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树诧异的回头,在看见来人那张熟悉的面庞后,心中忍不住浮现起一丝慌乱,连忙问道:“怜儿,你咋出来了?还在坐月子呢,可不能见风,回头要是落下病根儿了可怎么好?”
田怜儿看着郑树这张脸,只觉得厌恶得很。做出这副关心的样子给谁看呢,这会儿会站出来说话了?之前她被他爹、还有他爹娘那样欺负的时候,他可是一个屁也不敢放!
她心中憋气的很,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姓郑的一家痛骂一顿。不过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因此,田怜儿忍住气,只不过态度却有些冷淡,淡淡的道:“我听说,这边儿有人在找我,自然得过来看看。”
田怜儿的语气平静,其实听不出什么情绪来。可是在郑树的眼里,却又不一样了。
田怜儿生完孩子,还没出月子呢,再加上没有好好调养,竟是比之前瘦弱许多,下巴都显得更尖了些,她又原本就带着些楚楚可怜的气质,这样一来,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叫人怜惜。
郑树心疼坏了,联想到之前他家人做的事儿,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可是他也没法子,虽然怜儿受了委屈,可那是他家人啊,他能咋办?
以前的事儿也就罢了,今天,绝对不能再让怜儿受委屈!没得一个外人,都能欺负到怜儿头上!
郑树这样想着,顿时保护欲爆棚了起来,信誓旦旦的对田怜儿道:“怜儿,你放心,你对我的心,我都知道,才不会听别人胡说!今儿这人辱你清白,我肯定给你讨回公道!”
田氏也好忙在一旁帮腔:“就是,怜儿你看,还好我当时聪明,留了证据!”她指了指还在郑来福手上的那条沾了血迹的帕子。
田怜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待看清是什么东西,眼里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厌恶,随即嫌弃的别过头,看向那边座上的人,轻声道:“陈夫人,好久不见。”
她的话音刚落,屋里原本有些吵闹的气氛顿时安静下来,屋里简直是落针可闻。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说着相信她的郑树,更是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怎么回事?怜儿真的认识这个妇人?
田氏同郑来福面面相觑,还没有弄懂眼前的状况——怜儿怎么会同这个女人打招呼?
只有那边的陈夫人仍然淡定自若,虽然在田怜儿那样痛快的表明确实认识她后,亦是觉得有些诧异,不过却马上反应过来,冲着田怜儿匆匆点头:“田姑娘,确实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了。”
想到上次,同田怜儿见面的时候,她的儿子还活蹦乱跳的。她因着田怜儿的事儿同他生气,他还嬉皮笑脸的上来哄……陈夫人眼角隐隐发红,显见得是又开始伤心了。
田怜儿惯会察言观色的,自然是注意到了。
方才田氏去找郑树的时候,虽然是背着她说的。不过……挡不住她偷听啊!
这郑家人不认识陈夫人是谁,她可是认识。甚至,陈夫人还是她一直恨着的人。要不是她的阻拦,她现在早就是陈家正经的少奶奶了,她生的孩子,自然也是在陈府里金尊玉贵的养着,和至于在郑家这样的地方受苦受气?
不过,在听到陈夫人来这儿的原委之后,她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虽然对于陈公子的死,她并不伤心,甚至还隐隐觉得有些快慰——毕竟,当初虽然是陈夫人阻挠,可是那个男人也着实太过心狠!若是他再坚持一些,陈夫人总不可能不要儿子了吧?迟早会妥协的!
可他却十分轻易的放弃了,狠心的连骨肉都不肯要!
不过,虽然她心中并没有为陈公子的死伤心,然而此时,她面上却充满了浓浓的悲戚,眼睛里亦不知道何时盛满了泪水,眼睛一眨,便化作泪珠儿,从那秀美的脸庞滑落下去。
“陈夫人,我听说陈公子已经……是真的么?你们是不是在骗我?”
声音里充满了哀伤,犹如杜鹃啼血,叫人听了都忍不住跟着伤心。
陈夫人再也忍不住,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忍痛点头道:“突发急病,连大夫都没来得及请过来,就撒手去了。”
田怜儿怔了怔,随即哭道:“他倒是好,就这样撒手去了,可怜我们,被丢在这世上,可怎么活呀!”
在一旁默默看戏的郑晚儿听到这话,忍不住一挑眉,哦豁,这话……是直接把自己摆在未亡人的身份上了?
不过这话,却是十分得陈夫人的心。儿子去世,她原本就悲痛不已。家中仆人虽多,可是说起来,真正为儿子伤心的有几个?而且说到底,不过也是主仆的关系。
可是这田怜儿却不一样,她是自家儿子曾经心悦过的人,同他有着一段十分亲密的往事。
现下,她还生下了一个儿子的血脉……对,这件事情,她还只是猜测。具体是不是,还需得再问问清楚才好。
陈夫人想到这里,连忙擦干眼泪,又对田怜儿道:“好孩子,从前的事儿,是我错了,我老古板没想开,你好好的怀个孩子,我还……导致我儿现在连个骨血也没有。我来时,也打听了一些事。我且问你,之前你腹中的那孩儿……你是怎么处置的?”
田怜儿看着陈夫人那希冀的目光,咬咬牙,直言道:“公子……有骨肉!”
陈夫人听到这话,兴奋的瞳孔都不由得放大。
田怜儿定了定心,一鼓作气的道:“当时,虽然您……可是,我心中对公子的情意却是真的!哪里舍得不要这孩子?我想着,哪怕公子不要我了,我也要好好的把这孩子养大,哪怕吃再多的苦,我也不在乎!”
她说着,话音一转,面上亦是露出一些难色:“可是……我肚子一天天的大了,我爹娘……怕别人看出端倪来,逼着我要把孩子打了。”
陈夫人又忍不住瞪大眼睛,这回是吓的!她一颗心随着田怜儿的话,紧紧的揪了起来:“什么?!”
田怜儿又忙道:“我自然是抵死不从,我爹娘拗不过我,只得另想办法,说是让我嫁给我表哥。
我也不肯,可是这回,我娘以性命相逼,说是如果我不嫁,肚子一天天的大起来,外头的人不知要说什么,她与其没脸做人,不如死了好。我……我已然不孝了,又怎么能不管我娘的死活呢?没办法,这才只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