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的一丝丝亮光,小心翼翼地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新的一天从远方渐渐地移了过来。
陈静宜给两个孩子盖好被,低头亲了亲儿子,微微一笑。
轻手轻脚地下地,“嘎吱”一声,门被推开,陈静宜一愣。
这么早,他居然也起了。
陈静宜笑道:“早!”
“早”邵宁远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转身去洗漱。
真是个木头!冷木头!
陈静宜心中吐槽。
两个人洗漱好,勉强对付一口,拿好东西,一前一后地出门。
和邵保平与邵谷远汇合之后,几个人跟在邵宁远身后走。
走了一段路,邵保平蹙眉道:“大郎,这不是去官路的道吧?”
去县城要先上官道,沿着官道向东走就是浔江县。
去官道要翻过山坡,路过屏山村和沣水村之间的李家村,再走上一段路才是官道。
这样一来,到县城就要两个半时辰。
若是顺着官道向西去镇里,也要三个时辰左右。
因此,附近的村子都走沣水村这条近路去镇里,不走官路。
他们刚刚被沣水村撵出来,沣水村的人定不会让他们走,故而,他们选择去县城。
“走近路。”
邵宁远毫无波澜地吐出三个字。
邵保平和邵谷远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陈静宜更没说什么,她不熟悉地形,不知道路,只能跟着他们走。
她这副小身板走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为了不拖后腿,咬着牙,所有精力都用来赶路了。
从大路下来,沿着村前山坡底下向南走,邵宁远在前面开路,他们沿着邵宁远走过的地方走,到处都是荆棘枯枝,并不好走。
路过一个山坡又一个山坡,并没有见到村子和人,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见一条宽敞的土路横在眼前。
“这是官道?”邵保平诧异地感叹。
“嗯,往东走就是县城,能节省一个多时辰。”
邵宁远淡淡地道,前世土匪烧杀抢掠时三郎发现的这条路,带着弟妹们从这条路跑出来,正好遇见了他从外面回来。
方才躲过一劫。
眸光扫了陈静宜一遍,见她仅是略喘一些,并无其他不妥。
“走吧!”
走了大概两刻钟,浔江县的城门映入眼前。进城需要缴纳进城费,一人要五文钱。
邵宁远掏出二十文递给守门人,带着他们走进去。
无论是陈静宜还是邵保平邵谷远都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他们都没来过县城。
城墙如同前世古城的城墙一般,从西门进县城,只见里面青石铺路,自西向东延伸出去,城内颇为热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旁边的空地上还有大小商贩在摆摊吆喝,街上行人不断,有闲适逛街的,有挑担卖货的,有牛马车赶路的,还有坐轿的,两旁的店铺名目繁多,茶馆,酒楼,酒肆,书店,当铺,首饰店,点心斋,铁匠铺子,杂货铺子……
比她想象的县城繁华很多……
“走吧,四叔,我先送你和谷子去码头那,那边南来北往的客商多,很多地方都需要用人,你们可以去问一问。我们俩送你们过去后,就去衙门,办完事再去找你们,咱一起回去。”
说清楚之后,几个人往东南走。
大半个时辰之后,四人才见到码头面貌,陈静宜颇为惊讶,这里比其他地方都热闹繁华,许多船只停在此处,不时有工头吆喝着扛夫干活。
时不时从船上走下来一些带着下人的客商,穿着丝绸锦缎,与友人笑谈生意事。
向东看去,那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耳畔传来喧闹地吆喝声,陈静宜瞧了瞧,不少东西应该不是本地产的。
顿时明白,这里应该是南来北往客商出售货物的墟市。
将邵保平和邵谷远送到此处,邵宁远又叮嘱两人一些事项,约好汇合地点,带着陈静宜离开去县衙。
趁着在路上,陈静宜问道:“你以前来过县城?感觉你很熟悉。”
哪条路通道哪怎么走都很清楚,看样子来了还不止一回。
邵宁远静默片刻,道:“我回来时,坐船回来的,正好在县城里落脚,又在县城里走了走,就记下了。”
“哦”陈静宜找不到疑点,点点头问道:“你了解县城吗?能跟我说一说吗?还有外面的样子。”
“你要做什么?”邵宁远脚步驻足,垂眸端视着她,难道她还要走?
陈静宜不知道他想什么,坦白地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道:“咱们现在去镇里不方便,只能来县城,家里没地没粮,你这二十两银子根本不够,不想法子挣钱岂不是要喝西北风?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吗?”
邵宁远心里半信半疑,面上平淡无波,道:“浔江横跨大魏东西,直通大魏北部与北固国交汇处入海,西面连结西珘国,因此这里还有许多北固和西珘的东西。先帝为饱览大魏河山,花三十年建造了贯穿南北的大运河,从江南繁华之地到浔江。浔江变成了大魏水路要塞。”
“这里比一般的县城繁华,有很多跑马走货的客商都会在此处买卖货物,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刚才看到的集市,那集市很大,什么东西都有,有时间你可以逛逛。”
“那我们一会儿从县衙出来,就去看看好吗?”
见她一脸期待,邵宁远本能地点头,不忍她失望。
“一会儿我去县衙,你在衙门外等我,衙门一般不让女子进入。”
“好吧……”
古代男女地位差异体现在方方面面上,处处都有男人可以做女人不能做的规矩。
好在,集市上有许多女人逛街摆摊,不像是传说中古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个样子。
否则,陈静宜真的会疯!
到了衙门,邵宁远将陈静宜安顿在衙门侧面,找了个地方让她坐着。
再三叮嘱不能跟人家走,不能和不认识的人搭话,惹得陈静宜哭笑不得。
这家伙人怕她跑了,还是以为她只有三岁?怎么没发现这个冷冰冰的家伙这么絮叨。
陈静宜连连保证之后,总算是将邵宁远撵走了。
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石头上,仰着头,望着天空,思考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