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这里的梵香谷真的和仙域的焚香谷有关?或者,当年焚香谷消失的修者其实一直隐居在梵天幻境的第七重中?”凌瑀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一样,一种猜测已久的真相呼之欲出,对界惊呼道。
“嗯,极有可能。世上只有一个焚香谷,而且,因为之前焚香谷的谷主焚罪为了帮助神秘人炼制丹药,已经沾染过某些因果,焚香谷这三个字在许多人看来是如同梦魇一般的存在。这三个字在他们心中代表着不祥,所以,不会有人会冒着被天道意志惦记的风险来用这三个字作为自己门派的名字。这样推断下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这里的确是仙域焚香谷的隐居之地!”界飞身跃上青石,他抚摸着石碑,将自己的猜测道出。
那块石碑高约一丈,宽约六尺,厚约九寸。那三个鎏金大字显然不是最近才写下的,因为在焚香谷三个大字的笔锋转角处,因为受到风雨的洗礼,已经有了模糊的迹象。石碑被风沙腐蚀,出现了如同蜂巢一般的孔洞。凌瑀猜测,这块石碑最少也有近万年的历史了,人可以说谎,但是石碑上面的沧桑却容不得怀疑。从周围的环境看来,这里的确是一处适合炼丹的洞天福地,焚香谷能够隐居于此也在意料之中。可是,在凌瑀跳上青石,轻抚石碑的时候,他总是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了解了焚香谷的过往,而对焚香谷产生了些许的忌惮,担心沾染某些因果。也许,是因为他身处陌生之地,心中对未知环境的担忧和揣测。
“这里有些古怪,按理说这块石碑既然立在此处,那么这里应该就是焚香谷的山门。而无论在华夏人间,还是九天仙域,在山门处通常都应该会有修者把守。即便这里是梵天幻境中的第七重,焚香谷的修者也不应该如此大意才对!难道说,他们逃到这里之后,依旧没有摆脱神秘人的追杀吗?不对,如果是神秘人的追杀还好一些,我担心的是,他们没有躲过去的不是神秘人,而是焚罪沾染的因果!”界眉头微皱,自语道。
听到界的自语,凌瑀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里虽然有灵兽栖息,生灵无数,可却偏偏没有人类修者的气息。身为一个修行门派,连山门处都没有弟子把守,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而且,凌瑀在刚才抚摸石碑的时候,感觉石碑上面已经落下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山门处的石碑是一座门派的脸面,任何家族或者势力都不会让石碑染上尘土。可是看石碑此时的状态,估计有几百年没有人触碰过了。所以,凌瑀才十分担忧。如果焚香谷的修者被神秘人追杀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凌瑀心中也没有那么担心。而凌瑀真正畏惧的,是焚香谷的修者因为沾染了因果而突然暴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凌瑀和界的此行注定充满凶险。
思忖良久,界和凌瑀对视了一眼,二人最终还是决定前往焚香谷的洞天一探究竟。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无论这里是否与当年仙域失踪的焚香谷有关,他们都不想错过。有些时候,好奇心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当你对一件东西或一件事物感到好奇的时候,那么很可能会做出令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那种探索未知领域的冲动甚至会让人失去对事物最正常的判断。而此刻,界和凌瑀二人便是这种人,受好奇心支配的修者。
二人打量过,在他们背后的悬崖绝壁山势陡峭,不可攀登。两侧的青山高耸入云,只是寻常的青山,而最有可能藏有焚香谷洞天的地方,就是顺着石碑一路前行。青石后方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青石板路宽约两丈,道路两侧栽种着高约十丈的烈焱松。这里的古松看样子最少也有近万年的树龄了,因为有了烈焱松的遮挡,二人并不能看到在青石板路的尽头到底有什么。但是凭借着直觉,他们猜测,石路尽头就是焚香谷。
此时日起中空,看样子已经到了晌午,这里四周皆是青石古木,如果想要找个落脚的地方,朝着古路尽头前行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们没有耽搁,一边感应着周围气息的变化,一边沿着青石板路向远方走去。
二人行进了约有一刻钟的时间,他们通过青石板路上面的杂乱场景,越发肯定,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处废墟。在青石板路上,散落着烈焱松的落叶和枯败的火炎草。烈焱松和火炎草的属性相近,它们失去生命的时候,落叶并不会变成黄色,而是变成如血一般的红色。点点红霞在古路上飘零,透露出一派凄凉的景象。如果焚香谷的修者真的还尚在人世的话,不可能任由落叶飞散而不去打扫。所以,他们确定这里就是一处荒芜之地。
凌瑀二人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修者阻拦,没有灵兽挡路,也没有任何阵法布在青石路上,影响着他们的修为和神识。这条古路很长,甚至要比他们在暗河中潜行的距离还要长。直到两人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之后,才终于来到了青石板路的尽头。此时在二人的正前方,是一截直通山顶的石阶,石阶两旁每隔一丈便竖立起一支高约五尺的火玉柱,每一支火玉柱上都固定着一个成年人巴掌大小的香炉,香炉中青烟袅袅。这香炉不知道存在多长时间了,可是里面持续散发的青烟却始终没有断绝,的确令人惊诧。青石台阶的每一节都有一尺高,整段台阶足有三十丈,直通山顶。而在二人的身后,则是他们来时的古路,蜿蜒曲折,好似游龙。
凌瑀和界对视了一眼,拾阶而上,朝着山巅进发。在石阶的尽头,是一道高约三丈,宽约两丈的巨大山门。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巨型匾额,上面同样写着三个鎏金大字:焚香谷。在徐徐青烟的笼罩下,更显威严。
二人的脚程很快,不到两刻钟,他们便来到了山顶。然而,在跨入山门的时候,凌瑀猛然察觉到好似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锁定了自己,可是在他再次探寻的时候,那道气息便消失无踪了。身为问心境大乘境界的修者,凌瑀从不相信自己会出现幻觉。也就是说,在这片看似已经沦为死地的焚香谷中,的确还有其他人。想到此处,凌瑀眉头微皱,他扭头看了看界,其眼中弥漫的一缕忧虑不加掩饰。此地诡异,他不敢大意。
“你也感受到了吗?虽然那股气息很微弱,甚至是有意避开我们的探查,可终究还是被我们察觉到了。小瑀,要当心了。”看到凌瑀微皱的双眉,界也轻轻地点了点头,对凌瑀提醒道。显然,他也感应到了。
听到界的提醒,凌瑀抬头朝着远方望去,在山门之中,散落着十七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它们高低不一,错落有致。虽然看似杂乱,却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在二人的正前方,是一座有别于其它十六座古殿的建筑。那座古殿呈六角形,六扇殿门同时打开,凌瑀能够透过殿门,看到在大殿中央摆放着一口硕大的香炉。香炉高约七尺七分,直径约有五尺五分,炉壁上雕刻着诸多灵兽,有仙鹤,有朱雀,有神凰......它们虽然是被人工雕琢的,但想来必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那些灵兽栩栩如生,神态灵动。若仔细观察,甚至可以看到这些灵兽在绕着香炉缓慢的飞行,无比神异。香炉有三脚,呈鼎力之势。整口香炉都散发着古韵,惹人惊奇。
凌瑀打量片刻,当确定此地并无凶险后,才迈步朝着那口香炉走去。香炉中散发的香气异常馥郁,那是灵草的香气,像是无数种绝代圣药熬炼了无穷岁月,才能散发的灵气一般。凌瑀知道,香炉定是惊世至宝。
然而,当凌瑀的双手刚刚触及到香炉的那一刹那,之前感应过的气息再次传来,随着那道气息将自己锁定的,还有一丝阴冷的杀机。在一瞬间,凌瑀好像被一头史前巨兽盯住了一般,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迫使凌瑀不得不收回双手,同时将断剑祭出,朝着诡异气息的波动来源望去。他知道,虽然暗中的生灵看似在刻意隐藏境界,可那种仿佛能够将凌瑀碾成齑粉的恐怖修为却是无法掩饰的。他很清楚,自己绝非那人的对手。
同一时间,界迈步走到凌瑀身边,两人将兵刃握在手中,朝着大殿的后方望去。他们已经感受到,那股波动的来源就在大殿的后方。可是,隐藏在这里的修者到底是谁呢?梵音谷的修者,神秘人,亦或是焚罪?
正当二人凝望之际,从大殿后方缓缓走来一道身影。那人高约七尺,身材佝偻,一头蓬松的花白乱发垂在眼前。此人手中握着一支扫把,在行走之时步履蹒跚,好像一阵微风便能将其吹倒似的。因为他的脸被乱发遮住,所以凌瑀并不能看清他的面目。这位老者身着一袭土灰色长袍,长袍因为许久未洗,上面已经沾满了泥土和灰尘。此人虽然看上去风烛残年,可是凌瑀却感受到,此人的体内有一道蛮横的气息在冲撞。
“你是谁?”看到老者来到二人的面前,凌瑀握紧了手中的利刃,最老者冷声问道。这里应该是焚香谷修者的隐居之地,可是从外界的破败之相看来,焚香谷的修者已经不在了。那么眼前这位扫地的老者又是何人,与焚香谷又有什么关系呢?老者虽然并未将修为暴露在凌瑀二人的感应中,可是凌瑀却知道,此人绝对不是寻常的修者。老者体内孕育着浓郁的死气,但又隐藏着无尽的生气,让人有一种十分荒诞的错觉。
“我是谁?桀桀桀......我都忘了我是谁了。不过,我好像记得我是这里的主人,在等待有缘人,你们既然能够来到这里,显然就是我期盼已久的有缘人吧?来,把你的肉体献给我吧!我已经被困在这里无尽的岁月了,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你不是想要这口忘生炉吗?让我占据你的身体,那么这口忘生炉就是你的!”听到凌瑀的质问,老者一开始好像在回忆,但到了最后却突然陷入了疯狂之境,他厉声尖笑,诡魅无比。
老者说完,猛然将手中的扫把扔在了地上。而后,他的眸中射出一缕精芒,好似两道毒蛇一般,冲向凌瑀的双眼。而在老者动作之时,一道滔天威压瞬间溢出,将凌瑀和界笼罩。凌瑀惊恐的发现,那是仙人境的威压。
望着老者眼中射出的精芒,再联想到他之前所说的话,凌瑀瞬间便明白,这位老者已经油尽灯枯了。而他向自己发起攻势的目的,竟然是要对自己进行夺舍,而后重生。当年凌瑀曾经目睹过冥河老祖夺舍幽黎卫道者的场面,知道若被夺舍之后,他的魂魄将灰飞烟灭。想到此处,凌瑀连忙施展智拳印,在原地消失,瞬移到了老者的身后。凌瑀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但能够利用夺舍以图重生的修者,绝非什么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