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3.
徐徒然记得这个数字。在上官祈离开香樟林前,她曾询问之后是否有机会单独聊聊,当时的上官
校长的回答就是“1703是吧?没问题。”
徐徒然当时还没明白这个数字是什么意思,进酒店时心中焦急也没太注意。现在想来,对方应是
当时就“预见”到了她会入住的房间。
.话说回来,预知倾向的能力者,都这么神的吗?
这个问题只在徐徒然心头浅浅转了一下,很快就被她放到一边。她拾头看向上官校长,略一迟
疑,闪身让开·
请进。只是我现在还有别的事,暂时.
如果我的到来没有意义,那么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上官祈温和地说着,视线扫过徐徒然堆在床铺
与地板上的一堆杂物“有什么是需要我帮忙的吗?”
徐徒然.
“元...有?“她不太确定地说着,反手将门关上。她当初说想找对方私聊,主要是想问问关于她在
预知回廊中看到的内容二毕竟正是这位校长留下的手记,让他们第一次知晓“铁线虫”的所在。
然而现在,这个问题显然得先往后缓缓了..徐徒然抿了抿唇,当着上官校长的面,将那块画了符
文的桌布又给扯了出来。
“我一个朋友,她现在失联了.”徐徒然尽可能简单地将当前状况重复一遍,抬手揉了揉额角,“她
就是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长夜辰级,她爷爷姓麦..
我知道他。从仁心院出走的那个天才老人家。”上官祈坐在床边,缓缓点头,“十分特立独行的人
物。”
“恩就是他和他几子,一直控制着那个铁线虫。”徐徒然抱起胳膊,“所以现在联系不上让我很担
心。我试图进入姜思雨的域里,也没能成功。明明符文和仪式都没什么问题”
“你这里有道题算错了。”上官校长随手翻了下旁边的数学习题册,轻声开口,“尔漏与了一个负号。
徐徒然.
所以还真是题目解错了是吗?
她无奈地拍了下额头,说了声“不好意思”便去拿上官校长手里的习题,打算从头开始全部重新做
一遍。上官校长却是手腕一抬,躲过她的手,将手中书本“啪地一合。
“重做也没有意义。问题的根本并不在这几。你看,你画的这些符文,一点被激活的状态都没有。’
她指了指桌布上的痕迹,放低声音。“哪怕仪式有错误,但符文本身的力量还是在的。如果绘制成
功,它们多少会表现出一些被激活的痕迹
就像一台有问题的老电脑,哪怕开不了机,通电之后,指示灯总要意思意思亮一下的。
然而这些符文,却是完全的死寂。
上官祈不认为这是徐徒然的问题她早在域中时就注意到了。哪怕是在失忆的状态下,这个女
孩绘制符文的能力依旧强悍到令人惊叹。
她曾当着自己的面,连着往手臂上补了几个符文,用的还是最普通的记号笔。而所有符文,几乎
都是在她落笔的瞬间就立刻激活,运转没有滞涩。
不管是成功率还是效率都高到可怕。而且这种事情还不正一次。这样的人,说是天才也不为过
起码在上官祈的记忆里,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徐徒然一人
大此,她不觉得这些符文的沉寂,是因为徐徒然本人的失误。那只有一种可能
这些符文本身,被“废”掉了。
“被废了?”徐徒然曲起手指压在下巴上,“什么意思?是说它们没用了,是吗?”
“差不多。”上官祈点头,“这是用来进入特定域的符文。所以我猜测,它应该不是出自升级空间的
古老知识,而是由域主自行设计并进行′赋值的图案。那如果,域主改变主意,收回了赋予这些图案
的意..
….那它们就会变成一团没有意义的涂鸦。”徐徒然喃喃接口。
上官祈赞同地点头:“对,就是这样。你很聪明。
徐徒然:..
莫名有种被老师表扬的感觉。她不太造应地搔了搔脸,转回语题:“也就是说,是姜思雨自己切断
了域和它们的联系?她想干嘛?”
“从当前情况来看,她似乎是不希望再有别人进入她的域。”上官祈如实道,“包括你。”
.…得,情况更让人不安了。
她原地默了两秒,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冲上官校长客气地笑了下,转手拿起手机
先是看了看和蒲晗的聊天框,确认对方还没回复后,便直接打并了订票界面。
你在做什么?”上官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我在查航班和车次。”徐徒然诚实道,“我打算回我和姜思雨初次见面的地方看看。”
她还是不太相信姜思雨会连她也拦在外面。故地重游一下,说不足会发现一些她留给自己的线
索。
朱荣她们曾带她看过好些冒险电影,里面都是这么拍的。
上官祈闻言,却是噎了一下。顿了片刻方道:“你身边还有什么与姜思雨相关的东西吗?或许我能
帮你看看。”
www.youxs.org,打开了包,将一个装着可曾物的银色盒子拿了出来。
“这个吗?”上官祈起身靠了过去,“行,那我”
“等等,还有。”徐徒然说着,又将剩下几个盒子全部掏出来,在地上摆了长长一排。
上官.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看到徐徒然跟摆摊头一样将可憎物铺一地时,她表情还是略微顿了一
下。
不过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俯身按上离自己最近的银盒。片刻后,又轻轻触碰上另外一个
如此重复几遍,她方深深吐出口气,再睁开眼时,黑白分明的眼中已多出一层红血丝。
至少三大后的她是活看的。”她轻声道,“抱歉,我只能看到这么多。”
“没、没事。谢谢。”徐徒然颇为惊讶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还好吗?要不要休息下...
“没关系。缓一阵就好。毕竞对方是辰级,一点代价在所难免。”上官祈理了理衣服,再度坐回床
沿,看着给自己拿水的徐徒然,想想又道,“如果你真的要离开。我建议你不要订今晚的票。”
“为什么?”徐徒然一怔,“这也是预言吗?”
“不,这是分析。”上官祈接过她手中水杯,点头道谢,“你需要休息。”
有吗,我感觉我还,”徐徒然话说一半,眼前突然花了一下。四周场景忽然开始扭曲,白色的
墙壁上莫名出现大片的血手印,眼前温柔女子的脸,则并始诡异地起伏,眼珠外......
徐徒然:.
“不好意思。”她克制地闭了闭眼,飞快地抓起地上的记号笔,抬手想往胳膊上画,眼前却是黑一阵
白一阵,视野摇晃,连笔尖都对不准。
恍惚中,她似是听到上官祈轻叹了口气,跟着自己胳膊被人抓住,记号笔被人接过,手臂的皮肤
上传来按压与凉凉的触感。等到笔尖离开皮肤时,眼前的场景已然恢复正常。
徐徒然手脚仍有些虚软冰凉,被上官祈搀扶着坐到床上:“我....我刚才...
“你累到了。”上官祈看上去一点都不奇怪,“如果我没猜错,你从进入香樟林开始就在不停地跑
中间还画了不少次符文。”
香樟林内时间流逝不明显,但不代表人不会疲惫。像他们这些待惯了的,都自己知道找时间休
息。而徐徒然,显然是没这个概念,换成现实时间,她等于来来回回跑了两天没歇过,能不累吗
不过就像校长自己说的一一这只是分析,并非预言。
“真要行动,不妨等你的全知朋发回复你后。不然还得浪费一张机票钱。”上官校长一边替徐徒然拧
着矿泉水瓶盖,一边补充道。
这才是预言。
徐徒然颇为诧异地看她一眼,向后靠在床头上:“预知能力者,都这么神奇吗?”
“同倾向的能力,配上不同的素质,就会有不同的体现。”上官祈笑了一下,“真要说的话,我还是
其中比较无趣的那种。
她的素质是“为人师表”,拥有两个技能,分别对应秩序与预知两个倾向。其中秩序技能名为“万物
师”,预知技能则为“师万物”。
“万物师”,即为万物之师。凡力量所及之处,万物皆可视为莘莘学子,受校规束缚;“师万物”,则
是指师法方物,以方物为师。依靠力量的沟通,或可从方物之上,获得些许关于未来的启迪。
简单来说,就是她可以通过对外界个体的观察与感知,获得一些对于未来的预感。如果带着问题
去探询的话,有时则能得到比较精确的答案一比如徐徒然的“1703”。
但更多时候,她能获得的,只有一此不明所以的碎片信息。这些碎片未必有意义、未必有规律
甚至可能是同一件事在不同时间线上呈现出的不同结果。具体含义,需要她自己去猜测与解答,且她
能干涉的范围有限。
就比如刚才一瞬,她同时在徐徒然身上看到了两种未来。一种是在自己离并后直接订票走人,中
途因为睡看错过同伴消息,醒来后不得不重新订票,前往另外地方与同伴汇合;另一种则是等到第
天才离开,在同伴的指引下直奔目的地,与对方顺利汇合。
这两种发展都是可可能存在的。而上官祈,她只能指导徐徒然选择其中较为轻松一种,却无法帮助
她做出第三种选择。
上官祈解释得很细,说诺时是一如既往得柔声细语。徐徒然则是缓慢点着头,也不知到底听懂没
有。末了,上官祈婉然一笑:“所以说,我的预知能力还是比较普通的。”
徐徒然确实一本正经地纠正:“谁说的,明明很实用。只是没那么花里胡哨而已。而且你还漏说了
一点。”
上官祈:?
*你能从预知回廊里读到内容。”徐徒然一字一顿,“而别人很少能做到。”
上官祈:.
对,你不提这个我差点都忘了。”她再次面露莞尔,顺手将如瀑的长发拨到了身后,“你之前说想
谈谈,要谈的就是这些吧。正好现在得闲,不妨聊聊?”
她认真地看向徐徒然:“你具体想知道什么?”
“仪式。”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徐徒然也不迂回,开门见山,“我在大槐花待过,也看到过你留下
的手记。其中大部分内容我都理解了,只有最后一段
(整个世界,所有的时间,都是一场盛大的仪式。
这句话没少在徐徒然脑子里徘徊,自从木头人也听到仪式两个字后,更是时时浮上心头。然而木
头只说她需要先完成仪式才能接收他积攒下的力量;对仪式本身,实际并不了解。
至于上官祈所提到的“仪式”,她不知道与本头人说的是不是一个。但显然,这也是一个重要情
报。
上官祈闻言,却是微微蹙起了眉一思索片刻后,又轻轻摇了摇头
“抱歉,我所知道的,你都已经看到了。
徐徒然:“?”
“你相信轮回吗?”上官祈说着,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卷,“日夜交替、四季更迭、年复一年。时间,就是在不断的轮回中流逝的。
“而我们之所以知道这些轮回存在,是因为我们能看到它们的起点与终点。但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呢?更大的轮回,是否存在?”
徐徒然一愣:“你的意思是..?”
“世界的存在本身,是否也是一个巨大的轮回?从无到有,由生至灭,等一切消失之后,又从头开
始。”上官校长淡淡道,“只是我们的生死与世界存亡绑定,无法见证其循环罢了。”
*.“徐徒然不由自主地蹙眉,眸光轻转,“那种时间上的轮回,就是你所说的仪式吗?”
这是仪式的一部分。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时间,都是其中的一部分。”上官校长道,“但更多的,我
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仪式为谁,不知道目的为何,不知道更详细的内容。
“那那些铁线虫呢?”徐徒然抿了抿唇,不太确定道,“它们也是仪式的一部分吗?”
“我不这么认为。”上官祈不假思索,“至少从我获得的信息里,那些东西,和仪式,存在天然的对
立,且指向不同的结局。”
而结合其他情报来看,铁线虫们的存在,明显不利于人类。虽说无法凭此就断定“仪式”就是有益
的,但目前看来,还是铁线虫更值得防备。
“而且我有一种直觉,强烈的直觉。”上官祈眸光转动,带着血丝的眼睛看上去有些狼狈,眼神却带
上了几分坚定,“不管那些铁线虫要做什么,绝对不能让它们成功。一旦让它们得手,后果将不堪设
想。”
徐徒然不由又怔了下,顿了几秒,半开玩笑地开口:“要这么说的话,它们倒是盯着我打了好几
次。”
“那我们就该保护你。”上官祈平秒犹豫都没有,“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徐徒然...
那还是算了吧。”默了片刻,她说了实话,“有点吓人。”
上官祈笑了:“当然,那只是理想状态。现在我们能调用的力量很少..但说真的,有需要的话
起码你可以随时找我。”
“你们帮着把匠临和江临收拾了。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徐徒然叹气,“别的不说,匠临真的很
烦。”
她现在这种动不动出幻觉的毛病,真要算的话,锅得扣到他头上。
说到这几,徐徒然忍不住又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上官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主动道:“这种符文我
以前没接触过,效果可能也不太好。等你休息好了,最好自己再稳固下。”
徐徒然点头应了。上官祈略一沉默,又忍不住道:“你这问题是怎么来的?被可曾物污染了吗?”
想想徐徒然摆怪如摆摊的架势,似乎很说得过去
徐徒然却是摇了摇头,道:“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但有人告诉我,这是穿过辰级大门导致的副作
用。”
这话一出,上官祈却是一愣:“辰级?混乱吗?”
“阿。”徐徒然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并得有些猛了。可能因为这个,副作用更强烈些。”
..结合你的年龄,升得确实是挺猛的。
上官祈内心微感诧异,不过想到徐徒然在符文上的惊人天分,也没多想,转而轻轻点了点头:“确
头,能力者穿过辰级大门后,往往都感到些副作用。”
她秩序是辉近辰,也曾有过类似体验。不过她运气比徐徒然好,秩序的副作用比较轻,只有严重
强迫症与无端梦游而已。
她会在睡梦中画出古怪且古老的石头宫殿、伤痕累累的大地与嚎叫的怪物,还有灼目的流星。但
这些症状并没有纠缠她很久,随着她在升级空间的行进,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至于预知,她从未进入过辰级大门,所以并不清楚。
“真的假的?”徐徒然有些惊讶,“我以为你预知也快辰级。”
“没有。我遇到过辰级大门,但我放弃了,没过去。”上官祈道,“我当时一心想要在升级空间内多
找到一些线索。”
与其他的升级空间不同。预知回廊的走廊是循环的,除非找到通过下个区域的门,不然就得在同
一条走廊上反复来回。而那些藏着重要知识的石碑,很可能就在某扇门的后面。所以上官校长选择继
续留在辉级长廊上深度探索,而非升级。
因此她并不知道预知倾向的升级副作用是怎样的。她估计当今世上,可能也就过去的辰级预知那
一人知道了
我还挺遗感的,以前一直压看不升级。现在预知倾向都被封上,也不知以后能不能并的了。”她叹
了口气,轻轻摇头,“我也在反思,如果当时我能看透那预知者行为背后的原因,主动去找他分享线
索,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
*.,你当时并没能预见到这一切。”徐徒然抿唇,“而他.”
“他很赶。”上官校长接口,“虽然不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但我想,当时的能力者中,应该已经有
被铁线虫寄生的了。他需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她在恢复记忆后才想明白的事。当时的她只觉得疯狂,甚至以为是自己获得的信息出了错
预知倾向并不是安全的一二毕竞从当时行为来看,他更像是被怪物附身的那一个
“他尽自己所能,让铁线虫的出现推迟了五年。”上官祈叹了口气,“接下去的事,就得我们来做了。”
她看了看窗外,大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又仔细看过徐徒然的状态,确认无碍后,方起身道别。
临走之前,忽似再次感知到了什么,原地停留片刻,转身要了纸笔,给徐徒然画了一组复杂的符文冬
案。
徐徒然:“?这什么?”
我在预知回廊里学到的,针对全知的符文。”上官祈神情也有点茫然,“别问我为什么要留这个给
你,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有种预感,你以后肯定用得到。”
徐徒然:.
懂了,之后怕不是要跟全知干架。
她向上官校长道过谢,一边消化着从对方处获得的模糊情报,一边将她往门口送去。就在上官祈
准备开门的瞬间,不知为何,徐徒然心中忽然浮起一种古怪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并口:“你当时,真的
一点预感都没有吗?”
“?“上官祈不解转头,“什么?”
“你是被他骗进香樟林里的。而且我听苏麦说,你是最后一个被关进去的。”徐徒然说着,不自觉地
蹙起眉,“你在前往那个陷阱之前.…真的,没有预见到任何事吗?”
上官祈:.
她转头盯着徐徒然看了片刻,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如果我说有,会不会很奇怪?“她偏了偏头,“可如果说没有,那又是骗人的。”
..也就是说,你知道你去了之后,就会被困住长达几年?”徐徒然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那你为
什...”
为什么不赶紧走,反而还要一脚踏进去?
“准知道呢?”上官祈仍在柔和地笑着,如瀑的长发顺着肩膀滑下,其中混着几根显眼的白丝,眼
角堆起些细细的纹路。
纵使香樟林内的时间流逝不明显,但流走的岁月,依然会留下痕迹。
或许是因为,如果我不在的话,那个叫江临的虫子,很可能就抓不住吧。”
她说着,转身摁动门把,往外走去,才刚出门,又蓦地停下脚步。
“对了,还有件事。”她回头看了眼泡在旁边花坛里冲她礼貌挥叶子的小粉花,“之前就想和你说
了。大概再过两个小时,你可以下楼看看。楼下花坛里,说不定能捡到个男朋..”
徐徒然:?”
又见上官祈往她身后的房间看了眼,目光在柔软的大床上停留片刻,飘向了旁边的地板。
“你晚上不要太使劲。他会很难受的。”
徐徒然:-???”
上官祈说完,再次朝徐徒然笑了一下,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刺下徐徒然一人,站在房间J口,一脸的莫名其妙。
恰在此时,放在卧室里手机响起,徐徒然返回去一看,正见屏幕上蒲晗的信息跳出来。
好消息。
(我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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