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战的众人都没有注意到,李来却在一边看的十分清楚,林自强的左手突然变大了几分,印在了陆杰的胸口,随后恢复了原样。他还注意到陆杰的脸色瞬间潮红一片,随即变得有些苍白。
林海云笑呵呵地端起茶碗,轻轻品了一口,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味着茶香的余韵。一旁的慕容天霸等人,只能看到陆杰的背影,完全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林自强很快被两个跳上台的林家青年搀扶着下了擂台,在众人潮水般的欢呼声中,陆杰面无表情地抱拳行礼,随即跃下了擂台,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习武场。
李来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出来具体的原因,顿时失去了继续观战的兴趣,向身旁的薛荣慕打了声招呼,挤出人群朝着妙手谷的方向走去。
“那个叫林自强的家伙,手掌确实变大了一些,十分古怪,很有可能练了什么邪门的武功,不知道陆杰伤得重不重。”
李来将十指交叉,放在脑后,一边往回走一边心里这样想着。
他走到妙手谷附近时,意识感受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在谷口来回走动,似乎十分焦急的样子,顿时加快了脚步。
片刻后,他看到了谷口的人,果然与他猜想的一样,正是一身青衣的陆杰。
“陆师兄,你有事找我吗?”李来快走几步上前,微笑着问道,暗地里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
这位受人敬仰的陆师兄,此刻的情况十分不妙。一大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脸上已经惨白如雪,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团。种种迹象表明,他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
“李大夫,我好像受了……一点内伤,请你帮我看看严重不严重。”陆杰的嘴唇有些发紫,他抹了一把额头,将手上的汗擦掉。
“跟我来吧,那人的手掌确实有些古怪,不过若是你当场将那口血吐出来的话,应该会伤的轻一点。”李来摇了摇头,进入了妙手谷,大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陆杰不禁一怔,随即苦笑一声,原来这位李大夫当时也在擂台边观战,事情的经过全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心中一动,暗道这李大夫这时回到小山谷,莫不是知道他受了内伤会来求医,特意早早回来等着自己?想到这里,陆杰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感激之色,大步跟了上去。
“陆师兄,请你把上衣脱掉吧,我要用行针查看你气血运行的情况。”李来让陆杰坐下,双指搭上他的手腕把脉后,稍微沉吟了一下道。
陆杰愣了一下,随即也不废话,站起身来,干脆利落地脱掉了青衫,露出一身精壮的体格。
李来十分羡慕他那刀刻斧雕般的身材,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后取出一根根闪闪发光的银针,迅捷麻利地朝着陆杰的全身穴位处扎了上去。
银针不断地从檀木盒中被取出,随即扎在了陆杰的身上,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毫不停留,片刻功夫过去,陆杰身上已经被扎了数十针,等到全部一百零八根银针扎完时,李来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渗出的汗水,坐到了桌旁的凳子上。他不禁想起了许久未归的师傅贝神医,内心深处的惆怅顿时涌出,不知道贝师是否安好。
身上扎满了银针,陆杰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动都不敢动一下,只剩下眼珠跟着李大夫的身影转动。
李来收回思绪,看向陆杰的胸口,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尽管心中有某种猜测,却没想到这么邪门。
陆杰看到神色惊变的李大夫,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一个血红的手掌印赫然出现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十分刺目可怖,片刻后,手掌印的颜色逐渐加深,变成了紫褐色。
李来默然不语,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来一粒蓝色药丸,交给陆杰让其服下,再次给他号脉,心中暗叹一声,站起身来走近几步,轻轻地将他身上扎着的银针一根根拔了下来。随着银针的拔下,陆杰胸口的手掌印颜色逐渐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你知道这是什么武功吗?”李来沉吟了半晌,半天没想好怎么告知这个残忍的结果,只好先问问他有没有线索。
“应该是传闻中的凝血神掌,听说中了这种掌法的人……掌印必然会在十年间浮现,直至完全变为深黑色……无药可解!”
陆杰的脸色铁青,沉默半晌后,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地说出了这个不知真假的江湖传闻。
“你的猜测应该没有错,这个凝血神掌很是古怪,你胸口处附着了一层血气,按照我刚才施针的结果来看,你每次运行周身气血时,体内便会有少量鲜血被吸附在这层血气上,转变成淤血。看来传闻并没有夸大,十年内你运功的次数越多,血气上吸附的淤血也会越来越多,掌印的颜色自然会逐渐变深。”
李来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出了上面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的味道,刚才他给陆杰服用了一粒“草还丹”,然而这屡试屡灵的疗伤神药只是治好了他的内伤,对那层血气却任何没有作用。
陆杰一听李来所说的话,脸色顿时变色苍白一片,毫无血色,眼神中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慌乱,他恢复了血色的嘴唇略微抖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你只需平日里多加小心注意,尽量减少发力的次数,这层血气就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尤其是,绝不能再使用武功与人争斗。”
李来想了想,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毕竟在他看来,跟宝贵的性命相比,武功自然就算不得太重要了。
陆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他眉头紧紧皱起,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前方,脸上表情不断变幻,可以看出,此刻他的心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他的脸上恢复了平日的样子,眼神也重新变得犀利有神,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即便如此,我是绝不可能放弃武功的!”
陆杰穿上了上衣,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语气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