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北面的路颇陡峭,夏裕阳一看周围没旁人,马上抛下了往常的稳重形象,仗着自己是个轻飘飘的魂体,活像个皮球似的,一走一蹦哒,兴之所至还哼起了歌。
不过,不是说北面有机缘吗?怎么自己没见到传说中主角才能捡到的那种功法秘籍?自己好歹也算是被地府选召的男人了吧!
山林间已渐渐亮起来,夏裕阳回头望望山顶上的碧霞元君庙,在朝阳的普照下,那庙宇越显庄重,让人不由心生膜拜之意。
神明蛰伏么?像这些在过去有通天之能的神族,在新天道的掣肘下,都只能选择退居幕后,避世不出,而人类却能在这个时代中创造出无限精彩,由此也可见天道确实对人类颇为偏爱。
不过,正所谓神赖人灵,神本就是被信众推上神座的,现今信仰不足,神族能力衰退已成必然趋势,无论幕后那位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自己既知道了这些事,就必须为人间拼一拼,事在人为,除了出身,每个人的命都不该由天定。
就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夏裕阳很快下到半山腰。
“哎哟……老太太我这腿真的是不中用了啊!”
正在夏裕阳蹦哒得渐入佳境的时候,忽然听得前方岔路口传来一声痛呼,夏裕阳一个急刹车差点没从山路上滚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体,定睛望去,竟是一位看起来非常慈祥的老太太,正扶着腿坐在路边,似乎是受伤了。
夏裕阳急忙走上前去,“奶奶,您要不要紧,我扶……”
话还没说完,夏裕阳就僵住了,昨晚过于习惯离魂状态,竟然忘了自己现在就是个会飘的魂,哪里能扶住人,可老太太好像腿伤得颇重,这可如何是好!
一时间,夏裕阳自己在那里急得团团转。
“孩子啊,能不能扶奶奶一下。”
就在夏裕阳头秃要怎么帮这老太太一把的时候,对方竟然开口唤了自己。
“奶奶,您看得到我?!”夏裕阳不由又惊又喜。
“诶,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这么大个人,奶奶就算老眼昏花也看得到啊!”
“啊!没什么,奶奶您当我说胡话吧,我来扶您。”夏裕阳见老太太怀疑地盯着他,赶忙假装无事发生过。
“奶奶,这么一大早的,您怎么就自己一个人上山啦?这多不安全,万一摔一跤都没人发现。”
“我人老啦,觉少,我就住在山脚下,爬爬山就当强筋健骨了,也能来给泰山娘娘上柱香,可惜我是人越老越不中用咯,这腿不小心崴一下,就痛得走不动道。”
夏裕阳见老太太满脸黯然地唉声叹气,忙哄她,“奶奶,您自己一个能爬这么长的山路,可比很多年轻人厉害得多呢,康健硬朗着呢!您看,要不我背您下山吧,您也别自己走了,脚扭伤了的话越走越疼,咱下去找医生看看。”
说罢,夏裕阳就蹲下示意老太太趴到他背上来。然而,好一会过去了,老太太却毫无动静,他有点不解,正待转头看看,就听得身后传来了老太太的朗笑声。
“不错,你这孩子确实品性上佳,也不枉我在这里等你。”
夏裕阳诧异扭头,却见刚还坐在地上一脸难受的老太太,正笑盈盈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已经和刚刚那个穿着花布衫、和气质朴的老太太大不相同,周身气度不凡。
结合胡姑娘说的机缘,夏裕阳瞬间福至心灵。
在妙思山上,又以老太太形象示人,除了那位传言中的王三奶奶不作他想。
民间曾有歌谣唱道:摸摸王三奶奶的手,嘛病全没有,摸摸王三奶奶的脚,百病全都跑。
这位王三奶奶生前最爱骑着驴子出去行医,就和乡间的赤脚医生一样,她看病不收诊金,成就了坊间的一番美名,生前功德满身,驾鹤仙去后得登大道,因其是碧霞元君的信徒,她入了神界后也在妙思山上供职,被百姓供奉于娘娘正殿的右偏殿里,世人称慈善引乐圣母广济菩萨,也是人们祈求去病除灾必拜的神仙。
这可真是大机缘啊!
“奶奶,您是……!”没等夏裕阳这句话说完,王三奶奶就挥挥手示意他别说。
“孩子,不要说出来,叫破了就不灵验了。”
“好的,奶奶!”夏裕阳着实激动了起来,这可是真神仙呀,虽然只是以肉体凡胎行走人间,但多少普通人能有这样的机会近距离接触到,我的男主角剧本终于要开启了吗!
“我听说,你家里供了白门子孙是吗?”王三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夏裕阳,一脸慈爱。
“是的,奶奶,大仙之前出来渡劫,受了伤,我就把它带回家了,看看能不能寻个办法帮它过了那车轧之劫。”夏裕阳挠挠头,倒是忘了,四大仙门都是拜王三奶奶的,严格算起来,他家里那位白大仙确实是奶奶的子孙。
“好,不错!我这有一个助它渡劫的法子,你且记下来。现下供精怪神鬼修炼的灵气越来越稀薄了,狐黄白柳修炼越发艰难,且实力大不如前,而人界的车却是越发坚不可摧,该法门对现在的白门来说不亚于必死之劫。幸而天道还是相对公允的,感念白门修炼不易,这车轧之劫,只要和车沾上边,不管是真车还是假车,都算其精进的劫数。”王三奶奶娓娓道来。
“那我找个玩具车压大仙一下,不也算渡劫了吗?”夏裕阳马上抓住了重点。
“确实如此,不过这个法子有利有弊,白门精进后的实力,与车轧之劫大小相关,越凶险的劫数跨过后实力越是可观,你可给白家那孩子放放水,但也别太宽容,玩具车就算了,我看自行车蛮不错的。”
听了王三奶奶的话,明知不合时宜,夏裕阳脑子里还是不可控地出现了那句话:还要啥自行车?
现在是非要自行车不可了!
“你品性端正,又有功德之力,听老谢说你已入了地府供职,以后还会是我膝下子孙的尊家,奶奶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就授你破字成诀术当见面礼吧。”
说着,王三奶奶伸出手指点在夏裕阳的眉间,一阵金光闪过,“孩子,这破字成诀术原是道家绝学,道家中人讲究无为而治,在使用这个法诀时,你切记要摒弃一切功利心,借功德之力和自然之力,以经句作引,字数以二四字为佳,墨字破开后便可成符,无需固定符咒口诀,心中有符则符力自现,但万不可将此术法用于伤天害理之事。”
“还有,这个就得你自己去寻了,普通的笔承不住法诀的力量,你需得寻一开了灵智、有了修为的黄门子孙借点它的尾巴毛,做一支狼毫笔出来配合使用。考虑到黄门生性多疑,我授你一信物,到时候你告诉它们这是我的意思就行,你且伸手。”
夏裕阳刚摊开手掌,掌心里就落下了一只活灵活现的纸毛驴。
“这小驴也算我的坐骑了,已经伴在我身边多年,四大门的子孙都认得的,你好好待它。至于使用方法,你既知折纸成器之术,就知其该如何使唤。”
“我明白的,奶奶。”
夏裕阳恭敬地跪下来给王三奶奶磕了个头,再起身时林间已没了这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