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一直好奇那次明明是唐晓给她打的电话,为什么谢时也会跟来。
“那次收工早,正好谢时去探班了,说是新拍的电影要办一个展,过来跟你商量合作的事儿。”
“所以你就直接把他带回家了?”
“要不然呢,人家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找我的,谁知道你那么晚还不回来,你平时下班不是挺早的吗。”
唐晓怂了怂肩,继续敷着睡眠面膜。
顾及到谢时身上有伤,时念特意挑了家口味清淡的粤菜馆。
周末的人比较多,但时念还是一进门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个挺拔的背影。
男人长腿交叠,惬意的靠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移动,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像是得到感应似的,谢时原本在一直低头打字,却倏地看向门口的方向,两人四目相对。
“来了怎么不进来。”
时念落了座,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刻意的忽视对方炽热的目光。
“你来的倒是挺早。”
谢时把菜单推到她面前,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扯出一个勾人的笑容。
“那也得看是谁请我了。”
时念微微诧异,这小子现在怎么学的这般油嘴滑舌。
点了几道清淡的菜,趁着等上菜的功夫,趁机偷瞄了眼旁边的人,却对上一双坦然带笑的眼睛。
“想看就大方点儿,怎么别别扭扭的。”
时念清了清嗓子,“你的伤怎么样了?”
谢时向后瘫在沙发上,眉头紧蹙,满脸的苦不堪言,“很不怎么样,每天晚上疼的睡不着觉。”
“没有再找医生看看吗?”
“这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说让多休息什么的,没什么好听的。”
以她对谢时的了解,不出意外这小子绝对下句就会说‘要不你过来陪我’一类的。
“要不你过来照顾我吧。”
“我不可能去你那儿。”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谢时微蹙着眉头,勾人的桃花眼中满是委屈。
“我可是为了救你才这样的,你难道不应该对我负责吗?”
“我可以找个保姆过去照顾你。”
对方挑眉,“然后呢?”
“然后......再赔你一些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谢时不耐的偏了偏头,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不是,时念你怎么就......我自己请不起保姆吗,还是说我比你差钱,你是假傻还是装傻?”
“我不管,我是因为救你才受伤的,你得对我负责。”
男人抱着胳膊,眼睛紧贴在她身上,目光灼灼。
看着对方脸上跟五年前如出一辙的倔强,时念刹那的失神。
恍惚间,眼前人的身影与记忆中少年的身影又重合在一起。
他变了好多,但似乎又没变。
谢时才要开口解释未婚妻的事,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
“时总,你也在这儿。”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在两人桌前立定,一举一动都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
“老板。”
时念起身介绍,“这位是......是我的新客户,谢时谢总。”
“这是我老板,祝总。”
正在倔强的某人似乎对她突然的停顿很不满意,但听到具体介绍后,连刚开始倔强都保持不住了。
客户就客户,还新客户。
谢时就谢时,还谢总。
谢总、谢总........
谢什么总,难听死了!
谢时又开始因为称呼生闷气,烦躁的抓了两把头发,有想拍桌子的冲动。
男人爽快的笑了两声,伸出了手,“幸会,在下祝嘉木。”
“谢时。”
握手的功夫,谢时斜眼看着她,小眼神中满是幽怨。
时念心虚的别过头,但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便拿眼神怼回去。
“这是在谈生意?”说着,看向时念,语气中的关切显然盖过了责备,“都说了让时总好好休息,怎么周末还在工作。”
“我......”
“谁说我们在谈工作。”沙发上的人幽幽开口,“我们是在谈私事。”
祝嘉木对上谢时的眸子,背上莫名的传来阵阵凉意。
对方虽然笑着,但那笑容却让他感受到一丝的不善。
“怪不得想请时总吃个饭都排不上号,原来早就有约了。”
“老板这是什么话,都说了我下次请您。”
“哈哈哈,那你们聊,我这边也约了朋友,下次有时间一起聚聚。”
“一定。”
祝嘉木朝两人微微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谢时看着逐渐走远的背影,叹着气翻了个白眼。
时念身边怎么多男人,长得都还挺帅。
别她一个冲动,就跟着人家跑了。
这么想着,谢时借着转脖子偷瞄了几眼玻璃中的倒影。
嗯,果然还是他更帅一点儿。
时念长呼了口气,双手交叉拄着额头,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做足了心理建设,才重新看向对面的人。
“谢时,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都有未婚妻了,我夹在你跟符珊之间到底算什么?我们都有了新的生活,就没必要在纠结过去的事情了,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还是说你所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我。”
时念顿了顿,对上他的眼睛,“如果是后者的话,我向你道歉,但我也有选择的权利,我只是选择了自己真正想要的而已。”
谢时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深邃,眼底情绪复杂,汹涌起伏。
愤怒?不甘?厌恶......还是什么。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没有勇气去面对,去直视。
把这段时间积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全说了出来,虽然轻松了不少,但几乎也将两人的关系推到了尽头。
时念像是在走一根独木桥,虽然前面的路鸟语花香,但却是由别人搭建的,充满了未知。
一旦搭桥的人发觉了真相撤手离去,她将坠入万丈深渊。
而谢时,就是那个搭桥的人,给了她无限的美好憧憬。
但如果他知道了当年车祸的真相,一切的海市蜃楼也将烟消云散。
所以她只能逼自己后退,去找别的路走,即便不是她想要的。
时念默默地坐在那儿,等骂。
等着谢时骂她是一个玩弄感情,虚伪物质的女人。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对方说什么,都不要在意。
那是她欠谢时的,也是她父亲欠谢时母亲的。
杯子被重重的拍到桌子上,水被震得洒了出来。
时念甚至听得到对方拳头吱吱作响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