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说梅姨娘失态了一碗白米饭,吵着要吃碧粳米。”
这还是委婉的,廖夫人没敢把原话说出来。
浣莲居满院子都是廖府的下人,一有风吹草动廖夫人这里就能收到消息。
只不过,念着那梅姨娘怀着身孕,廖成炎又正在兴头上,廖夫人从未发作过。
一听这话,大长公主当即气的额头青筋都突突跳了起来。
她的宝贝所以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个东西?
“哼!还碧梗米!一个奴婢出身的下贱胚子,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了?我呸!”
一想到她扔的那碗白米饭,也是底下人拼死拼活花了巨额银子买来的,她就更心疼了。
廖侯爷只空有一个爵位,并没有实在的职位,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廖成炎又年幼,还不能撑起门户。
诺大一个廖府,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早就已经在艰难度日。
毕竟朝廷那点儿俸禄如何能撑得起一家人的花销?
廖侯爷又要时时出去应酬……
一想到这些,大长公主脸色更沉了。
“炎儿呢?今日可跟着夫子做学问了?”
那贱婢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下来,暂且动不了她。
可她的宝贝孙子,她不能不上心。
可这话一问出来,廖夫人脸色也跟着难看了几分。
“炎儿那孩子昨日听说王记新出了这土豆粉,今日一早便带着人去了外面……”
“什么?!”
廖夫人话音未落,大长公主便惊呼出声。
“这种兵慌马乱的时候他往外跑着做什么?万一出了什么事……哎呀!他想吃什么大可以告诉府里一声,哪里需要他亲自跑出去?”
廖夫人一言不发,等着大长公主发泄完了,才叹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可那孩子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窍了!一听说那狐狸精最近胃口不好,还不赶紧跑出去?这不,硬是给他弄了回来,哄的那狐狸精开心!”
自己的儿子还从来没有这么孝顺过自己呢!千辛万苦弄了吃食回来,全给了那狐狸精!廖夫人心里别说有多酸了。
大长公主听了心里也是酸溜溜的,枉她还专门嘱咐有好吃的给她那宝贝孙子留着,哪知,人家心里一点都不念着自己!
大长公主烦躁的摆摆手:“暂且容她蹦哒几个月吧!到时候……”
说着,大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对了,你给成炎相看的如何了?成炎也该有个媳妇管管他了!”
提起这事,廖夫人脸色才勉强好看了些。
“确实有几个不错的姑娘,若不是赶上这场粮荒,趁着过年也能相看相看。”
婆媳两个当即转了话题,凑在一起讨论起各家姑娘的长短来。
梅姨娘丝毫不知道,她所谓的高人一等的生活,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往后的日子,她每日都要在屈辱、痛苦和挣扎中度过。
人常说种下什么因,就得什么果,涂凤国兵荒马乱的同时,鬼医二老也来到了温暖如春的南楚。
悠闲的驴车晃晃悠悠在官道上行驶,鬼医哼着小曲赶着车,一旁的刘菖蒲仍旧捧着一本书在看。
落日的余晖洒在车棚上,鬼医终于将马车赶到了一片水边空地上。
“好了,今天就在这里好好歇一歇吧。”
鬼医伸伸懒腰,舒展舒展被驴车颠的有些散架的身子骨,轻松的跳下驴车。
刘菖蒲相比于他就要狼狈多了,慢慢从驴车上爬下来,他每走一步都疼的直哼唧。
“嘿!瞅你那点儿出息!这么点儿路就受不了了?”
刘菖蒲斜斜睨了他一眼:
“什么叫这么点儿路?我们已经走了几个月了好不好?”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扯这些!快去捡些树枝来!我去捉几条鱼,今晚的晚餐就有着落了!”
刘菖蒲轻哼一声,到底没说什么,乖乖去捡树枝。
相对于捉鱼,当然是捡树枝更轻松些。
等刘菖蒲捡了一堆树枝回来,鬼医也已经捉好了几条鱼,剖洗干净。
二人没再说什么,默契的开始烤鱼。
不一会儿,鱼肉的香味便飘散开来。
鬼医满足的吸了口气:
“真香!还是小豆的法子好用,烤出来的鱼一点腥味都没有。”
“行了行了,每次吃东西你都要提我家宝贝徒弟,不是成心让人吃不下去么?”
他们烤出来的鱼,跟小豆烤出来的根本没法比好不好!
“我就乐意提?你能怎么滴?”
……
两人一边啃着喷香的烤鱼,一边日常拌嘴,鬼医顺道还将一条小鱼放在一边,等晾凉了,从怀里掏出一只胖乎乎的肉虫子放了上去。
看着那颜色深了许多,身子也胖了一圈的金蚕,鬼医满脸欣慰。
等到了南楚皇城,这虫子的元气也该恢复了,到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暗地里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们的方向。
两人一虫吃的正香,突然从一棵大树后跑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姑娘,那姑娘不由分说,抓起地上那烤好的鱼就往嘴里塞。
“呀!嘴下留虫!”
两人大惊,同时喊了出来。
然而,那姑娘却警惕的往后跑去,边跑嘴上也不停。
好在那条鱼够小,骨头也被烤的酥脆,不然那鱼刺早就将人卡住了。
然而,重点并不在于鱼刺,而在于那条正埋头在香嫩的鱼肉里大吃特吃的金蚕!
眼睁睁看着金蚕被突然闯出来的小姑娘嚼吧嚼吧咽了下去,两人顿时懵圈了。
“站住!”
一声大吼,两人同时朝着那姑娘冲了过去。
姑娘却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几口将鱼吃下肚重新躲进了丛林消失不见。
鬼医二老长途跋涉而来,早就没了力气,腿脚上也比不了年轻的小姑娘,定然是追不上的。
最后,二人拖着疲惫的身子灰溜溜回了驴车。
大眼瞪小眼,傻了。
丛林里,一个娇小的身影拼命狂奔,不知跑了多远,她再也跑不动了,扶着大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那姑娘脸上灰扑扑的,只余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在这暗夜里尤其明亮。
她身上的衣服被划的破破烂烂,却不难看出是一身锦缎长裙。
这样的野外丛林,一个小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