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
李三娘一惊,同坐在身旁的王小豆对视一眼,自然知道这韩夫人是哪一位。
“母亲,明日小豆跟您一起去。”
王小豆放下手中的医书,这几日没什么事,她日日钻进李三娘院子里过的安闲自在。
她看医书,李三娘就在一边绣绣花。
王康德和两小只偶尔也会过来,两小只最多是去那池塘边看鱼,王康德就爱在一旁喝着茶安静的看着两人。
青隐楼那位自打醒来后也不哭也不闹,竟是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文家也跟着安静下来,仿佛那件丑事根本没发生过一般,即便文夫人每日家来陪文氏说话,也没再闹过一次。
事情好像都过去了,又好像没过去。
王小豆心里只像是踹了一棵大石头,闷闷的钝钝的,让人有些心慌。
偏偏朝贺即将到来,各国使臣接连进京,秦明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即便夜里回来也是披星戴月,甚至,干脆就宿在了宫里。
“小豆,你说,这位韩夫人这个时候找我做什么?”
李三娘放下手中绣着的一朵牡丹,好看的黛眉微微蹙起,像极了烟雨朦胧中的远山。
“娘,韩士郎在这次的事中得了莫大的好处,但文家毕竟在朝中根深蒂固,不管这好处是不是他所愿,一但文尚书东山再起,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手里那本医书已经好久没有翻过一页了,明明上面的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却愣是看不出意思来。
索幸把那本医书放在面前的石凳上,头顶的银杏叶晃晃悠悠落了下来,王小豆忍不住伸手去接,发现它不知何时已然泛黄。
这场酷暑这么快就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所以,她是来示好的?”
李三娘学着王小豆的动作放下那朵绣了一半的牡丹。
王小豆却倏地笑了:
“娘,女儿看您这牡丹花色有些问题,韩夫人是这方面的行家,不如您明日像韩夫人请教一番。”
这韩夫人生在烟雨江南,娘家世代开着绣坊,从小也是爱极了刺绣。
数年前韩士郎高中,取了锦绣世家的嫡女,后来一路顺风顺水做起了京官。
韩夫人便带着一双儿女随夫上任,这些年都没曾再回去过。
是以,对同样来自南方的品秀阁很是喜爱。
国公府宴客那日,李三娘正是凭着一身的轻云纱同韩夫人搭上了话。
说到底,这韩士郎一方面靠着运气一方面又看着才气这才一路升到了礼部士郎的位置,在京中全靠自己单打独斗,没什么根基。
如今这场天大的好事落在头顶,恐怕于韩府而言是祸不是福。
尤其是三国来朝,空前的盛事,这事若是办好了不知道后面有多少好处在等着他。
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尤其是本应得到这些的文尚书**。
使绊子的,怕不会少。
涂凤国开国之时三公六侯,百十年间沧海桑田唯一还称得上鼎盛的便只有这国公府了。
尤其定国公同摄政王还有着一层人人羡慕的关系,虽好事未成,过了朝贺也是要提上日程的。
能靠着国公府站稳了这个脚跟,只怕韩家日后只会更好。
“还真是,韩夫人出身刺绣大家,一手双面绣更是使得出神入化,明日母亲就好好像她讨教讨教。”
李三娘在这上面本就通透,王小豆只需轻轻一提,她便明白过来。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自打他们母子几人回京城起,就注定同这文家站在了对立面。
她们虽不去主动害人,却也得好好防着。
如今出了文家公子这件事,文家怕是更恨着他们了,多一个朋友,便多一条路子,这韩家,得结交。
……
“结交韩家?”
青隐楼,文氏面颊凹陷,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一般,看不出任何生机。
“秋儿,娘说的你还不信,你总把人家都当成是好人,殊不知别人在你背后捅了多少刀子!”
“这弟弟好好的被他们使了计陷害,大牢里走了一遭,出来就疯疯癫癫的什么人都不见!”
“你爹心里气恨他,连个大夫也不给请,那可是母亲唯一的指望了啊……”
“他们这一招真是狠毒!不仅害了你弟弟,还害了你爹爹!如今你爹爹颜面尽失,被禁足家中,朝贺那么大的差事都丢了!”
“韩家人这么快找上来,你说说这还不是他们早就谋划好的?”
文氏被文夫人吵得有些头疼,她被爹娘娇养在深闺,并不懂什么朝堂上的事情。
可她却知道文家百年世家,爹娘在人前一向体面,何时吃过这样的大亏?
弟弟虽然浑了点,却是做不出掳掠良家少女的事情来的,更何况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对爹爹……
若说这事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她不信!
一想到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母亲还日日来这里陪着她,她便越发觉得愧疚,眼里的泪水便流了下来。
“母亲,女儿对不起您……”
“秋儿……”
这么多天,女儿终于肯跟她说话了,文夫人再也忍不住搂着文念秋痛哭起来。
“娘,是女儿没用,让您费心了……”
“秋儿,娘知道你心里还在怪着娘,是娘亲不小心推了你……”
这话一出口,文氏不由颤抖了一下,忍不住就要推开抱着她的文夫人。
文夫人却是将人搂的更紧了:
“可你不知道,母亲那日就是故意的!”
文氏再次一惊,头顶如一棵闷雷闪过,只炸的她四肢百骸都冰凉刺骨。
“那是因为府里的大夫早就已经诊出,你肚里的胎儿活不长久,哪怕是生出来也是个……是个……”
怪物那两个字文夫人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咬牙道:
“母亲知道了此事,你可知母亲有多焦心?多怕你会受不住?所以才将这事瞒了下来。”
“不……不可能……我肚里的孩子……明明还好好的……”
文氏无意识的呢喃着,眼泪堵在眼眶里却是流不下来。
“就是这样才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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