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子弹正中眉心”

宜从心从他后背将其推弯下腰,一手握拳抵住了他的肋骨下缘与肚脐之间,另一手成掌捂按在拳头之上,用膝盖抵住那人后背,急速使劲向上推压。

“海姆立克急救法”她是熟悉的,好在这个半大老头也不胖,她费力反复几次之后,赖威“噗”地一声,吐出小半块囫囵个儿的光饼。

宜从心长吁一口气,松开了他。

赖威也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上,双手捂住胸口,大口喘息。

在几次剧烈的咳嗽后,他的脸色逐渐恢复正常,但眼神中仍残留着一丝惊魂未定的神情。

不过短短几秒,赖威真真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还好,没来得及走上那条奈何桥。

宜从心擦了擦汗,嘱咐跟上来的程涛给那人端来一杯柚子茶。

“从心姐,茶来了。”程涛小腿小胳膊地办事利索,没半分钟就端来一杯给了赖威。

赖威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宜从心。

“喝点吧,顺顺气。”宜从心对赖威说道。

她语气温和,丝毫不见任何不耐烦,又或是救人之后的居功自傲。

赖威看着她,愣愣的。

这个名字……

张宝江跟他讲过,要绑架的那个人名叫宜从心,容貌和年龄也能和眼前这姑娘对得上……

他呆呆看向宜从心,消化了足足十多秒,紧接着眼神一沉,没有说话,只有沉沉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不是别人给他的,而是他自己的良心。

谁能想到,他想要绑架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不仅救了他一命,还给了她一杯水。

一时间,他只有巨大的难堪。

像是他自己射出去的子弹,没有击中目标,反而子弹正中自己的眉心。

宜从心看他穿的吃的,八成不是日子太富裕的人,还以为他是担心这茶收费,怕喝不起。

这茶明天才开始正式销售,今天就当她赠送试用装啦!

“快喝吧!”宜从心说道,“不收钱的。”

她清楚凡是吃东西把自己噎到的人,即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把东西吐了出来,喉咙里也并不会太舒服,而且看他明显是饿极了才会那样吃东西,怕是之前吃的也大都梗在“半路”上呢吧。

只吃干粮不喝水那哪儿行呢!

赖威被宜从心的目光瞧得心里发堵,低下了头。

他硬着头皮接过玻璃瓶,急促地灌了几口,其实不算刚才吐出来的那小半块,之前吃下去的那些也早已把他噎得不轻。

终于,一口口柚子茶下肚,拥挤在食道里的光饼也被他一点点挤下肚子。

“下次吃东西慢一点儿,这杯茶你拿着喝就行。”宜从心说完,没等赖威回过神来,便和程涛回去了。

她刚熬煮的那锅柚子茶虽然关了火,但是还没盛出来呢,还得早点回去让老头帮着写大字,太晚回去,老头别再睡下了。

赖威神情有些恍惚,望着宜从心的背影发呆。

她就这么走了?

难道不是应该收他点儿救命的钱,哪怕是听他道声谢再走吗?

直到郑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守在门外一直呆立的赖威才拖着硬邦邦的腿离开。

和赖威的纠结失魂不同的是,张宝江是美滋滋地回了家。

谁料家里传出来一阵狂躁的吼骂声。

昏暗的客厅里,夜色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映照出一个女人扭曲的身影。

阎四兰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神中满是怒火,就连身上也是脏兮兮的。

一想起下午她在宜家遭遇的羞辱和嘲讽,阎四兰就像被毒蛇的牙咬下了一大口肉一样。

她今天下午去了宜家,居然被她以为的“盟友”吴桂月给扫地出门,甚至还被吴桂月用脏到不能再脏的脏话,狠狠羞辱了一番。

当时吴桂月双手叉腰,嘴里喷着唾沫星子,声音尖锐刺耳,看似只对她一个人辱骂,实则声音能穿透每一个过往村民的耳膜。

听听吴桂月说的那都是啥话?!

——“好你个阎四兰,弄了我们两个人去郑记门口丢人现眼,你躲在后头不出面,糊弄谁呢!”

——“宜家一个两个妹仔全都被你逼得离家出走,一个在县里享福,一个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到手的彩礼没了,你还有脸上门?!”

——“宜从心、宜彩婷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搞破鞋的小婊子,差点没把老娘气死,还不都是你撺掇的,你、你给我滚!”

今天下午,阎四兰刚一上门,就被吴桂月劈头盖脸地来了一顿,口气之恶毒,就像她才是吴桂月的仇人一样。

吴桂月的舌头像是涂了毒的蛇信,每吐出一个字都是伤人的利刃。

围观的村民中,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摇头叹息,却没有人上前劝架。

这个小小的山村才多大,谁家有点儿什么事儿,不出半天,全村都能知道。

这几天大家都还好奇呢,宜家两个“娇女儿”都不见了踪迹,私底下聊天时谁不提起两嘴,今天这不答案来了吗?

吃瓜群众们恨不得搬个板凳坐过来,看吴桂月“表演”。

见来往的村民在竹篱笆外越聚越多,吴桂月俨然摆出了一副“受害家属”的姿态,也因为有了观众而更加兴奋。

她的脸因激动而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她全部的仇恨与恶意。

这还不算完,她一个孕妇,挺着个肚子,嘴里骂骂咧咧地,抄起和宜从心那天同样的扫帚,照着阎四兰就横扫过来。

“滚回家去!别再来祸害我们一家子了!”吴桂月语气中的恶意依然如刀般锋利,仿佛她才是这个家里最爱护“妹妹们”的那个“当家大嫂”,见不得任何人欺负那俩妹仔。

阎四兰就这么活活地在村民的指指点点中落荒而逃,她这辈子哪受过这种屈辱?

就连被宜从心赶走那日,因为室外下着雨,外边并没有人围观,她虽气急,却没这么丢过脸。

她慌乱地推着自行车就跑,骑上车子的瞬间又被路边的石头绊倒,一个大马趴连人带车倒在路边,摔在一坨牛粪上。

身后传来哄然大笑,阎四兰恨不得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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