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出师不利拔刺头

此次押运的东西足有三十大车,均靠骡马驱动,凭着五百步卒显然无法照料周全,显然陛下早已算好了私兵的大致数量,并心安理得的白嫖了免费的人力。

崔尧与一个壮年内侍走在前方,薛礼在中军游弋,而裴行检崔尧始终没有见到,据游弋回来的薛礼说道,那厮在后军压阵,寸步不得远离,所以才未曾上来见礼。

崔尧心道,估计也是因得自己这个明显是镀金混资历的临时上司,心里犯膈应,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吧?

正军的五百士卒全是步卒,身量也不算齐整,看着也不像精锐,显然是混不上前锋营的汰选人员,所以士气也算不得高涨,整体看着病恹恹的,好在军容还算齐整,一看就是老行伍。

私兵们的素质就参差不齐了,有那膀大腰圆的一看就是力士的莽汉,也有那尖嘴缩腮目光不定的后生,看面相就让人想捂紧荷包的,更多的一看就是种惯了地的,蔫头巴脑的不住的看着日头,将长枪锄头一般的扛在肩上,走两步顿一下,颇有节奏。

那老内侍皱着眉头说道:“崔公子,这样下去不行呀,你手下那波弓骑兵已经蹿的没了影,说是当斥候使唤,可这离了长安才十余里,有必要放十里的警戒吗?别还没出国境就走丢了人,那就太难看了。

还有你手下的步兵营,能不能让他们走快些?拢共一千多人,硬是稀稀拉拉的快二里地的队列,这穿乡过镇的,岂不是让人笑话?

还有马车上那几位,你能不能管管?身着轻甲不入队列也就算了,好歹坐在马上装个样子吧?哪有躺在马车上喝酒的?这还像什么样子?”

崔尧自动忽略前两个问题,整军这个高难度的技术活他可做不来,收拾马车上那几个纨绔他还是有些心得的。于是他对那老内侍说道:“陈伯,整军这方面我实在不在行,我看薛将军忙前跑后的也没个事做,不如将整治队伍的事交给他吧,我去收拾一下那几个烂人。”

说罢,拍马掉头,驱马走到了自己专属的马车旁,这马车是崔尧的母亲专意为崔尧购置的,双马驱动,轴承乃是纯铜铸造,非是一般的铁包木那种寻常货色,兼之悬挂处还承托了回火加工的钢板,可以说舒适性拉满。

崔尧原打算等行个十天半月之后自己找借口躺在上面躲懒用的,谁知他倒是矜持了,却让这几个货色寻得宝地,刚出了长安城的外围就赖在上面不出来了。

崔尧心下大恨,本来就想找借口收拾一下几人,这下得了老太监的背书,更是心里有底。踏马的小爷还没享受到,你们几个贱人倒不见外。

“长孙兄、王兄、尉迟兄,你们几个好悠哉呀!按说你们家里也是有人在军伍里厮混过的,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行军途中躲在马车上,几位觉得合适吗?”

王七郎看见崔尧晃了过来,本来还好心的给他挪了个位置,心说本来就是人家的马车,不给人家点位置说不过去。听闻了崔尧阴阳怪气的言辞后,屁股往后一撅,彻底不动弹了。

“崔尧,你当小爷想来你这破地方厮混?要我说,你就应该回来之后将小爷的名号把功劳簿上填写了就是了,还非得让小爷跑一趟?你会不会做事呀?我妹妹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说来都是你崔家欠我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长孙诠打了个酒嗝说道:“就是,你这厮最是可恨,抢了爷爷的女人,还花言巧语的让我大哥同意,让我去做你的傧相,简直无耻之尤,话说爷爷也不该走这一遭,识相点放老子回去,将来把功劳一填不就得了?老子也不抢你的头功,你还待怎地?”

尉迟宝琪倒是没有瞎起哄,他与崔尧也不过是点头之交,本来也没什么,只是他一个二十多汉子这次要听命一个八岁的娃娃,让他腻歪的紧,见有人带头扰乱军纪,他也乐的敲敲边鼓。

“师弟呀,反正也没出国境,路上也不甚要禁的,我等松快一番也在情理之中,你还小,不懂得劳逸结合,若是行军久了自然就知道一张一驰的道理。来来来,我这里还有位子,一同上来饮一杯?”

崔尧没搭理尉迟宝琪,别看他年纪大,崔尧可是得过师父亲口提点的,打死了都无妨,所以直接略过,对着王七郎和长孙诠说道:“二位的要求我已然听明白了,如果实在不想去,就别去了!

此地离长安还不算远,二位就此下车回返,说不定能赶上家中的晚饭,我军务在身,就不送了!

对了,把你二人的私兵一并带走,我正看着头疼呢,回头我会将此事如实禀报,若是有不尽不实之处,二位尽可事后找我理论。

行了,话已至此,二位慢走不送!”

说完就指派陈枫与无面无颜二人去剥离二人的私军,好打包一起送走,崔尧是真心的不想要这些累赘,指挥不了一点的人手,要了何用?不过是六百饭桶罢了。

王七郎此人颇为混不吝,闻言大笑道:“就等你这句话呢,军功不军功,老子才不在乎,只是你这人半点不知羞愧,占了我王家偌大的便宜,此番还这番嘴脸,我回去以后一定要禀明我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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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尧抬手止住他的话:“你觉得我占了你王家的便宜?那你稍等,我去写一封休书,你一并带回,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占人便宜,你若觉的你王家委屈,正好一并了解了。”

说罢扭头就走,把几人晾在了原地,王七郎见这人油盐不进,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是吓唬他还是玩真的,若是玩真的可就麻烦大了!

堂堂王家嫡女不仅做了人家的妾室,还让人休了!这踏马让别人怎么看他王家?当臭狗屎吗?说要就要,说扔就扔!

爷爷的态度其实也颇为模糊,别看他天天指天骂地的,可妹妹嫁过去的时候,可是按正妻的身份准备的嫁妆,爷爷还连夜调集了不少珍惜之物,生怕崔家看轻了他王家,更别提私底下一副得偿所愿的模样,哪里有半点不甘心?只怕笑也笑死了。

说白了,王七郎也清楚,大家只是拉不下面子与皇家扯上关系,若真有了机会,还是‘被迫’的,那准保一个比一个殷勤。反对与皇室结亲乃是政治正确,可老王家可没直接和皇室结亲,可多少搭上了些关系。这些弯弯绕,他爹都给他解释过,他虽不明白,但此事意义的重大性,他可是一清二楚。

他此次随军就是敲定了这个关系来的,谁知崔尧小小年纪竟如此不好拿捏,愣是把他架在了那里,进退不得。

王七郎愣神的当间,崔尧已经到随军司马那里借纸笔去了,长孙诠拉拉王七郎,说道:“愣着干嘛?走呗,爷爷可不受他崔尧的鸟气,正好回家!”

王七郎缩缩脖子,问道:“回家?回长安你大伯家?”

长孙诠指指鼻子说道:“你当我傻吗?回去不得让大伯和大哥捶死?自然是去岐州找我亲爹呀,如此也能躲一阵子。”

王七郎奇怪的问道:“躲一阵子就能躲掉挨揍吗?”

长孙诠恨声说道:“晚点揍总比今天揍好,我上次当傧相的伤势还没好利索呢,可受不起。”

“那踏马不是还得挨揍?早晚有个屁的区别!”

说话间,崔尧已经返了回来,将纸张往王七郎眼前一拍,说道:“你收着吧,看清楚了,没有谁能威胁我,任何人都不行!”崔尧心里默念道:除了我娘,我老婆,我姥爷,我爷爷,我奶奶,我大哥二哥,我大姐,我爹勉强也算一个,奶奶也还行,大伯伯母就算了,这踏马也不少了,以后还得谨慎与人交心呐,都是破绽!

王七郎斜眼看着他,丝毫不惧,将纸张展开,看了一眼,哂笑:“就这手字也配称小诗仙?我看也寻常,还不如我的笔迹,回头我找人帮你代笔一下,免得堕了妹夫的名头!”说罢将纸团成一团,顺手塞进嘴里咽了进去。可惜纸张太过粗劣,比那猪食还难以下咽,王七郎顺了好几口酒才没被噎死。

处理完不该有的东西,王七郎展颜笑道:“妹夫怎么来了?可是催促我等入队?我就说这般行至不对,可他二人非要拉着我,你们看!让我妹夫难做了吧?不是我说你们,混行伍就该有个混行伍的样子,都如你们这般,成何体统?走走走,随我骑马去,正好也消消食!”说罢,不管其他人,乖觉的跳下马车,骑马而去。

“妹夫,你若觉得我的私兵不听话,只管上手段,作为大舅子我绝对没有二话,咱们什么关系?不用分的那般清楚!”

长孙诠:……

尉迟宝琪:……

崔尧挠挠头,摸不清他是个什么患者,陈枫凑了过来,悄声问道:“爷们,还继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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