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里灯火辉煌,一众兄弟聚集一堂。
本来四个当家的不在山寨,既定的座位只空出一席。原来临时加了三人。战区谍报员伍‘春’英和刘丽,还有何大山的小徒弟。
伍‘春’英要求能加山寨所有的会议,宗涛勉强应允。
宗涛答应她们参加山寨会议有个前提,只向战区汇报,不得干涉军务。
宗涛看了小徒弟一眼,对刘松说:“大哥,进攻炮楼的目标需要调整。“
小徒弟带回最新消息,宗涛敏锐地发现攻打李家村炮楼战机出现。虽然夹在伏虎山和望寨畈两个炮楼中间,但是只要把主力阻击放在伏虎山这边,望寨畈那股小兵力,宗涛根本不放在眼里。
刘松尚未开口,伍‘春’英抢先提出异议:“不能更换攻击目标!打望寨畈炮楼这个计划,我已经报告给战区长官。“
宗涛愀然不乐。伍‘春’英违背诺言,妄加指责,超出了她的工作范围。
李二虎哼了一声,不满地说:“谁让你们这么快发报?炮楼没拿下,你们就不要提前报告。“
伍‘春’英冷笑一声:“我受战区长官委托,山寨大事小事随时汇报,作战大事,当然要提前报告。“
李二虎顶上一句:“大事小事都要汇报,那我们上茅厕要不要报告?”
众兄弟哄然大笑。
伍‘春’英面上一红。李二虎太粗鲁,跟这种人讲不清道理。伍‘春’英板着脸,把目光投向宗涛,既是求助,也有责怪。
宗涛急以眼‘色’制止李二虎,看到伍‘春’英脸上下不来,淡淡一笑说:“战场形势瞬时变化,战机稍纵即逝,所以随时调整战斗部署,是为了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胜利。这一点,我想战区长官也能理解。你们向战区汇报没错,但是我们不能太拘泥,否则会遭受重大损失。伍小姐,会后你重新向战区长官汇报吧。”
山寨里宗涛说的算,伍‘春’英纵有不满,也莫可奈何。
刘松点头道:“九弟,我们相信你的决策是正确的,你说吧。”
宗涛指着小徒弟说:“他刚才提供的
情报,我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当前态势,奇袭李家村炮楼,比攻打望寨畈炮楼要容易得多。所以,进攻目标必须变动。”
伍‘春’英不服气,嘟哝道:“围绕攻打望寨畈炮楼,你们经过了缜密的部署,我以为滴水不漏,现在改变攻击目标,不是要另起炉灶?”
宗涛呵呵一笑:“炉灶已起,水已沸腾,就等我们将米下锅。”
何大山击桌叫道:“九弟,说说看!”
宗涛微笑道:“戏班在李家村搭起戏台,吸引了四路八方的看客,这就是现成的炉灶。看客那么多,我们组织‘精’干的小分队‘混’入其间,不引人注意。这此戏班选点非常恰当,给我们奇袭提供了绝好的机会。”
“真的是这样?”伍‘春’英不以为然。
宗涛缓缓点头:“不错,千载难逢的机遇!”
于万立提醒道:“九弟。这位兄弟提供了另一个信息,鬼子似乎盯上了戏班。”
“这正给我们提供了另一个好机会。”
“哦?”刘松一怔。
宗涛笑道:“既然那两个人肯定是鬼子的‘奸’细,那么他们身上必有文章可做,这点,也许给我们的奇袭提供最佳途径。”
于万立恍然过来,竖起大拇指:“九弟,你真是棋高一着。”
伍‘春’英虽然不太明白,但宗涛话里的意涵,她却猜出几分,由不得也有点佩服。
小徒弟跳起来:“队长,那我赶快通知十二当家。”
宗涛摆摆手:“不用,明天你同奇袭小队一起下山,擒住那两个‘奸’细。”
李二虎蹦了起来,请战道:“队长,让我们队担负这个奇袭任务吧!”
宗涛摇摇头:“七哥八哥,你们队可是要担负啃骨头的任务。”
“啃骨头?”李二虎眼睛一亮。
“对,阻梅河鬼子援军。我估计山口一夫必重兵在后,如果炮楼有动静,随时增援。”
于万立补充一句:“说不定鬼子的援军就在附近,他们也许猜到我们的意图。”
刘松大惊:“那戏班不是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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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涛没沉地点头:“戏班这支奇兵,已经被山口一夫盯上,这次执行任务后,不能再单独下山。也许什么人透‘露’了风声。”
刘松面上一紧:“九弟,你怀疑有‘奸’细?”
宗涛没有作答,拧起眉头。这个环节漏‘洞’在哪儿,他一时也说不准,心里隐隐不安。
“先放开这些,以后我们小心提防。现在分配作战任务。”
众兄弟竖起耳朵。伍‘春’英和刘丽都握好笔,准备记录。
宗涛盯上冯汉民。
“一队‘抽’一个班,带上地雷,缚狗坡前设伏,阻止望寨畈炮楼援兵过来。”
刘松倒吸口凉气:“九弟,一个班的弟兄,阻击那么多鬼子伪军,太轻率了吧?”
望寨畈炮楼有一个鬼子小队,一个伪军小队,加起来七八十号人,何大山一个班才二十来个弟兄,四比一,太玄。
宗涛‘胸’有成竹:“不少。我估计望寨畈炮楼的鬼子就是听到枪声,也不敢过来。山口一夫得知情报,一定严令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为什么?”李二虎忍不住叮问一句。
于万立嘿嘿一笑:“九弟所料不差。鬼子要么以为我们攻打李家村炮楼是虚,眼睛盯的是望寨畈炮楼。从军事角度看,望寨畈是孤立的。”
“正是这个意思。所以即使缚狗坡不派兄弟,敌人也未必敢来。”
冯汉民大声道:“遵命!四弟,你带一个班去缚狗坡。”
陈了青满脸不高兴,可是冯汉民是队长,他不能抗命,无奈地点头。
“三哥的一队分为三路,四哥一个班,三哥亲率一个班,随奇袭分队进攻李家村炮楼。另两个班伏虎同阻援。”
“是!”冯汉民眉开眼笑,响亮地应了一声。
宗涛望着刘松:“大哥,你带一队一半弟兄,和三队全部弟兄,伏虎山前埋伏。”
刘松等立身,大声应答。
“我带五哥的弟兄,化妆‘混’进戏场,相机行事。”
何大山站起来,抚着大肚子,呵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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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虎小声对张大牛说:“七哥,你看五哥得意的!”
张大牛微微一笑。
何大山虽没听清李二虎的话,却也知道在说他,拍着肚皮笑道:“八弟,不服气是不是?来,我们较量一下,你胜,我把这个任务让给你。”
李二虎连连摇头:“五哥,你是金钢,我打不过你,甘拜下风。”
众兄弟都笑了。刘丽觉得他们很有趣,低下头抿嘴偷乐。
“二哥,寨中诸事拜托你了。”
于万立挥挥手:“九弟,放心吧,不会有半点差错。”
散会后,宗涛刚要就寝,‘门’突然被敲响。
宗涛打开‘门’,原来是伍‘春’英。
伍‘春’英一脸的笑,面如桃‘花’,问道:“队长大人,我能进去吗?”
宗涛不知伍‘春’英半夜造访是何目的,不便拒绝,笑道:“伍小姐什么话,请进。”
伍‘春’英咯咯一笑,进了房,轻轻掩上‘门’。
电灯还亮。一般军事会议后,照明时间会延长半个时辰。
伍‘春’英打量着简陋的房间,但整理得有条不紊,捂嘴一笑。
“听说嫂夫人非常漂亮,我虽没见过她的人,但从这房间整理,看得出她不仅漂亮,还是爱干清的人。”
白如馨下山,伍‘春’英上山,两人未谋面,但伍‘春’英悄悄打听,宗涛已有家室。
宗涛微微皱眉,伍‘春’英半夜进‘门’,不是为说这种无聊的话吧?
“过奖了。”宗涛勉强敷衍。
房里飘浮淡淡的香气。望着英俊潇洒、锐气‘逼’人的宗涛,伍‘春’英心里有点嫉妒。
“宗队长真是人中龙凤,出‘门’宝马,归来美人,人生最高境界!”
宗涛打个哈哈:“拙荆普通‘女’子,宝马更子虚乌有,伍小姐想象力很丰富。”
伍‘春’英叹口气:“宗队长,我没说假话。宗队长如此大才,如在军界,高位名爵,飞黄腾达,那是唾手可得。”
宗涛有点警觉,扫了伍‘春’英一眼,淡淡
一笑。
“没有伍小姐说得那么玄乎,我凡人一个,也没那么大的奢望。再说抗日义勇军,也是战区长官肯定的国防力量。“
和宗涛接触时间不长,但宗涛敏锐的观察能力,以及举重若轻的大将风度,深深折服她。这是奇才,如果宗涛听从她的劝告,改投‘门’庭,必风光荣耀,凡人不及。
伍‘春’英自信有这个能力。如果把宗涛拉入自己的怀抱,那更是锦上添‘花’。
“是啊是啊,抗日义勇军是国防力量,但正规军和杂牌军都有区别。“
宗涛的眉头骤然拧紧。国民党内派系纷杂,不能公允待人,这是宗涛深恶痛绝的。就因为这些,宗涛脱险后不想再归队,而选择了大王山。
山寨兄弟忠肝义胆,以诚待人,这是宗涛最欣慰的。
伍‘春’英看到宗涛面‘色’不对,本待偃旗息鼓,但想到白如馨就要回山,她再没这个机会与宗涛近距离接触,因此决意和盘托出。
宗涛不忍对‘女’人发火,淡淡地说:“伍小姐,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要休息了。”
伍‘春’英嫣然一笑:“我听说宗队长常常秉烛待旦,怎么今晚我进来,宗队长就下逐客令?看来我是不受欢迎的人哪。“
伍‘春’英神情落寞,宗涛心里一软,忙笑道:“这话言重了。伍小姐是上峰派来的尊贵客人,我怎么敢怠慢。请坐。“
伍‘春’英笑靥如‘花’,忙坐到‘床’上,笑道:“宗队长,这才是待客之道。“
宗涛搬过椅子,坐到伍‘春’英对面,柔声道:“伍小姐,有什么指教。“
伍‘春’英当然听得出来宗涛这句只是客套话。
“指教谈不上,我还是原来那个意思,宗队长大才,要为前程考虑。“
宗涛呵呵一笑:“我早就说过,为打鬼子,共御外侮,生死都置之度外,什么荣辱前程,我一概不予理会。“
伍‘春’英惋惜地说:“宗队长,你不为自己考虑,却要为国家利益考虑啊。“
宗涛一愣:“此话怎讲?“
“宗队长舍身成仁,以全民族大义,原也无可厚非,但是国家危亡关头,有智出智,有力出力
。宗队长运筹帷幄帅才,这样自暴自弃,不是有负国家培养?”
伍‘春’英一‘门’心思想把宗涛拉到麾下,如果与她结秦晋之好,她将动用关系,把宗涛推出去,成就一个将军的梦想。
宗涛盯着伍‘春’英明‘艳’的脸,那清澈的眸子里,宗涛看出真诚。
宗涛缓缓摇头。不说他痛恨官场作派,就是对白如馨,对山寨弟兄,他都不能放弃。虽然都结识时间不长,但他已经割舍不下。
“伍小姐,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决心已定,大王山就是我的全部。”
话已至此,伍‘春’英知道再说无益,万分懊丧。
“这样吧,宗队长,我的建议你思考一段时间,什么时候觉得我的话有理,需要我帮忙,随时可以找我。”
宗涛礼貌地点点头,看到伍‘春’英起身,忍不住笑间一句:“伍小姐,你年纪轻轻,我还真看不出你有这么大的能耐。”
伍‘春’英咯咯一笑:“我自己人微言轻,不过不妨告诉你,我的叔父却是政fu里有实权的人物。”
宗涛哦了一声。看来伍‘春’英真不是寻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