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能换！”
他像是陷入癫狂一般，喃喃自语着什么。
“没材料了，要新的材料。”
程锦云顿住，盯着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林沿兮半晌，突然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完美的材料，快给我！”
虽然知道他过不来，林沿兮还是厌恶地后退了一步。
程锦云笑了半天，嘴角停顿在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林沿兮，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爸爸死了。”
他舔了舔嘴唇，神情扭曲诡异：“因为他临死前……给我看过你的照片。”
林沿兮瞳孔猛地放大：“你说什么？”
程锦云却只是阴森地笑了笑：“八年前，我去野外写生，误闯了他们交战的现场，要不是你爸爸，我可能还做不出这么完美的作品了呢。哈，还说什么救人光荣牺牲了，那天我可是亲眼看到了，他是被人砍断手脚虐待致死的。”
林沿兮猛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一双眸子几乎要冒出火来：“你在胡说什么！”
程锦云却只是摇了摇头：“真可怜，连自己的父亲死得有多惨都不知道。”
“够了！”
刑侦队长连忙挥手：“把他带下去！”
伴随着一阵诡异的笑声，这个变态的男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走廊中。
林沿兮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她觉得自己好像捉住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捉住。
正在她混乱之际，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搭在了她的头上。
“别想了，你那榆木脑袋，也想不清楚。”
林沿兮侧过头，正对上洛奕幽深的墨色眸子。
他的眼中没有一丝惊诧，显然是知道实情的。
林沿兮深吸一口气，狠狠咬了咬嘴唇：“一会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洛奕的眸子闪了闪，在她头顶狠狠揉了揉。
“知无不言。”
刑侦科再次检查了方晓杰的工作间，最终通过外部结构测算找到了一个藏匿尸体的暗间。
这个工作室竟然就是在程锦云的母亲名下，算是他早逝的父亲留给他们母子二人的唯一财产。
一打开暗间门，洗涤剂和腐败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暗间里摆满了制作完成的道具，有的是硅胶倒膜，有的却是实打实的人体组织。
除此之外，警员们还搜查到了作案工具及麻醉剂，还有带着浓厚香味的洗涤除味用品。
“死者的身份核实清楚了，是剧组的助理。”
刑侦队长倚在桌边，愤愤不平地锤了一下桌子：“那个方晓杰根本没有才华，东西都是徐乐乐和程锦云做的，还一直打压二人。小助理是个心软的年轻妹子，见程锦云心情低落，便上前安慰。谁知这个疯子……”
林沿兮安慰地给他递上一杯咖啡：“动机呢？”
刑侦队长灌了一大口，继续言道：“据他自己交代，是因为他之前去同届同学工作的鬼屋玩，发现人家的道具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心生妒忌。其实他做的也不差，只是方晓杰为了方便控制他，便一直恶语相向。唉，程锦云认定是材料不够好，那个小姑娘的身形正好和剧组要求的道具相似，所以……”
饶是见多识广的刑侦队长也说不下去了，犯下这么残忍的案子，居然只是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
洛奕淡然地摘下手套：“一会我要单独审讯他。”
刑侦队长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行。”
洛奕眉头蹙起：“我会向上面打报告。”
“不是。”
刑侦队长摇摇头：“程锦云疯了。”
看着在里面不住地用指甲在自己身上划出道道痕迹，嘴里念念有词着什么“切这里，这里好”的诡异语句的程锦云，洛奕忍不住皱了皱眉。
本以为这人知道什么关于师父那件事的线索，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疯了。
林沿兮显得更加焦虑，她将洛奕扯到了没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问道：“洛奕，我爸……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奕顿了顿，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波动。
“师父是在追查一个跨国犯罪组织时……被报复杀害的。”
林沿兮微微一怔，当时警局明明跟家属说，他是为了救人才坠楼的。
“为什么不说实话？”
“因为当时是个保密案件。”
看着她震惊的神色，洛奕抿了抿唇：“抱歉。”
林沿兮摇了摇头，她也知道还是案件侦破重要。
“凶手抓到了吗？”
洛奕的目光突地凛冽了几分，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犯罪集团已经被歼灭，但是首领逃了。”
林沿兮只觉得手脚冰凉。
她一直以为自己父亲是在跟歹徒搏斗时候光荣牺牲的，死在鲜花和掌声中，没想到却是惨死街头，连一具全尸都没留下。
洛奕别开目光，看向远方的天空。
“我保证，会调查出真相。”
林沿兮轻轻点了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我想自己静静。”
洛奕目送林沿兮纤细的身影离开，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这边有个病人，你来一下。”
林沿兮接连失魂落魄了几日，虽说还在好好完成工作，但显然心思已经飘到了别的地方。
忙碌完一天的工作，她机械地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突然觉得脸上一冰，一个金属罐子贴在了她的脸颊上。
林沿兮回过头，正看到洛奕平静的面容。
“怎么，嫌我给你安排的工作太多了？”
林沿兮连忙摆摆手：“没有！”
洛奕径自开了一瓶可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言道：“如果觉得法医工作太累，你可以请假休息一段时间，或者申请调到别的科室去，不要带着状态来上班。”
林沿兮猛地抬起头，正对上男人一双试探的眸子。
她捏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地言道：“抱歉洛主任，我会改正的。我喜欢法医工作，请您不要将我调走。”
洛奕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突兀地开口道：“吃饭了吗？”
林沿兮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摇摇头。
“新开了一家美食城，去吃。”
呆立在原地的林沿兮反应了半天，才听明白这是一句邀请。
洛奕微微挑眉：“不愿意？”
“没有。”
林沿兮连忙摇了摇头：“走吧，我请你。”
新开的小吃街吸引了不少附近的学生和居民，一对对小情侣挽着手嬉笑打闹，到处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看着少年少女们青春的面容，林沿兮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心情好些了？”
听到男人清冽的声音，林沿兮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好多了。”
洛奕淡然地“嗯”了一声，又补充道：“别想太多。”
林沿兮睫毛颤了颤，刚想说句“谢谢”，就闻到了一股不妙的味道。
煤气？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就在他们刚刚远离这扇铁门之时，随着一声巨响，刚刚还好好的店面瞬间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