侥幸自鞑子手中夺下北关三关墙,关墙上大型防御军械遭到摧毁,唯有以人命来填,以血狼、屠夫部、长虫部死守九条梯道,鞑子中也不乏战力卓绝之辈,各帐勇士奋勇当先抢夺梯道,屠夫、长虫等一众先天武者疲于应战难以脱身,开灵铁蹄最为炫目,在老齐头与另外三名先天牙士协助下以百余兵卒独守两条梯道。
上官陆已经记不清有多少鞑子死在自己枪下,光洁如新的五神双刃枪被放在一边,手中的硬弓弓弦一次次被拉满,箭矢划破夜空,奔向它的目标,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江头,嗜血箭没有了。”本该在瓮城的程典快步来到上官陆身边,急切的说道。
“程典,我知道了,其他军备、军械消耗如何。”上官陆听到消息心里也有些着急,嗜血箭才是现在守城的利器,鞑子只要中箭,必然死亡,常规制式箭支根本无法达到这个效果。
“带矢弩箭也消耗一空,已经开始使用木箭,没有箭矢,射程、杀伤力大幅降低,常规制式棱形箭支还有五万支,矢形两翼箭支还有十万多支。”
“吴科、彭排已经没有多少了,依照现在的消耗来看,我们只能支撑六个时辰。”程典快速说道。
“程典,我会缩减弩括的使用,调木制短矛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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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陆也知道现在形势严峻,一旦内城墙失守,被鞑子攻上城墙,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一万七千余人定会丧命五羊关,军关内的鞑子数目远远超过他们的预期,足足有将近七万左右,而不是他们所估测的四万。
按照上官陆四人的商议,他们必须在内城墙坚守,将军关内鞑子尽可能汇聚到城墙下,毕其功于一役,一举灭杀鞑子,在空旷的军关内,与拥有战马坐骑的鞑子作战,伤亡更是无可估量,只有以这种方式,大量消耗鞑子有生力量,才能够更快、更好的收回五羊关。
鞑子的反抗异常强烈,战事之惨烈出乎上官陆的估测,弟兄们一个接一个倒下,上官陆不是没有使用霹雳火油弹或者是银色霹雳弹,减轻守城的压力,降低弟兄们伤亡的想法,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上官陆很清楚一时的体恤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如果鞑子退却,不再攻打内城墙,北关、军关内、南关三者成僵持之势,而南北两关的兵力对鞑子没有任何的优势,只是依据地利而已,等到那不翼而飞的鞑子现身,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打破,南、北两关的命运可想而知,只能任由鞑子宰割。
上官陆一直在等待,等待军关内南部攻打南关的鞑子调集更多兵力到北关内城墙下,只能让弟兄们以血肉之躯相抗,让军关内鞑子的统兵之人不能失去希望,双手因为不断拉动弓弦,皮肉都已经绽开,上官陆恍若未知,机械得拉动弓弦,射出箭矢。
神雀王朝兵部尚书郭盛所领朝廷援兵已经渡过人河,再有六日便可到达五羊关,行军当夜,郭盛不顾监事将军的劝告,执意大军在丛林外的平川之地扎营,并以明日快速起营开拔为由,扎营之后必备御敌壕沟、木栏也被取消,只是以军卒手中的枪、矛在营地四周围成长林借以防备。
无巧不成书,就在上官陆率兵于五羊军关厮杀的当夜,五羊关南三百多里,朝廷援兵营地,迷雾中的丛林里出现了身着毡子甲的骑兵,十人、十人···,神雀援兵营地子时出营巡逻的士卒一个又一个倒下,几十万神雀王朝的援兵犹如一个褪下衣衫,坦胸露乳的妙龄芳华少女,等待命运的安排。
时隔四个月,熟悉的一幕再度上演,各旗圈养的幽灵犬狂吠不止,整整十万謌克骑兵冲入营地,战马肆意冲破营帐,弯刀划破一个又一个皮肉,血腥味开始在营地边缘向营地中心弥漫。
“咚、咚、咚···”
中军主帐擂鼓传令,营地内所有士卒开始向自己的主军之人靠拢。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军已经围绕中军主帐,集结完毕,远比当初王郡与荒郡都指营兵马迅速。以大型盾牌苦组成圆形军阵,只是缺乏枪、矛这些长兵器,弓箭也只有随身携带的那些,对于謌克骑兵缺乏有效遏制手段,最终成僵持不下的局面。
“保持军阵,向北移动。”郭盛身着甲胄,手持一把柳叶长刀,立于军阵之中,肃声说道。
“郭将军,我们已经组成军阵,就算缺乏长兵器的制约,謌克骑兵与我成僵持态势,我们只需坚守到天亮,敌兵自会败走,何必离开营地向北转移,何况···”
“郭将军,离开营地,我们所有粮草军械的损失将无可估计,援救五羊从何谈起。”
······
监事、军典等众位将军纷纷出言反对。
郭盛满脸愤怒,看着眼前自家姐夫组建出来的援军,愤怒不已,丝毫没有将自己这位领兵主将放在眼里,抬起手臂,用刀指向四周。“哼,不离开营地,你们看看我们四周,尔等哪位将军告诉我,敌军究竟有多少兵力,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五羊军关必然失守,我们必须尽快赶赴五羊,在謌克敌兵还未站稳脚跟之前夺回五羊,不然,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謌克铁蹄在我神雀土地上烧杀抢掠肆意纵横。”
“郭将军,謌克骑兵能够出现这儿,五羊有很大可能已经易手,我们应该派出大量斥候,探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万万不可冒然行事,恐中謌克敌兵的圈套。”监事韩将军面对愤怒之中的郭盛,毫不示弱,行过军礼之后肃声说道。
“韩将军,本将为吾皇亲封安北大将军,如何行事何需你一个监事来教导。”郭盛高声喊道。
“传令校尉何在?”
“标下在!”
“传令各位司正,保持阵型,向北移动。倘若被謌克骑兵冲破军阵,自司正到伍头,立斩不饶。”
“尊令。”
“郭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五军都督府与朝廷禀明謌克出现在荒郡五羊州境内。”郭盛已经下令,韩监事将军只能服从,但军情必须通禀,便对正要返回营帐的郭盛郭将军说道。
“不劳韩监事费心,我自会处理。”
郭盛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入营帐,对账外列位将军不再理会,没有盏茶的功夫,便自中军营帐飞出三只金线鹰。
“孙典,让你麾下军吏与弟兄们仔细盘点一番,若我们离开营地向北移动,我们会损失多少粮草军械。”韩将军来到孙军典将军身边小声说道。
孙军典默不作声,点头之后便带着人离开中军营帐。
郭盛所领神雀朝堂援五羊大军,不仅只有兵马,还有为五羊军关准备的粮草、军械、军备,这才是重中之重。
直到辰时,郭盛所领援军与鞑子对峙状态才算结束,将近四个时辰的厮杀,两方各有损伤。辰时之后,鞑子向南退去,郭盛令典将孙柯楼将军清点。人马损失将近十万,粮草、军械、军备等一应物资损失殆尽。
此时本是援军扎营之地,此刻成了謌克兵马的驻留之地,所有大型军械被套上驽马,军粮除部分带走外,其他就地焚烧,靖王呕心沥血为五羊军卒准备的炼金盔甲等军备成为謌克各帐主的财富,十五万鞑子骑兵就此尾随在神雀朝堂援军之后,时战时停。
天色已经大亮,从戌时到巳时,上官陆所领一万七千余兵马已经在五羊军关北关内城墙上与鞑子死战整整七个时辰,城墙下汇聚的鞑子已经足足将近十万之众,几乎军关内能够调集的鞑子全都在这儿了,整个军关内上九道,所有的篷帐都被拆除,一个个千人队排成一列又一列的队伍,等待军令。
上官陆此时的状态非常糟糕,内劲已经消耗一空,双手十指血肉模糊,双眼密布血丝,嘴唇咧着道道口子,嘴角堆集着红白相间的沫子。
“快,快,叫狐狸、叫狐狸。”上官陆见时机已到,便高声喊道,只是喊了一夜,喉咙已经嘶哑,完全发不出声音。
“快,百变旗旗总于狐狸。”还是牙士将耳朵紧贴在上官陆嘴边,这才听个真切。
上官陆也知道自己暂时无法发声了,在于狐狸来了之后,用手连续指向内寨墙东西两侧,神色焦急的看着他。
“江头,百变旗准备了一夜了,放心吧,每三个垛口一个弟兄,都已经交代好了。先用霹雳火油弹将鞑子驱离寨墙,再用嗜血送他们回草原见他们的真神。”于狐狸快步附在上官陆耳边快速说道。
“好、好、好。”上官陆脸上压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连胜说道,只是其他人却听不到。
“姜叔,你们小心一点。”在狐狸离开之后,上官陆小声对身边的姜愧说道。
“放心吧,现在我们是驾轻就熟,不会出事的。”姜愧笑着说道。
于狐狸一声令下,早就在廊城上等待多时的典房军吏带着受伤的弟兄们将一个个装满霹雳火油弹的坛子、裹了火油的火把放到女墙下,这玩意万万见不得火,为了以防万一,只能在使用的时候再弄过来。
百变旗士卒与于狐狸特意挑选出来的血狼士卒也从廊城进入内城墙,三人一个垛口等待军令。
“丢坛子、丢坛子。”
“丢坛子、丢坛子。”
······
城墙之上的士卒听到军令之后,快速向身边的弟兄们传达,手里拿着的坛子直接通过垛口丢了下去。
“嘭、嘭,噹、噹。”
······
坛子接二连三自城墙上丢下去,坛子被砸到鞑子身上、兵刃上,破裂开来,跳出一个个浑圆的火油霹雳弹,霹雳弹触地破裂,一滩滩红黄色的膏状物飞溅而出附着在地面、身体上,任何它能够附着到的。
“点火”
“丢”
······
“轰”
经过血狼百变旗工匠特别调制的火油膏瞬间燃烧,所有火油膏依附到的地方都窜动着蓝色的火焰,整个内墙下完全成为火海,惨绝人寰的火海。
方才还在叫嚣着、咆哮着的鞑子拼命逃离,耳边传来的声音仿似让他置身于无边的地狱之中,鬼哭狼嚎。
“百变,嗜血,向南全力。”
“百变、嗜血、全力向南。”
······
“百变、嗜血、三丈一个。”
“百变、嗜血、三丈。”
······
于狐狸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嗖、嗖···”
“嗖、嗖···”
上官陆看着黄烟在军关内由南向北飘起,眼前的鞑子一个个消失在黄烟里,激动的双眼不自觉留下泪水,以将近八千人伤亡的代价,几乎将军关内所有的鞑子一举歼灭,值得,只是那些战死的弟兄们,无法看到了。
“啊、啊、啊···”
上官陆扶着垛口,仰天长啸,任由泪水洒落,只是喉咙已经坏了,无法发声。上官陆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内心的情绪,愧疚、激动,还是喜悦,上官陆自己也说不清楚。
没有了箭支破空之声,没有了刀盾碰撞之声,没有了鞑子近身之险,城墙之上的所有军卒都松了一口气,尽管盾牌依旧堵着垛口、尽管双手依然紧握刀枪,灿烂、自然的笑意不约而同挂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经历过,体味到,才会明白自由的呼吸、喘气是一件弥足珍贵的事情。
屠夫、书生、长虫三人也是缓步来到上官陆身边,四人相互查看之后,知道并无大碍,只是劲力耗尽、受了多处外伤,外表狼狈罢了。
“小主子,我们胜了,五羊关竟然真的被我们攻了下来、攻了下来。”向来万事不惊淡然若定的王长虫也难以压抑内心的激动,缓声说道。
“胜了,五羊北关夺了回来,距离将鞑子彻底清出五羊,为时不远了。”上官陆也是满心的喜悦,只是这喜悦之中有太多的辛酸,想到眼前一个个倒地身亡的弟兄,上官陆欲言又止,满脸的苦涩。
“小主子,你的嗓子还是少说话。战死沙场是军人的荣耀,不必感伤,老话不是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疆场杀戮,总有这么一日,既入军伍,都有这个准备。”屠夫在一旁劝慰道。
大局已定,程典兴高采烈安排火头军在瓮城垒上灶台,支锅造食,一扇扇现杀的羊肉丢进锅里,放了盐巴盖上锅盖,一个个白面饼子被放进笼屉里,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欢快。
“来、来、来,吃食来喽,炖羊肉、大饼。”
不到三刻钟,火头军拎着大木桶、提着木筐在几座城墙上高声吆喝道。
“屠夫、长虫、鹏子让你们的人到瓮城先休息吧,书生的人先顶一会,两个时辰之后轮换,鞑子应该不会再攻打北关了,让弟兄们都歇一歇。”上官陆用过吃食之后,喉咙好了一点,尽力大声说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
三人也不多言,知道上官陆这么安排的意思,四部人马以屠夫部、长虫部、血狼部损伤最是惨重,若不是上官陆见机不妙,提前调书生部支援,现在北关的情势如何还真不得而知。
在四人走后,上官陆被老齐头搀扶到城楼里,依靠着柱子坐了下来,这样既能够休息也能够时刻看着前方的情况。
老齐头坐下之后并不安分,双眼始终紧盯着上官陆的脑袋,良久之后这才开口,不好意思的问道:“小主子,老家伙很好奇,你还有书生那家伙两个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真想掰开看一看。”
“你看啊,克托兰那伙鞑子和鞑子比斗,为什么用我们的兵器,坐骑全力奔跑一个时辰为什么要让它饮水,还要用水擦拭身体,马背上为什么要弄干净。”
“最重要的是你和书生疯了吗竟然敢相信一个归顺只有四个月的鞑子。”
“我们跟在克托兰身后五里我可以理解,可为什进关之后不是尽快一个城墙一个城墙,而是直奔内城墙,这样我们腹背受敌不是更危险了吗?”
“为什么不尽早使用那什么火油弹,当然还有小狐狸捣鼓出来的嗜血弹。”
“齐老爷子,你问这么多,还真问倒我了,不知该从何说起了。”上官陆看着老齐头充满疑惑的双眼,哭笑不得的说道。
“老齐头啊,难得啊,还有你不懂啊。”安排完休憩的事情之后过来的屠夫笑着说道。
“屠夫小子,就你那武夫的脑子,你能明白吗?你知道什么,我这叫不耻下问,比你这不懂装懂的玩意强多了。”老齐头看着笑意盎然的屠夫就没好气的说道。
“哼”屠夫被老齐头说的是无话反驳。
“哈哈,好了,老齐头、屠夫,还是攒着劲吧,万一鞑子再杀上来,你俩先上。”徐书生无奈的说道。
“用我们的兵器是因为银月弯刀是謌克汗国独有的兵刃,它造成的伤口与我们的兵刃并不一样,马匹连续疾驰马身全身出汗,这因为是极速奔跑,汗珠更大,一旦不动,不消片刻便不再出汗,他们既然是从血狼一路逃过来,只有持续出汗才符合,这也是为什么擦拭身体,饮用大量温水的原因。”
“为什么相信克托兰,那只是你的错觉,相信与使用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依照斥候的军情,五羊北关三座城墙之上只有三支千人队,一队一墙,外墙之后三条梯道、内墙却有九条,还有一万多鞑子就驻扎在内城墙下的军关内,守住九条梯道,我们最多只需要面对梯道下与城墙上的鞑子,可梯道宽度有限,兵力无法展开,拥有盾牌、枪矛的我们远比鞑子更有优势。”
“再有一个缘故便是,一旦关门、闸板落下,我们只能从廊城之上攻过去,我们会面临更多的问题,鞑子会增兵、廊城被封堵等等。”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关门、闸板从未关闭过,以龙马的脚力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便可到内城墙下,可通过机栝关闭关门、闸板需要三盏茶的功夫。”
“关门打狗远比群狼捕食要安全的多,何况,我们并没有任何的攻城军械,骗关之谋,重在骗,其后便是扎篱笆稳脚跟。”
“不使用火油、不使用嗜血弹,和不封堵梯道都是为了一个原因,让鞑子领兵之人看到希望,利用他的急切与慌乱,让军关内的鞑子汇集到内城墙下,钝刀剁肉只会让人心生恐惧,利刀取肉,一刀定生死。”
“领军之人为什么会慌乱、会急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