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袁牧聊了半晌,时候也不早了,回到房间之后,慕流云躺在床上久久未能入眠,脑子里面转来转去都是早些时候自己和袁牧对于当年事的分析和推测。
若袁牧说的是真的,那自己的这个老爹还真的不是什么一般角色,毕竟能够让人想方设法逼着他开口,自然也说明他的身份不一般,只可惜她见识不够广,猜不出端倪。
以前老娘总嫌自己做事太高调,在外面过于招摇,自己还觉得老娘过于谨小慎微,没有必要那般终日小心翼翼,一直到后来在州府任职,在那心眼儿比针鼻儿还小的杨知府手下做事,形势比人强,这才不得不学会了韬光养晦,小心逢迎。
现在回头看看,若不是当初父亲一贯秉承着谨慎低调的态度,将家人藏起来,那自己现在恐怕也不会有机会用这条小命做什么司理参军,做什么提刑司推官!
慕流云没有见过自己的老爹,却也因为这些年来听老娘讲起过去关于老爹的事情,还有她熟读了不知道多少回的那些手札,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爹爹倒也并不觉得陌生。
今天和袁牧聊过之后,她的心情也变得更加复杂了几分。
老爹手里到底有什么样的重要秘密,竟然值得蛮族这般大费周章?在一番想方设法都无果之后,那秘密最终是不是也随着老爹一起入了黄泉了呢?
这个问题眼下注定无解,不过她倒是觉得,若是老爹身上的秘密真的如此重要,那他之前的真实身份便也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小角色,那么说不定回头找忠勇郡王一打听,这位与先帝关系相对亲厚的王爷还真能知道点什么!
带着种种猜测,慕流云沉沉坠入梦乡,这一夜全都是怪梦,一会儿是她带着老娘躲避山匪追杀,一会儿是袁牧带她到京城去,结果大门口几个虎背熊腰,比袁甲还要更壮硕的护卫堵在那里,说王爷有令,不许世子带
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进门。
更离谱的是,她竟然还梦见了江谨一朝攀附上了朝中大元,去做了人家的乘龙快婿,沈傜心碎欲绝,说既然江大哥这般绝情,那干脆就嫁给自己师父算了!别的男人都靠不住,但是师父一定不会辜负自己。琇書蛧
慕流云从梦里惊醒的时候,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抚了抚胸口,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想,是不是应该找个什么时候,和沈傜稍微渗透渗透,毕竟都收了人家做徒弟,若是引起什么误会,那可就不太好了。
可是这种事终究是知道的越少越稳妥,沈傜心眼儿挺好的,个性也直爽,但是好与不好都在这没城府上头了,慕流云也吃不准把自己的秘密告诉那么一个心思单纯的小徒弟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转念一想,这事儿回头让袁牧帮自己拿拿主意不就好了么!他生长在那样的一个环境里,见多识广,这方面的城府可比自己要深得多,让他帮自己拿拿主意准没错。
这么一想,她心里又重新踏实下来,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早就过来平时早起搬砖的时辰,慕流云急急忙忙起身换好衣服理好头发冲出去,发现袁牧已经在等着她了,不过不是等着她搬砖练臂力,而是准备出发去衙门。
“今日也不会太轻松,就放你一马,不让你一大早就劳筋骨了!”袁牧对慕流云招招手,“袁甲去市集上买了一些肉包子,还热着呢,路上吃。”
慕流云连忙点点头,走了几步,又想起来还有事没有叮嘱:“大人,今日审案子,就不用江兄和沈傜一并过去了吧?我叫人告诉他们一声,别让他们枯等着!”
袁牧很显然对慕流云又恢复了生疏客气的称呼并不是特别开心的,不过眼下在外面,有袁甲等人在一旁,也只能如此,他也只能依着慕流云的调子,公事公办道:“推官不必惦记
着,我方才就已经差人去告诉过他们了。”
“还是大人您考虑周全!”慕流云连忙跟上一句。
袁甲在后面跟着,听他们了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话,表情有那么一点困惑:“爷,推官,怎么你们今天说起话来……这么客气呢?”
袁牧假装没有听见,慕流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两个人偷偷对了个眼神,从对方的脸上都看出了几分欲盖弥彰,忍不住勾起嘴角,憋着不敢笑出来。
袁甲别看一副粗枝大叶的模样,吃东西这件事上一向品味不错,他买回来的肉包子皮薄馅大,一口下去,咸鲜可口,慕流云胃口大开,一口气吃了两三个。
到了县衙那边,王岫不敢怠慢,一大早就在那里等着了,看到袁牧和慕流云从马车上跳下来,赶忙迎上前来:“两位大人早啊!不知用过早饭了没有?”
袁牧没理会他,径直走了过去。
慕流云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这么晾着人家,冲王岫笑了笑:“我们吃过了,王大人要是没吃的话,趁着还没升堂,你赶紧去吃点,别饿着肚子!”
王岫冲她感激地笑了笑,他的确是饿着肚子呢,但是袁牧的态度,他也不敢真的听慕流云的建议跑去吃饭,只好默默跟在后头。
堂上的桌椅已经重新摆放过了,因为有袁牧坐镇,所以高位自然是要留给他来坐的,王岫在这件事上脑袋倒是还算灵光,在主审的桌旁左右两侧各又放了一套矮一些也小一些的桌椅,是给他和慕流云坐的。
三个人一次落座,很快,衙差就把唐家和廖家的家主夫妇给带到了堂前,袁牧看在两家人都刚刚失去了各自的儿女的份上,令衙差搬了椅子让他们四个坐在一旁,两家被带到衙门里的其他人都在公堂外面跪成一排,战战兢兢地瑟缩着,等待着袁牧开口。
袁牧等他们都安静下来,对一旁的衙差说:“把唐家的那位表少爷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