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说:“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身子重得很,怕不方便。”
马孟达旋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很是明白:“那夫人尽管好好散心。”
他亲自引着叶斐然到了满园春中,这院子没有挖池子,也没有造起来的假山景,平平坦坦的一条石子路,通往竹子丛中的正屋。院子里种满了花,现在还是早春,还没有花开放。但凑近了仔细看,可以看到不少枝条上,已经冒出一个个鼓鼓的、米粒大小的芽点儿,再过一段日子,这地方必定是繁花满园,不愧叫了“满园春”!
叶斐然含笑连连称赞:“这地方好,这么多的花儿,马掌柜一定花了好大心血打理?”
马孟达旋道:“惭愧惭愧,是我这儿来了南边的好花匠,此处多亏了他们,育种嫁接,施肥控水,好一番学问考究,才出来这个雏形。不过能得夫人称赞,也不愧了每月五百个铜子儿的工钱!”
说话间,一名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身材壮实,胖墩墩的少年,提着一个小桶,在远处走过。
马孟达旋指着他说:“呐,这就是那个花匠的小徒弟,倒是有一把子力气,就是话少些。”
看着那背影,叶斐然心里闪过一阵熟悉的感觉,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过转眼间,那小学徒进了旁的院子,叶斐然觉得自己是错觉,所以没放在心上,就对马孟达旋道:“等来日春暖花开,我一定会再叨扰马掌柜一次,来这儿好好赏花。”
马孟达旋笑道:“夫人照顾小的生意,小的求之不得。”
说说笑笑的,那小花匠的事儿,也就丢到脑后去了。
……
进了正屋里安顿下来,春分笑道:“从王府出来透透气也是好的。这儿风景真好,开窗见景,屋子收拾得也雅致。活该这个老板兴旺发达。”
叶斐然说:“少耍嘴皮子了。我想吃鱼,快去看看那些鱼还活着没有。”
“我这就去看。”春分去看了一眼临行之前安置好的冰鉴,叶斐然之前从空间里放出来的几尾大鳊鱼还有一口气,高兴地说,“还活着。”
叶斐然说:“赶紧把它们杀了,取出鱼卵来,做剁椒干锅鱼籽鱼泡吃。”
春分说:“好咧。”
薛长乐却走过来说:“夫人,使不得。我老家说,有身子的人吃了鱼籽,孩子生出来会不识数。”
叶斐然才不当一回事,也不反驳薛长乐,笑道:“无妨。我又不是你老家的人,照我说的做就是了。记得鱼籽外面那层血膜要剥掉,不然会腥。多搁辣椒和姜,底下再放两个嫩荷包蛋。”
春分笑道:“听见夫人说的,我就觉得好吃,口水都往外冒了。”
“那就多做点,大家一起尝个鲜。”叶斐然见薛长乐在旁边,小姑娘撅着小嘴,鼓起腮帮子,一脸不服气,就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鱼籽和鸡蛋,对小孩子是极有好处的。我们海边人,不吃鱼,吃啥呢?从前那些船上的渔民,长年累月在水上漂,要吃只能吃鱼。就连养个鸡,都得拿鸡笼子关着养在船舱里头,下了蛋只给病重的老人或者年纪还小的小孩儿吃。鸡蛋、鱼籽,可都珍贵!从小养成的口味,到了这会儿怀上了,就特别想要回味了。”
薛长乐生性疏朗,听她这么一说,转念想了想:“夫人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从没吃过鱼籽。”
叶斐然笑道:“那可得好好尝一尝了。很好吃的!”
……
到了饭点,春分果然整治出一道美味的干锅鱼籽鱼泡来。
干锅是叶斐然自个儿带来的,直径不过半尺的小铁锅,底下配着小炉子,里头只用两根蜡烛点着保温。铁锅里头,是滋滋作响,汁水丰富的鱼籽鱼泡。鱼籽香辣入味,鱼泡口感柔嫩弹牙,吃在嘴里,似乎直接顺着喉咙就滑落下去了。吃完了上面那层鱼籽鱼泡,底下两三个煎得两面金黄的荷包蛋也吸饱了汁水,用来下饭,吃了要下拔舌地狱----太好吃了!
除此之外,炒的羊肉,煮的八宝鸭子,还有细嫩春韭炒的海米等等,都被这道菜夺走了风头。
叶斐然怕吃多了辣对宝宝不好,鱼籽鱼泡虽然好吃,也不敢多吃,用勺子舀了一小碗,外加一个荷包蛋,剩下的就给丫鬟们分去了。她自己每样菜都尝了一尝,也就饱了,放下筷子,只觉十分惬意。
不一会儿,薛长乐也进来了,嘴巴肿肿的,叶斐然促狭地眨眨眼睛:“好吃吧?”
薛长乐喜道:“真的很好吃。夫人,你懂太多了!之前是我孤陋寡闻啦。”
叶斐然笑道:“喜欢吃以后就多吃。长乐,这样偶尔出来转几天,就跟那些男人们休沐日休假似的,真是舒服。”
薛长乐说:“可不是么。按我说,最近王爷那么忙碌,十天里面倒是只有两天时间在家里的,还不如多出来走走。等生养孩子之后,可就没现在这样方便了。”
……
郊外叶斐然舒服度假,皇宫里,乾华宫议事屋子中,却气氛凝重。
成甯把第十八本奏折往龙案上一放,“无稽之谈,不予考虑。”
他说话态度很平静,脸上更是表情欠奉,不过只要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他的火气正在往上冒。小虞说:“爹,这些人是跟我们杠上了啊。”
成甯说:“世家和皇权,皇权和宦官,自古以来三股势力相互依存,相互角力,不死不休。如果是从前也就罢了,如今我们大好形势,百废待兴,决计不能让这些人往我们身边安插耳目。不然的话,到时我们内耗也得耗死。”
小虞说:“这个王璄也真有本事,看着不哼不哈的,竟能够把三省六部五寺超过一半的人说服,一起为这件事下功夫……”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小晏子高扬的声音:“项恺镍将军求见----”
成甯和小虞交换了个眼神,成甯微微点头,小虞才扬声道:“宣!”
不大一会儿,靴声桀桀,项恺镍龙行虎步的进来了。君臣大礼已毕,小虞说:“项伯父,今儿个是您休沐在家的日子,为何突然进宫?”
项恺镍说:“臣是来提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