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钱特别豪爽!!“
比教坊司里那些买一盒香粉还要送两片口脂片儿的姑娘,大方到不知哪里去了!
老板娘振作精神,把店里数得上的香膏、胭脂、口脂……全都介绍了一遍。因针对的是专门化妆打扮以色侍人的姑娘,这可人坊的东西质量倒也过硬。叶斐然左买右买,买了一大堆,最后命老板娘送到成府上去。
老板娘听说是从三品的都转运盐使司,恍然大悟:“难怪夫人花钱豪爽,原来是官太太!我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该死!该死!”
自己轻轻打了两下嘴巴,又笑兮兮的:“以后要多照顾我家生意啊!”
叶斐然点点头,指着五儿说:“那丫头是你今儿雇来的吧?等会儿让她随车送东西到我家去。可怜见的,小小年纪瘸了,就让我行个好积个德罢了。”
老板娘知道这些官宦人家的女眷,没事做就爱发善心,让五儿去送货,搞不好还能多得几个赏钱。
五儿得的赏钱,还不就是她的?
于是老板娘一叠连声的答允了。
叶斐然回到自家马车上,对成甯说:“相公,我买这么多东西,你不会生气吧?”
成甯有些厌闷道:“你说这话,我才不高兴。”
什么时候,她花他的银子需要如此小心翼翼了?
他的银子不都是她的么?
叶斐然圈住他胳膊,说:“相公,我还想再花一笔银子,可以么?”
成甯温柔地说:“你想要买什么?”
“我想买……”
正好这时,可人坊的送货小车出来了,五儿坐在车辕上,赶车的车夫旁边。叶斐然的眼睛,跟着五儿走了一转,成甯就知道了。
“她……她可是个瘸子。”成甯的语气波澜不惊,听不出赞成或者反对。
叶斐然垂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难过:“是,我知道。就是……不落忍。”
成甯说:“她在家里,可能就是个吃闲饭的。”
“我们家应该也能养得起一两个吃闲饭的人了?”
成甯点点头:“你说得也没错。”
听见成甯赞成了,叶斐然精神一震,开心:“那,我这就找她父母聊聊去?”
成甯摇头:“不能。”
叶斐然不解了,两眼变成问号:“嗯?”
“五儿腿脚不好,素日不值钱。然而如果我们主动登门去买,她父母知道有利可图,反而会狮子大开口。最好的法子还是找个可靠的牙婆来做这件事。”
叶斐然听着发觉不对劲,说:“那五儿自己呢?”
成甯说:“那就是她和她家里人商量的结果了。”
叶斐然也知道这种事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也就听从了成甯的建议,去找了牙婆。
……
五儿送了货物到成府,惊讶地看见自己的父母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院里。
老五夫妇也是第一次到这种高门大户里来,很局促,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旁边站着牙婆,摇着扇子,说:“你们是有福气了。夫人愿意日行一善,收了五儿入府。我们这街上,谁不知道夫人最和气好说话的,家里人口也简单,就只有大人和夫人两口子,没有老人小孩子伺候,活儿轻松。哎,之前我总说老五你不走运,生了个闺女模样儿好,口齿也伶俐,人也聪明,说一懂三,怎么腿就短了一截呢。原来是应在这种大造化上面!”
五儿多聪明一人啊,听了牙婆一个话头,就懂了她后面意思了。脸上神色变幻莫测能,转了好几转。
老五憨憨地说:“得问问五儿的意思……”
牙婆察言观色,知道老五这就是默许了,堆起笑容来,对五儿打招呼:“五儿啊,你喜欢这里吗?”
五儿默默地点了点头,牙婆越发欢喜,走上前去,抓住她手,款款道:“这儿的夫人见你可怜,想要收留你,在这儿做个活计。签死契的,你愿意不愿意?”
长在那市井之地,五儿当然很明白签死契是什么意思。
这和那些卖进了大户人家,领几年月钱放出来嫁人的活契不一样……
看了看父母麻木的脸,五儿脸色也如死灰了,她再次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事情顺利办成,牙婆高兴了,欢欢喜喜地说:“那好,咱们进去见夫人吧!哎哟喂,这可都是喜事儿,老五,你家少了一张嘴吃饭,多了十两银子活钱。五儿,你可从此吃香喝辣的了。摆出那副死了人的样子出来,给谁脸色瞧呢?难道给夫人、成大人瞧去?”
五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牙婆才满意了----她也不指望木头疙瘩的老五夫妇能有这等眉高眼低的。
一行人来到屋子里,叶斐然等着了。
牙婆说:“夫人,说好了。十五两银子,死契。”
这个价钱,低得令人发指。
全因五儿身有残疾。
叶斐然心中暗暗叹气,存心要给多一点,想起成甯的提醒,忍耐下来。
草草瞧了两眼契约文书,命人取印信来盖了章,直接拿了一个十两银子的元宝和五两银子的碎银出来,都是足量雪花纹银,当场清点完毕,交给老五。
另外给了牙婆二两银子的辛苦费。
老五接银子的时候,手指缝黑乎乎的粗大巴掌直发抖,无神的苍目朝五儿瞧了瞧。那一眼神色很复杂,不舍、愧疚、松了口气……
五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斐然轻声说:“很晚了,回去吧。牙婆,记得跑一趟可人坊,带个话,让掌柜的把今天的工钱结给老五。”
牙婆拍着心口,脆生生地一叠连声应:“夫人交代,放心好了!”
叶斐然命薛长东送客,留下了五儿。
五儿一直低着头,遭逢巨变,她全没了之前那种伶牙俐齿,变得跟个小呆瓜似的。叶斐然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也不勉强她,叫来春分,说:“春分,以后让五儿跟着你。好生待她。”
嗯,进了成府家门,再喊五儿,也不适合了。
还是根据二十四节气来取名字,叶斐然想了想,说:“叫清明的不好听,之前那丫鬟叫清明的,过不多久就没了……嗯,清明、重阳这些,就跳过去吧。你以后叫谷雨。也希望你可以像布谷鸟一样,善鸣唱,好记性,天天报喜。”
春分答应着说:“是,夫人。请夫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