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秦关之所,关中门户,扼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临黄河。函谷关地处要道,不管是进击中原,夺取天下,还是进取关中,此处都是必经之地。函谷关关城雄伟高大,城墙紧邻两侧峭壁,城高墙厚,立于桃林塞之中,犹如一张耸立的巨口,气势吞天。
天开函谷壮关中,万古惊尘向北空。函谷关不仅仅地势险要,城池森严,其占地势甚高,前方又是峡谷,山谷小道狭窄非常仅容一辆马车通过,人行双人并排。函谷山道,与剑门关山道非常相似,所以函谷关与蜀中门户剑门关号称天下最危险要的两座雄关,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年秦末,楚国大军节节胜利,面对函谷关却是一筹莫展,所以有种说法,叫做至函关,皆败走。函谷关易守难攻,偏偏扼守关中咽喉,出函谷可直捣洛阳,进取中原之地,所以历来函谷关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站在这座气势宏伟的雄关之上,一股豪气油然而生,不知为何,居于函谷俯视大地,竟有种天地在手中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掌函谷,气吞山河的原由吧。细数历史,历经千年风雨,鸡鸣狗盗早已远去,只是黄河亘古不变,波涛汹涌,雄关漫漫,有多少英雄豪杰倒在了这里。俯瞰中原大地,山映斜阳,紫气东来。德函谷关,可据关中,虎视中原,得剑门关,可得蜀中千里沃野,手持汉中,夺取天下。所以,一直以来,函谷关以及剑门关都是天下最为紧要的两个地方。
关中为天堑,莫不函谷关。险途飞百里,只手握江山。
能得函谷关,不是定国军有多英勇,实在是得了出其不意的好处。两百多年以来,大宋国内承平太久,函谷关虽然城防翻修没有断过,可驻守兵马越来越少,而且驻守之人也多是心不在焉的。其实这也怪不得那些守兵,多少年了,函谷关都没经历过战事,谁会想到突然有一支兵马从关中方向直取函谷关?
萧芷蕴还是第一次来到函谷关,对于这关中第一雄关可是听说许久了,看雄关险要,山道狭窄崎岖,当真是易守难攻。真的佩服那些祖辈汉人的智慧,能在如此险要的山道上建立如此雄关,这其中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旁边那个男人一言不发的,萧芷蕴抿着嘴微笑道,“这一次,交予我如何?”
“可以,不过有句话要交代下,本王不想死太多人!”仅仅一句话,就让萧芷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这家伙此时倒是好心肠了,当初对待大辽勇士的时候可没有半点仁慈。
“没问题,只要没人送死,我自然不愿多造杀孽,倒是你那位皇伯父,千难万难的还要抽调出五万人马,可是铁了心要跟你交流下呢。”
“呵呵,绰绰,你也不用激本王,莫看那么多人,可真正一心要打函谷关的能有一半就不错了,所以本王才让你莫要多杀人,此战,以威慑为主,断不可大开杀戮。”
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破,萧芷蕴也不觉得有什么,她翘着粉唇,不无讽刺的哼道,“你还真是不折不扣的浑蛋,当初武州城下,怎么就没仁慈下呢?”
被萧美人调侃一番,赵有恭也不觉得有什么,他凑过身揽住了萧芷蕴的纤腰,“绰绰,说些有用的,你什么时候替本王招降庞赫,还有你那位兄长可还在东胜州呢。”
赵有恭一心想招降庞赫的,而招降的希望也全都落在了萧芷蕴身上。而萧岿,自武州大战后,他因为怕受到波及,领所部人马撤往了西北方的东胜州驻防。后来定国军占据偏关,也许因为一些顾虑,萧岿也没敢轻易南下武州境内。萧岿可是一员难得的良将,此人忠肝义胆,为人稳重,如能为自己所用,当是一员了不得的大将。更重要的是,萧岿深通骑兵战法,练兵也独树一帜,若是能让张拱和萧岿一同负责新兵训练,那该是何等没事?只可惜,想法是好的,现实是很残酷的,庞赫那家伙是个硬骨头,萧岿也在东胜州,偏偏萧大公主好像也不急着去见萧岿。
赵小郡王打的什么主意,萧芷蕴一清二楚,她不可能轻易应下这事的,“劝降庞赫没有问题,不过,你也要答应我,赶走朝廷兵马后,我与你一起回同州。”
天上太阳不错,赵小郡王手抚额头,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呀,太阳太毒了,有点头晕,疼....阿娜...阿娜你个死丫头跑哪去了...快来扶着啊....”
嘴上说着,确实不用人扶,赵小郡王摸着城墙下了阶梯,一到下边,转过身一溜烟的跑没影了,萧芷蕴气得胸口起伏,一脚踹在了城垛上,这个死人,一到关键时候就耍无赖。有时候,真想派人把那朱琏一刀斩了,想她萧芷蕴这一生,除了联姻之事因为要报姑母恩情,无奈接受,其他时候何时受过别人的气。可偏偏,她一直被朱琏压在头顶上,真想见见这位朱大娘子,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那个死人这般痴迷。
赵小郡王回到瞻子楼,看到木婉清正裹着披风望着东边的灌木林,便过去从身后扶住了她的身子,“婉儿,这里也没什么大事,要不你先回王府吧。”
“才不呢,留在王府里太闷了,还不如留在这里呢,你瞧那边,树叶有些红呢,真的很好看!”木婉清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举手投足间,就像一个沉迷于风景中的闺中女子。
瞻子楼,又称望气台,西望瑶池降王母,东来紫气满函关,紫气东来也是取自此处。木婉清不愿意走,也不仅仅是因为王府日子枯燥乏味,主要还是因为舍不得,一日不见,心中总会空落落的。函谷关上,清风习习,陪着木婉清行走在函谷山道,观察着两侧山峦,一草一木,这也是赵有恭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没到一个地方,都会先摸清地形,也许这就是为良将者所具有的共性吧。
来到鸡鸣台时,就看到阿娜和三娘晃晃悠悠的朝这走来,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保镖杨再兴。看到赵有恭二人后,扈三娘拱手施了一礼,“殿下,童贯领兵停在了东边的普桥镇,也不见兵马调动,看上去好像要在普桥镇驻扎一段时间。”
普桥镇?赵有恭有点琢磨不透童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普桥镇离着函谷关还有四十里地呢,把兵马驻扎在普桥镇,这是要攻函谷关呢,还是帮忙守函谷关呢?
赵小郡王当然想不通了,因为童贯压根就没打算打函谷关,亦或者说他是想等着别人先动手。其实朝廷也并非只派人攻打函谷关,还发调令给秦凤路德顺军和振戎军,命指挥使何作林、袁世英领兵过凤翔府,攻打少华山和太华山。而童贯等的就是少华山那边的消息,他想的很清楚,强攻函谷关实属蠢夫所为,更何况定国军又是精兵强将。刚刚和辽人大战一场,童贯对辽人的悍勇知之甚深,亦或者说有了心理阴影。大宋兵马连辽国南京守备处的人都打不过,更何况是西京精锐?可赵有恭偏偏就灭了十余万西京辽兵,如今定国军又占据函谷关,这种情况下,童贯实在没勇气和定国军正面交锋。若是何作林和袁世英能领兵夺下太华山和少华山,进而威逼同州,后方不稳,赵有恭势必回援,那时再打函谷关岂不是更好?
有一件事,也是童贯最为担忧的,他发现军中诸将有许多人都对攻打函谷关不怎么上心,其实这也能理解,人家晋陵王殿下刚刚大胜辽人,朝廷就急着背后捅刀子,着实不道义。对此,童贯也是持保留态度的,可朝廷调令,他又不得不遵从。武州一战,定国军扬名西北,赵有恭更是声名鹊起,在军中,这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简直就是士兵心中的英雄,如今却要派兵剿他,岂不是让军中将士不满?
也许官家有着自己的打算吧,不过童贯自认为现在真不是动手的好时机。普桥镇上,朝廷大军看上去有些松松散散的,浑不像面临大战的样子,这些兵马之中,犹以杨惟忠最盛,他想的很清楚,让他领着兄弟们去打晋陵王殿下,那是没可能的。不管晋陵王殿下是出于什么原因占据武州城,但是他实实在在的大败辽兵,使得大宋保留了最后一次颜面。说晋陵王殿下要造反,也许是吧,不过至少到现在为止,殿下还没做什么造反的事。如果真要去打函谷关,他老杨吆喝几声就佯装大败而归,反正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他是干不出来的。
沿着镇子大街走着,迎面碰上一个人,那人头裹蓝布,一对三角眼。看到此人,杨惟忠冷哼一声,错身想要让过去,可偏偏那人没放过他,伸手拦路道,“杨将军,童枢密有令,众将去大帐议事。”
“议事?少拿童枢密来唬人,姓王的,你最好小心点,大晚上的可别一个人外出,否则容易碰到鬼,被鬼勾了命可就不好了!”杨惟忠满脸冷笑,语气阴沉,对王坪他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白沟河一线也不可能那么容易被人突破了,只要白沟河无事,辽人怎么可能顺利南下,还杀得大宋儿郎尸横遍野。本以为此次王坪会受到朝廷严惩的,谁曾想最后倒霉的却是身受重伤的赵明。朝廷惩治赵明的理由是,永定河一战,赵明私自后撤,导致大军军心不稳,南撤时又被辽骑突破白沟河,因为这,赵明这个指挥使被一撸到底,成了一名小小的步兵司都头。
事实到底如何,杨惟忠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这次他没有上书朝廷,因为他知道就是送上去也是泥牛入海。这个朝廷,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要朝中有人,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
“杨将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何总是对王某挑眉竖眼的?”
“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永定河一战、白沟河失守,责任在谁?姓王的,你要是还有半点良心就去恩州看看赵明将军,若不是他,你早就死在辽人马蹄之下了。可你倒好,恩将仇报,倒打一耙,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赵将军头上。杨某早就想问问你了,当初去白沟河是谁的主意,赵将军没拦着你吗?”
一席话,说的赵明哑口无言,可有些事不能承认的,承认了,这辈子就完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