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乔还是没忍住有些慌乱,毕竟宋伯渊满头是血的样子,着实有些视觉冲击力。
很快有保镖赶了过来,把人扶进了屋子里。
这里原本是宋伯渊为了景乔而布置的,沙发是米白色的布艺沙发,完全是按照景乔的喜好来布置。
此刻,一滴滴猩红的血液,在沙发上留下了印记。
景乔抖着手要拿手机拨120,但却是连手机都没抓稳,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屏幕上的钢化膜摔出蛛网的裂痕来。
她也顾不得,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钢化膜碎掉的裂纹也很是锋利,将景乔的指尖划破细碎的伤口。
120都拨出去了,那边的接线员听到了她略显慌乱的声音,安慰道,“女士,您先冷静一点。”
景乔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话。
而旁边的保镖忍不住提了一句,“太太,要不要……打电话给季宁少爷?”
景乔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啊,宋季宁就是开医院的,那医院还是宋伯渊投资的。
而自己关心则乱,竟是连这都忘了。
她低低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抱歉,没事了。打扰了。”
挂了电话之后,景乔才看向保镖,“你们打过去说明情况。”
泰恒医院的救护车来得肯定是比急救中心统一调配的救护车,要速度快多了。
医护人员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急救设备和折叠的医用平车。
为首的年轻男医生面容清俊温和,一身白大褂里头穿着干净的烟灰色衬衣。
只是清俊的眉眼此刻看起来,表情有些严肃。
正是宋伯渊的堂弟,也是宋家的少爷,宋季宁。
他和宋伯渊长得并不太像,气质也大相径庭,宋伯渊身上,恐怕永远都难有宋季宁这样温和谦逊的气质。
宋季宁看到景乔,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嫂子,我哥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手中的动作不停,将血压带绑到宋伯渊的上臂,又给他接上便携心电监护,再拿出手电筒看他的瞳孔状态,测试他的昏迷指数。
“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了车祸?”宋季宁又问了一句,他所知道的消息不多,也就只刚才在电话里,从保镖们的口中得知宋伯渊是经历了交通事故,但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毕竟他当时就赶着过来了,也就没工夫细问。
但在来的路上仔细一想还是觉得有些离奇,出了交通事故,人怎么会在自己家里?
然后救护车一开到,宋季宁刚才从车上一下来,就看那辆属于堂兄的豪车,前脸和引擎盖整个就不能看了,地面上几道漆黑的刹车印。
司机还昏迷在驾座上,于是还分了几个医护人员去处理司机的伤势。
只是就这些情况一结合起来,情况倒是能够被一条线拉起来了。
但是越是被一条线拉起来了,就越是离奇了。
宋季宁不明白,堂兄为什么会在自家门口,出了交通事故?
景乔多少能猜到事情的经过,但此刻却并没有功夫去解释这些,只想先把人送去医院检查看看。
好在宋季宁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马上就把人抬上了平车,推上了救护车。
“嫂子。”宋季宁看向她,“你跟车一起去吗?”
宋家的那些亲戚长辈们,都看不起景乔,但是宋季宁不会,甚至可以说,宋季宁相当重视眼前这个女人,因为他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对堂兄而言的重要性。
自己这个仿佛无所不能得兄长,长这么大,唯一的一个弱点,竟是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景乔沉默了几秒。
她安安静静站在原地,迟疑了。
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宋季宁也不知道是看出了她的犹豫迟疑,又或者是急着要送宋伯渊去医院。
总之,宋季宁片刻没等到她的答复,就说道,“嫂子,那你自己坐车来也行,我先带我哥去医院了。”
景乔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救护车闪着灯响着鸣笛,呼啸着离开。
景乔依旧安安静静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已经开远的救护车。
她手指攥得紧紧的,都有些发抖。
好一会儿,才扭头转身回了屋里。
景乔走进屋里,深呼吸了几口,原本想平静一下情绪,可是她垂着眸子,看到的却是灰白色的大理石纹路瓷砖上,一连串的血珠。
滴滴答答的朝着客厅方向延续。
似乎有些要凝固了,所以每一颗都变成了深红的颜色。
景乔定定看着脚边的这一串血珠,不由自主地伸出脚尖抹了一下。
瞬间,脚尖就将这一串血珠,在地上抹开成一条条猩红的线条,像是蘸了颜料的画笔在画纸上画下的浓墨重彩的笔触似的。
再往前,地上是被医护人员踩得一片狼藉的血迹。
而米色的沙发上,也有着狰狞的血渍。
一切都昭示着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景乔的手指轻轻摸了摸沙发上那些狰狞的血渍,她脸色有些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她原地怔怔地思索了很久,终于,转身走向玄关。
从一开始的脚步缓慢沉重,到后来越走越快。
她走到玄关,几乎是扑到了壁柜上,拉开了壁柜抽屉,从里面随便摸了一把车钥匙出来,就冲去了车库。
速度之快让保镖们都始料未及,他们还在准备收拾残局,先联系人处理外头的车,再联系人处理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结果就看到太太冲去了车库。
他们刚追过去,一辆亮银色的超跑就如同咆哮的猛兽,轰鸣着出了笼。
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吱吱的响声,绝尘而去。
景乔一路开向了医院。
开进了泰恒医院的大门,一个甩尾横了两个车位,停得很不讲道理,但现在她已经没有心思将什么道理了。
她从车里下来。
然后,脚就像是被焊到地上了似的,动不了了。
景乔听到自己鼓噪的心跳,听到了自己问剧烈的呼吸声,听到了脑子里仿佛血管都在汩汩搏动的声音。
她仿佛嗅到了那些消毒水的味道,仿佛听到了那些手术器械碰撞的声音。
也仿佛听到了那些穿着白衣服的人,和宋伯渊汇报时的声音。
抱歉宋先生。
她再也不能跳舞了。
她恐怕不可能再恢复到原本的功能。
很遗憾,她的职业生涯恐怕到此为止了。
很遗憾,她流产了。
她的抑郁情况很严重。
她有明显的自杀倾向。
(哎呀终于五百章了,结果居然没发糖,鄙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