭了一下眼——感受着心中惊涛骇浪般的情感,一遍遍冲击着爆发的桎梏。

阳光很不合时宜地从废墟稍稍安定的烟霾中绕过,随意而不均匀地洒在那张逐渐冰冷的脸上。

“……andres,扫描他的状态。”彼得最终一字一顿地吐出了这句话。

“是,彼得先生……扫描完毕,目标已经失去生命体征。”

“……上膛治疗弹。”

说着,彼得缓缓走到了老狼身边,单膝跪下。

“彼得先生,这是徒劳的。”

“……使用治疗弹。”

“是。治疗弹已经生效。”细微到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子弹飞快地钻入了老狼的皮肤,彼得小心翼翼地捕捉到了弹痕,紧盯着那颗子弹命中。

什么都没有发生。

“彼得先生,目标的高级神经系统已经被彻底失去活性,治疗弹无法生效。”andres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是世界上的一大残忍。

彼得沉默着,依旧单膝跪地。

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脑死亡代表着现存技术的束手无策。就算再造出一万份复制品,这名真正的“老狼”也回不来了……

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紧接着,光芒逐渐从彼得的手心中溢出。随后是涌出,最后近乎喷薄而出。彼得的手中紧握着那个光芒凝绝而成的光球——指缝中露出金色的光球闪耀着夺目的光辉,颜色一点点由金变为了白种透金。

彼得正在提炼这些光芒,让那些能量散去。他的瞳孔中散发出幽幽金色,映出老狼一动不动的身影。

缓缓闭眼,感受着光芒的流淌、凝聚。

……来吧,现在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必须先救回老狼。

彼得猛然张开了手。白金色的光芒顿时向四周急剧膨胀!

……约束它。

彼得深吸一口气,他体内的光明正在和体外的光明闪烁着共鸣。紧接着,他开始控制、并引导这些外溢的光芒。

白金色的光辉化作了数条流淌着的液体,珍贵的光芒忽明忽暗。

接着,那些液体缓缓流入老狼大大小小的伤口之中,带来光之子的祝福——彼得已经尽量洗去了那些炙热的力量,留下的都是温和的光。尽管他不确定这些光会不会带来什么可怕的副作用或者别的坏处,但他曾经就在这光的帮助下重新在短时间内长出了损失的心肺肝肾。

那么他相信,这份光同样能带来老狼生还的希望。

“来吧……逆境回光!”

光芒涌入他的身体,滋养着这具残破的躯壳。光芒凝聚成了不可再生的细胞、填充肌肉、用千百倍的速度促使着一条新的手臂长出、眉心的弹孔迅速愈合……

光芒带来了希望。

终于,这副躯壳,崭洁如新。

但是……

但是他仍然没有呼吸和心跳。

“……逆境回光!!!”彼得咬着牙喊道,他立刻开始进行心肺复苏。

光芒从彼得的身上汹涌而出,力量随之剥离,而希望奔袭着涌入老狼的身体——那具身体开始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健硕,直到最终,一具近乎完美的躯壳,呈现在彼得的面前。

但是老狼依旧没有呼吸和心跳。

“……逆境……”

“彼得先生。他的灵魂已经离去,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逆境……逆境回光!……逆境回光!”

彼得的牙齿承受着巨大的咬合力。他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痛恨从他的脸上极其克制地流出。

“……你应该是比我强不止一点的。你有把握护好他们么?”初次见面的教诲……彼得尚还记得。

“嘿。”会心一笑,两人的默契逐渐形成。那张略带皱纹的脸上也久违地露出笑容。

“……哈哈,我跟你们说,当年我可是跟着老乔伊闯下控制区的……当年啊,理查德副团长才刚刚崭露头角,那时,e.g.o失乐园还在老乔伊手里。当时,在那场决战之中,他左手拄着失乐园,右手单手握着薄暝大剑……”酒后欢快的气氛已然成为过往。

尽管近在眼前,彼得知道,老狼再也不会那样谨慎地伸出一只利爪和他握手,也不可能和他点头说笑、共同训练,更不可能像以前那样,靠着吧台,一杯杯喝着大卫,在微醺与半醉之间,尽情地谈天说地。

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

这些声音……不会再有了。

这个世界已经失去了老狼。

悲伤……愤恨……懊悔……

“狼……妈的……”

彼得缓缓跪在老狼面前。多余光芒从老狼的身体里涌出,随之渐渐流失的,是无处安放的生命力——那具冷却的尸体,缓缓地老化。那些光芒填补之处渐渐消弭——那些光终究是寻找着气味回到了彼得自己的身上。

“回去……回去啊……”

又一次将光芒送入老狼的身体,在短暂的奇迹后,再度破败。光芒还是没有明白彼得要它们做什么,所以还是回来了。

“……”

悲伤翻滚着、愤恨汹涌着、懊悔奔腾着。

川流不息,波涛汹涌。

“彼得先生?”

拳头被恐怖的力量死死攥紧,颤抖着,冷不丁发出两声爆裂声。彼得紧咬牙关,伤痛写满了他的脸。

“彼得先生,您还好吗?”

“……我本以为自己能挡住洪水……但是洪水从我的身畔划过,带走一个又一个靠近我的人……我还是不够谨慎、我还是太傲慢……”自言自语着,彼得的眼中满是疮痍与恨意。

半晌,彼得缓缓站了起来。微微颤抖的双手敬重地捧起老狼的尸体,代表着对这名战士的最高敬意。

他走向了那片已经化为废墟的“新据点”——他要找寻凶手。

黑匣子。就被深埋在地下某处。在andres的帮助下,彼得轻而易举地拿到了它。

“andres,读取里面的信息。”

“信息修复中……”

e.x.o手环上迅速跳出一个全息视频界面,播放着黑匣子里最后的信息。

藤蔓与烟雾映入眼帘。而在那两名扭曲骑士身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紧接着,那双染血的狼爪就出现在了镜头前。

那也是那双狼爪,最后一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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