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赖威正儿八经地站到了光饼铺子跟前。
铺子门口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这一次赖威的脸上没有了焦躁和蛮横,多了些许自在。
还是那位老板,还是一案板刚出炉的光饼。
光饼铺子老板见那个不知是疯是傻的人又来了,下意识地,一只手握住了擀面杖,而另一只手则伸到了案板底下,想要拿出昨天和前天剩下的那几个……
却见赖威严肃地递过来一张票子——最新版的5角钱。
崭新的、脆生生的5角钱。
铺子老板一愣,挑眉看向他,啥意思?
赖威回想起前一天晚上的场景,心跳有些莫名地快。
他的眼睛里发着亮,嘴角不知为何带上了笑意,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脱口而出道:“要新鲜出炉的。”
铺子老板注视赖威片刻,神色中带了些不可思议的玩味,顺手挑了6个光饼装进袋子。
赖威捧着散发出喷香热气的光饼,眉眼舒展。
两天后,宜从心瞧着加急洗出来的照片,同样眉眼舒展。
赖威那边已经拖了阎四兰整整一天。
据说阎四兰在山上的破庙里暴跳如雷,要不是张宝江拦着,她险些冲上去跟赖威干一架。
最后阎四兰只给了赖威最后一天的时间,不然就去公安局告他诈骗,扬言让赖威“二进宫”,整个后半辈子全都去“踩缝纫机”!
阎四兰显然已经方寸大乱,这种鬼主意都能想出来,完全置法律法规、人的生命清白于不顾,若不是赖威叛逃,还不知她现在会惨成什么样子呢!
她并不知道阎四兰之所以如此暴躁,除了宜从心讹了她一把之外,昨天罗掌柜带着小伙计们,用一个假账本也狠狠挫了阎四兰一把,阎四兰给出了所有人所有工资,狠狠放了一回血。
而那份假账本则被阎四兰慌张之下,随便翻看了几眼便一把火点了,烧了个干干净净,根本忘了去验证其中的真真假假各掺一半。
毕竟罗掌柜脑子再好使,也有记忆混乱或遗忘的时候。
不过,现在谁又能说得清呢。
总之,他和小伙计们要到压了很久的工资,虽然暂时前途渺茫,至少也脱离了苦海。
宜从心潜下心来仔细体会,似乎到了该给阎四兰一个痛快的时候。
她忍了整整一个月,而原主则忍那么多年。
关键是,不彻底“了结”了阎四兰,她还得担心身后突如其来的被动“袭击”,这一次,她要干干净净地扫清阎四兰的阻碍,才能腾出手来去干事业,去和宜家断亲。
快意恩仇当如是!
一时间,她还真有些小激动呢。
只是,当她把想要实施的计划告诉辛遇时,辛遇却一千一万个不同意。
“你疯了吗?!”辛遇一掌拍到桌子上。
宜从心吓了一大跳。
这么老大一声,就连在自己屋玩“扫雷”的老头都手一抖,炸了这局……
宜从心瞪了辛遇一眼,“你小声点儿,是想别人都知道吗?”
“总之你别瞎胡搞,想什么呢!”辛遇没松口,凑近她恶声恶气地低语。
宜从心不由倒退一步,撇了撇嘴,心下却是没改主意。
哼!
臭小子管得太严,早知道就不告诉他了。
小小年纪,却跟个“活爹”似的啊!
辛遇瞧着宜从心“滚刀肉”一般的脸色,又是一阵恼火。
耐不住心里实在担心,恨恨说道:“你别去,我去!”
“你?”宜从心诧异,随即笑着走到他身边。
宜从心的个子不算矮,168cm的身高在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当中甚至有些鹤立鸡群,甚至她站到某些男生面前都很有压迫性。
只是,走到辛遇身边跟这个大高个一比,宜从心堪堪到他的肩膀,只冒出了头发尖而已。
宜从心把手放到自己头顶,直直对着辛遇横向滑过去比了比,笑道:“我才到你脖子而已,我多高你多高?那么小的麻袋可装不下你。”
她自己光顾着比个儿没什么感觉,辛遇的心跳却在顷刻间停了半拍。
她、她……离我好近!
两人虽然朝夕相处,平时也不是没有凑近过,只是这一次……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宜从心身上沾染的柚子柔润清甘,和她身上独有的缥缈的淡雅清甜,一丝蜜韵自带飘逸感,打着圈地钻进了他的鼻尖。
独特的香甜,稳稳又紧紧地将辛遇裹了起来。
辛遇就跟被点了穴似的,整个卡住。
心脏狂跳,又空空又翻涌,说不上的激动与无措,却又有种完全无法言喻的通体舒畅。
“所以还得是我去,”宜从心言简意赅,“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
辛遇心头短暂又汹涌的悸动,因着被这句他超级听不下去的话打断,在一瞬间消失的无隐无踪。
脸瞬间垮掉,简直呕出一口血,看起来气急且懊恼。
宜从心认真地与他对视,没有丝毫想要退缩放弃的意思,甚至还带着点儿无法无天的模样。
两人对峙。
短暂的沉寂后。
辛遇不耐烦地抓了抓脑袋,一下子低垂下头凑近宜从心,“那我也去。”
宜从心嘀咕:“你去干嘛?!”
她脸上挂上了严肃。
她不担心别的,而是担心这家伙激动起来,直接冲上去暴揍阎四兰,反而导致她的计划失败。
这小子的脾气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当时那个叫什么王铨的还没怎么地呢,这小子的拳头就要呼上人老头的脸,更何况这次是直面欺负她的阎四兰。
辛遇眼中跳跃着火焰,“不让去?那我现在去找阎四兰?”
宜从心:“……”
咋,她还被威胁上了?
他的脸凑得太近,她的心头也莫名一怔。
辛遇怼脸重复了一遍,“我也要去,我可以躲起来。”
他钦佩宜从心的骨气和勇气,有时候却又觉得她太固执、太自我。
从小到大,他认识的女性里头,即便是倔强如姑妈,也不会如宜从心这般矛盾。
有时候他也很疑惑,一个山沟沟的姑娘,怎么会长出如此独特又让人琢磨不透的性格,还有如此丰富又超前的视野和思维方式呢?
太过迷人。
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