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青白鬼阴冷『潮』湿,像是被人从深海里捞出来的。傅齐声被它握着腕,再也按捺住心中的崩溃与恐惧。
他甩开鬼,像是甩开最可怖的回忆。书房的门在知觉间已经被锁上。他尖叫着仍在断膨大着的花束踹到一边,自己则蜷缩到了被锁紧的窗台之下。
他是总裁,他没有陷入绝境,他有工人可以压榨!
道路中央的花束仍在鼓胀。包装纸内像是有鬼物在伸展、即爬出,纸张在摩擦中发出斯拉斯拉的声音。傅齐声看见一只、两只……他拨通了保安的电话。
“现在马上到书房来!”电话甫一接通,傅齐声等电话头的人开口,已经歇斯底里地发出了指令——就像他素日里对每个秘书、对每个保安、对每个员工所做的样,“我说现在,马上,两分钟之内来,你就等着被解雇……”
电话头没有人声,只有刺啦刺啦的电流声与呼呼的海风声。终于,在青白扭曲的人体即从花束中挣脱而出时,傅齐声听见了一声尖利而怨毒的笑声。
笑声并非来自话筒之中,而是来自他的身后!
“我来了!”趴在傅总身后的鬼物忠实地执行了傅总的命令。
傅齐声:……
受到巨大刺激的傅齐声两眼一翻,终于软倒在了墙壁上。
……祖宗!对,祖宗!傅家的老宅里有一个供奉着牌位的祠堂!
即重生过一次,傅齐声过去也从来信封建『迷』信这一套。否则,他也绝会大胆到敢用自己的老祖宗来编撰狗血鬼故事以追人。过这一刻,他在几近昏『迷』的惊厥中终于看见了希望的曙光。
他就是死了,被钉在棺材里,也要在昏『迷』爬到祠堂,寻求祖宗的庇护!
这是傅齐声最后的想。他咬破臂,努力让自己清醒起来,挣扎着要爬到祠堂去。
……
傅家的宅邸里『乱』成一团。尖叫声、哭泣声、人们互推搡的奔跑脚步声响彻整条走廊。
被招魂阵引来的鬼怪们在傅宅中流窜奔走。这些鬼怪们本是荒野中流离无所的孤魂,如今进入傅宅就像进入快乐老家。
傅宅中人充足,人们的恐惧鲜可口。恐惧会加大鬼物所拥有的力量。之来自于傅总的恐惧,无疑是让他们变强的、最大的养料。
或许是由于重生一次的追妻火葬场男主身上的运着实逆天。傅总的尖叫破防释放出了大量的能量。他仅让傅宅中的鬼物得到了好处,也让方圆百里内的孤魂野鬼纷纷趋之若鹜。它们从四面八方而来,欣喜若狂地涌进这座洋楼,一面对这些恐惧的情绪大快朵颐、一边对奔逃的人群围追堵截。
这是傅总的火葬场,也是鬼怪们的自助bbq!
奔逃的人群包括几名明星,也包括几名无辜被卷入的、被节目组派遣来维修设备、或是增拍花絮镜头的摄影人员。他们抱着自己的设备或清洁工具,在每条走廊、每个角落中惊恐地四下奔逃。
“这幅画像里面的人的眼珠子会动!”
“我踢到一个东西……救救我!是个人头!它在咬我的裤腿!”
“我用个花瓶来砸它的脑袋救你……等等,这个花瓶里怎么缩着一个人??”
“刚刚有只白衣女鬼追着我跑……嗯?这里怎么有一条轨道?”
原本在逃跑的一名后勤女孩停下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墙脚——在翘起的墙纸后面,一根用于运送鬼影的轨道历历在目。
“别管这些了,快跑啊!”有人尖叫。
女孩这才暂时忘记了这根用途明的轨道,跟了上去。
傅宅中鬼物或真或假。假的部分由傅齐声的团队一炮制,真的部分则由易晚引进。可此刻真真假假混杂在一起,处于巨大恐慌中的人群无从分辨。
于是这一夜便变成了更大的恐怖盛宴。
女作家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脑袋尖叫。事发时正在睡觉。作为三个“玄学大师”中唯一的灵力持有者,受到的影响、所看见的东西,也远比两个招摇撞骗的骗子要多得多。
因此鬼怪们也非常喜欢来找。比如在方才路过墙壁时,壁画上的人伸出,差把拉进鬼画里。女作家在挣扎中扭到了自己的脚踝,只能惊恐万状地蜷缩在墙脚。
“傅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鬼!!”女作家绝望地想,“淹死的,被砍头砍死的,在树林里饿死的,有之三个在祠堂里吵架的……这座罪恶之宅里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女作家知道这些鬼物几乎都是被阵吸引而来的野鬼,只以为他们都大多是这片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土鬼。在一道白影晃过时,女作家下意识地开始尖叫。
便是在这时听见了易晚的声音。
“大家起来,和我一起到二楼傅家的祠堂里。”易晚的声音清清淡淡,却有着让人信服的力量,“里应该会是这座洋楼里最安全的地方。”
女作家直到这时才意识到易晚的存在。得说,在这一整天的行程中,易晚始终没有什么存在感。
可当危机发生时,他居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的。远快于牛『逼』哄哄的王主持,也远勇敢于风度翩翩的傅齐声。
过……
“去祠堂里?祠堂里是也有鬼么?”女作家战战兢兢道,“这一路上的鬼都这么多了,祠堂里岂是会有更多的鬼?里是整个傅家鬼最重的地方……”
女作家哪里知道这些鬼物都是由易晚亲自引来的。易晚道:“没系,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而且……”
“傅总是傅家子孙,祠堂里的魂灵,一定会庇护他的……我想,傅齐声应该也想到了这。”
有些恶有恶报的漂亮场景,总会需要一个……或者一群观众的。
说到这句时易晚的睫『毛』颤了颤。
白日里恢弘壮丽的傅宅在黑夜里成为了另一座舞台。千百条透明的丝线在宅邸中穿『插』交缠。而他则像是一名耐心而普通的导演,拨动丝线,让所有人都走到他所需要的地方去。
他伸扶起女作家。女作家很是感激,对他说:“谢谢你。”
“没事。”易晚说。
赵歌也随着易晚、女作家奔跑在二楼的走廊中。从房间里出来得晚,因此没有看见只趴伏在地毯上的落水鬼,于是满心皆是焦虑与茫然。
的焦虑来自于给发工资的傅齐声的演技与失踪。的茫然则更容易被人理解了。
“傅总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么多『逼』真的道具?”
在途经走廊时差撞上一个人头球。伸球挥开时,也感觉到了指尖传来的滑腻感。种感觉像是人造的皮革或硅胶,而像是另一个人类的皮肤。
……现在的科技真的能仿生到这个地步吗?
赵歌隐约间有了些祥的预感。作为一个谨慎的人,始终把傅齐声和签下的合同复件带在身上。偷偷『摸』了『摸』衣物内袋里的纸张,试图给自己一勇。
四人浩浩『荡』『荡』地下了楼,过程中易晚甚至接上了原本在房间里的安也霖。赵歌惊讶地发现在知道傅宅只是闹鬼后,安也霖原本苍白的脸『色』居然好了很多。他跟在几人身后,也算跑去祠堂避难。
和他们一路同行的有一名负责摄影的工作人员。一米九高的汉子被鬼物吓得涕泗横流,和女作家一起发着抖缩在易晚的身后。
“所以这栋房子里真的有鬼啊?!”负责摄影的工作人员欲哭无泪道,“早知道我就来了……”
“我早就说过这里真的有鬼!只是这里的鬼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女作家虚弱地说着,被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吓得了一个寒颤。
尖叫着向后滑,易晚却托住了的让站稳。这一幕被隐藏在房间里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了。
工作人员无通过监控视频看见鬼物。他们只能看见空『荡』『荡』的走廊、飘忽的暗影、明星与其他工作人员们四散奔逃的身影。
“卧槽,这房子真的闹鬼啊?”
“现在出事了!”
“怎么办,我们要去管管吗?”
“用管用管,这就是节目效果。真实的故事、真实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节目效果!”《科学之战》的总导演拍着大腿、一锤定音,“有么多摄像头盯着,会有人当场去的!只要没有人去,我们就什么都敢拍!”
过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仍旧算转头,和坐在他身边的喻容时交换一下意见。毕竟喻容时可是这个节目与官方机构之间的接头人……
总导演:??
属于喻容时的椅子空空『荡』『荡』,人呢?
机可失,时再来。既然喻容时在,总导演便算按照自己的方案去做。他熟知流量密码。尽管自己也敢进入房屋,他仍旧娴熟地安排工作人员们『操』控摄像头、对别墅中的一幕幕进行记录。
“……这一段,女作家和几个工作人员尖叫。剪下来,可以当对比组!”
“丁别寒穿过这条走廊,躲过了几个突然掉下来的画框。他的身挺好的……也剪下来!他好像也在往祠堂走?”
“面对恐惧,最真实的反应就是真正的流量密码。除了我们的综艺,有哪里能看见这样热闹的场面?冲啊,拍下,都拍下,杀青后发奖金!”
原本有些慌『乱』的工作人员们也好似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们一边同情自己进入洋楼的其他同事,一边有条紊地开始工作。
“有人看见赵歌了吗?”
“和易晚在一起。”
“薄绛两个呢?”
“他们缩在自己的房间里,可能是害怕吧。”
“王主持找到了吗?他很擅长玄学,我之在他身上压过注……”
在节目开始,几个工作人员们私底下偷偷开设过的赌局,向自己最看好的明星压注。赌局之中,王主持和赵歌的票数堪称一骑绝尘。基于这两人以往在玄学界的名声,众人都信这几人会在节目中拥有极为优异的表现。
过现在看来,在这场事故中表现得最好的居然是这几名玄学专家,而是原本被当做用以凑数的iris5成员。在大混『乱』发生后,表现得最好的居然是易晚。
“易晚看起来好冷静啊,组织其他人往祠堂跑。”
“确实,只有我注意到这了吗?下午在衣柜镜子时,王主持和安也霖都有被镜子里的鬼影吓到。只有他一个人很淡定,甚至对着镜子整理衣领……”
“说起来我也想到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今天一次被吓到的表现都没有。”
“其实丁别寒的表现也差。今天下午和晚上他一直是一个人在探索洋楼。我甚至看见他在掐指算什么东西,姿势挺专业的。比王主持他们看起来都专业。过他爱说话,我们也知道他对玄学到底了解多少。”
“别光吹易晚了,你们有注意到赵歌吗?也一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有人在人群中冷笑了一声。这名工作人员是蓝桦的粉丝,因为易晚“抢”了蓝桦的角『色』而始终耿耿于怀。
于是话题便很快被带偏了。
“确实,赵歌愧是专业人士啊。之我看过演的一部偶像剧。的演技这么差,今天在鬼屋里害怕肯定是演出来的……”
在工作人员的窃窃私语声中,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二楼祠堂。安也霖远远地看见祠堂,忽然想起了这辈子傅齐声在追求他时、曾对他说的话。
“……这一,我会让你成为我真真正正的家人、成为真真正正的傅家人。我愿让后只流传隐秘的、我们爱的传说。我会你的名字写进家谱,你的牌位立在祠堂中。从今往后,生生,我的后人们会看见两块牌位。一块牌位属于我,一块属于安也霖。他们会知道,在几百年,有两个男人如此爱……”
在过去几天里,安也霖每每触景生情时都会感到痛苦。与傅总有的一一滴都能聚集成山呼海啸、他硬生生地淹没在情绪的漩涡之中。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爬出了片溺死他的海洋中,可如今来看,他却像是永远地被留在了里。这种淹没出于他本人的意志,而是来自于更高维的意识。
可这一刻,他却隐约感觉种掌控着他情绪的意识被削弱了……在看见祠堂、想起段话时,安也霖只觉得耳边有蚊子嗡嗡。
轻微的刺痛感传入他的太阳『穴』,像是电流,要强行作用于某个脑区以改变某种意志。安也霖伸用力去『揉』,想要驱散种感觉,直到……
他听见了女作家的声音:“我怎么听见里面好像有人在……揍人?”
安也霖:???
“可能是在发生什么战斗吧。”扶着女作家的易晚淡定地说。
赵歌跑在最面,也最早看见祠堂里的场景。目瞪口呆地看见傅齐声正在地上翻滚。昔日西装革履的总裁如今衣着凌『乱』,正在嗷嗷惨叫,满脸满身都是青紫。
“孝孙!孝后辈!!想来找我们求庇护,吃屎吧你!!”
“出了这个祠堂真是死我们了!!天堂有路你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你这龟孙子每年就只有元旦时来祠堂里一次,原本想着要再等半年才能揍你。哈哈哈,终于让我们赶上了!”
“让你拿我们的名字胡编『乱』造!让你『乱』编三角恋!活该你这辈子都追到老婆!”
“原本好好地睡着觉,想着这几天怎么这么热闹。结果听到个故事后……死人都被你活了!!”
“明钰,你别生了,对身体好……”
“没事,反正我们都已经死了。乖,别怕,你活着时就身体好、能受惊,你到后面休息去吧。”
“敢跑?我死你这个龟孙儿!!”
赵歌:……
看着地上翻滚的傅总,一刻,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傅总被空殴的场景仅击碎了的少女心,击碎了的三观——塔罗少女赵歌是一名纯粹的唯物主义者。根本无理解傅总到底是在被什么看见的东西来去!
比赵歌晚些抵达的女作家:……
三只魂灵你一言我一语地咒骂着,把为了躲避鬼物而慌择路地跑进祠堂里的傅齐声揍了个遍。从他们支离破碎的言语中,女作家大概明白了这三人之间的系。
这三只灵魂自然都是傅总所编造的故事里的三位主角:养小姐、四小姐和三少爷。只是他们之间的系比起傅齐声所编纂的鬼故事中他们的系,可谓是大径庭。
在傅齐声所编撰的故事中,养小姐恋慕大少爷,却只能嫁给三少爷。为此发疯并虐待大少爷的妹妹四小姐,并最终身着红衣上吊『自杀』。可在真正的故事中……
养小姐和四小姐才是一对。而三少爷,则是个断袖。
四小姐体弱多病,『性』格柔软,养小姐则从小泼辣明艳,最在乎的便是家里的四小姐。女孩子们之间的友情变成了依赖,渐渐地变成了百合花开的爱情。在个遥远的时代,这份离经叛道的感情注定为人所容。傅家在隐约察觉了这一后,便决定把养小姐和四小姐分别嫁出去。
在们绝望时,另一个人出场了。这个人便是三少爷。三少爷同样有自己的爱人,这名爱人已故,且是一名男『性』。同样失去过爱情的他被两人之间的情谊动。为了帮助这对苦命的爱人,他自愿充作掩护,娶养小姐为妻,让可以留在傅家之中。
过这些年轻人们的筹备最终是被傅家发现了。傅家发现养小姐与三少爷从同房,三少爷的框里则夹着死去的同学的照片。最终,在重重压力之下,养小姐刚烈地选择了『自杀』明志。在之后,四小姐和三少爷也逐一因心绪宁而重病去。
在当事三人逐一死亡后,傅家也终于对这些孩子们变得宽容了起来。他们在立下祠堂的同时,也在祠堂中竖立了这三个人的牌位。当然,老一辈的固执依旧让他们养小姐的牌位放在三少爷的牌位旁,四小姐的牌位则孤零零地立在一边。
“……所以没有什么三角恋,没有什么雌竞,只是三个人无反抗个时代与个家族的悲情故事而已。”
过这也足以见得这三人对于傅齐声的愤怒。尤其是两个女孩子。百合之爱被胡编成抢男人,可得让人被得天灵盖都竖立。
傅齐声在祠堂里滚来滚去。众人的心情也随着他滚来滚去。赵歌和摄影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祠堂中的场景,隐约间,他们觉得这个界该是这样的。
傅齐声应该是风度翩翩、胜券在握的。他应该坐在界的顶端,里掌握着界经济的命脉,羽扇纶巾,少年风流,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没有任司或利益集团能够撼动他冷漠面庞之上的面具,唯一能让他走下神坛、并为之动容的只有爱情。
可现在呢?
……是我们对于这个界的开方式对吗?
“傅总……”赵歌在慌『乱』中蹲下,试图扶起傅齐声。可傅齐声只是捂着脑袋,尖叫道:“滚!”
他瞳孔涣散,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赵歌咬了咬唇,感到难堪与愤怒。
安也霖也盯着傅总。一刻,他似乎听见了某个界意识的尖叫。个声音急败坏而无可奈,原本刺激着他太阳『穴』的、如被电击般的疼痛也渐渐减弱了。
他的自我意识再度占据了他的周身。易晚就在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也霖,你应该多笑笑的。”
于是安也霖笑了。
他看着滚来滚去的傅总,捂着腹部开始大笑。他笑得样开心,以至于声音嘶哑、音调尖利、但确实是笑声,而是在极度委屈下被强装出来的在意。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牢笼快破了。
安也霖在一刻仿佛听见了锁链崩裂的声音。另一个从海水中走出、并逐渐突出的崭的他挣脱了这份牢笼。
可只是这样够。
赵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听见安也霖轻轻道:“这栋房子里应该有一个东西的。他欠我的、应该给我的只是这件东西。”
“如果他说他爱我,他也必然会件东西一起找回来——因为,我曾经样在乎它。”安也霖轻声道,“我现在就去找它。”
“安哥,别出去,这外面到处都是鬼……”
摄影师知道安也霖要做什么。他只看见对方转身,以决然的姿态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快,像是洁白的衣角要摆脱空中的灰尘,像是崭的球鞋想要摆脱曾经粘附在鞋底的泥巴。摄影师目瞪口呆,直到他听见易晚开口道:“用管他。”
这四个字淡然、冷静、疏离、分隔。它似任温和的叮嘱,更像是隔绝外之人对内之人的期待,也像是一件事情既已完成,便可问结果。
祠堂里的闹剧在持续。易晚从祠堂中走出。他眼眸漆黑,隐约觉得有一道来自高维的目光正在扫视这座洋楼。
并似乎短暂地、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他被发现了。
在试图拨动秦雪心的人偶线时,易晚可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强烈的、来自高维的反应。
易晚也越走越快。赵歌随其离开,始终紧紧地跟着他的脚步。在被傅齐声推开后,一直尴尬地站在角落里。直到易晚和安也霖分别出去后,才如恍然大悟般地跟了上去。
直觉与推理告诉,所有的异常都与易晚和他的队友脱开系!
赵歌恨得牙痒。看安也霖的模样就知道,傅齐声丢了这么大的面子,说好的给的尾款、和安也霖成功复合后会给予的巨额奖金也因此没戏了。
总裁的巨额,都是真的巨额。
于是甘心地跟着易晚,试图寻找最后进行翻盘的机会。
易晚一路直行,像是在与道意图锁定他的目光赛跑。他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终于——
“哥醒了!!!快让我拯救界!!!”
一反常日的懒洋洋的、欣喜若狂的声音由房间中响起。易晚停下脚步,听见池寄夏带着小得意的笑声:“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在梦里学习一些东西,愧是我……等等,薄绛你怎么在这里?”
他的声音里透着浓厚的目瞪口呆,像是在大梦一场几十年过去,已经记得自己入睡时身边曾坐着什么人。
“……刚刚你入睡时,让我等在你的身侧。”薄绛的声音微凉。
池寄夏:……
道试图黏着在易晚脊背上的目光终于消失、并投向房间之内。易晚终于也停下脚步。
安也霖,池寄夏,丁别寒……他在这栋房屋里所应该做的举措都已经做过了。所有的混『乱』也已经被引发了。如今,也差多该是收稍的时候了。
只是……
一声冷笑自易晚的身后响起。易晚回头,所看见的竟是赵歌。
这里是监控死角。
“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这样啊。”
黑发绿裙的女子站在墙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冷冷地看着易晚:“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是是你们的团队安排的?些来的‘鬼’是是你们找人安『插』进来的?刚才傅总出丑,是是安也霖的算计和报复?你们团队和节目组私底下是是也有什么合同、或者约定?”
易晚蹙了蹙眉,没有回答。
见易晚回答。赵歌冷笑道:“你别和我装傻,大家都是娱乐圈里的,你装什么木头呢。我和傅总签了合约,知道这栋房子里根本没有什么鬼——现在综艺也『乱』了,傅总的形象也毁了,我的合同也失败了。我们开门见山地谈一谈吧,易晚,别让我输得这么憋屈。这场节目底下到底有多少我知道的策划与阴谋?”
易晚的始终回答让大为光火。其实这事儿生也没什么道理。易晚他们有别的筹划挡了赚钱的路、把综艺弄得『乱』七八糟,这也只是简单的商业竞争。可赵歌方才被满心想要讨好的傅齐声当着众人的面拂了面子,实在是咽下这口。
向走了一步,却发现易晚正直勾勾地盯着的背后,就像背后正站着什么人似的。
赵歌:?
易晚:“你背后有……”
“别拿一套糊弄我。”赵歌冷笑,“这栋房子里有没有鬼,难道我比你更清楚。”
说着,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衣着褴褛、浑身滴水的女人正站在的身后。赵歌嗤笑一声道:“一个特效演员?扮演得挺『逼』真的啊。”
顺就去拉人的衣服,衣料入却是一片黏腻。赵歌低头去看,然后……
“啊啊啊啊啊——”
拉下了一块衣料,和黏着在衣料上的、红黄交错的……
人的皮肤!
“啊啊啊啊——!!”
向后摔倒、落在了地上。
多时,惨叫奔跑着、涕泪横流的赵歌也出现在了监控画面中。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们看着监控视频,陷入沉默。
个曾用赵歌来拉踩易晚的蓝桦粉更是尴尬到快要窒息。
惨叫声、鬼怪遨游、无差别对人进行惊吓的声音依旧响彻整座洋楼。易晚平静地看着赵歌狼狈逃窜的背影,低下身,捡起了张被赵歌小心落下的、与傅齐声一起签下的合同。
他用指小心地『揉』平了上面的褶皱,眼神安详。洋楼里的人在奔跑或被鬼物追逐,每一个摄像头都记录下了这欢乐的场景。
这就是属于傅齐声的追妻火葬场片场的最终结局。
过……够。
丁别寒大概已经到地下室里去拯救王主持了吧?池寄夏和薄绛也被鬼物引开,傅齐声正倒在祠堂里,半死活。
在鬼物丛生的洋楼里,出现监控失灵的走廊,也很正常吧?
易晚于是终于从角落里走出。他进入监控失灵的二楼走廊,素日里被严密地锁上的、傅总的书房此刻因他慌择路的逃离而袒『露』得像是巴黎。傅总司的文件被凌『乱』地扔在书桌上,易晚戴着套,小心地进行翻阅。
他多年来对股市的心、这两个月来对傅总事业的心终于初见了成果。
他终于找到了他所需要的份文件。傅总在重生后急于求成、进行了许多短线『操』作,其中乏有许多媚上欺下的违『操』作。他只些文件拍下,小心地用一部崭的机、一个陌生的邮箱,它发到了傅家的另一名子弟的邮箱里。
懂得用百度搜索总裁家谱、了解豪门恩怨八卦,也是每个路人的技能。
在做完这一切后,易晚悄声无息地从傅总的书房里出来。楼下很热闹,他听见王主持的惨叫声。
似乎丁别寒终于把他从地下室里救了出来。
“……他家的冰箱里有人头,他囚禁了我,这是非□□!!报警!!我要报警!!!”
“他报名参加这个节目空降剧组,其实就是为了找人,引君入瓮……”
“天,他好爱王主持。豪掷5000万居然只是为了囚禁他……虐恋情深啊这是……”
在一切混『乱』的纷扰中,易晚站在楼梯上往下看。他眼眸很黑,皮肤很白,有风吹起他的刘海,他俯瞰着这一片由他制造出来的、发生于这座洋楼中的混『乱』。
直到有人抓住了他的臂,他狠狠地拖到了一边去。
易晚抬头时才发现有个人头球正悬在他方才所站的位置上空。球凝视着他,咧开的嘴角恶毒狰狞。狠狠抓着他臂的人是喻容时。平日里看起来脾很好的男人抿着唇,眼眸里隐隐有玻璃碴子般的微光。
易晚由着他把自己拽到监控死角。喻容时似乎发现了什么,有些沉默。可他最终选择上上下下地观察了易晚一遍,最终道:“你先在这里等着,一会儿会有人来收拾这些鬼……”
“些人会把非拘禁王主持的傅齐声带走么?”
“……会的。”
他们一问一答,却像是始终着心照宣的哑谜,始终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喻容时静静地看着易晚的发顶,易晚安静地看着他,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动物。
喻容时于是最终叹了口道:“这座屋子、这场节目可真倒霉,些鬼也在屋子里到处逃窜……”
“倒霉。”易晚说,“因为……”
“是我干的。”
他握住喻容时始终握成拳的左。易晚的指很凉、且修长,于是很轻易地便能只比他大的拳头松开。几枚枯枝与木炭的残骸灰烬于是便从他的指间落下,进入他的心。
喻容时垂眸看着易晚的指。易晚的指细白修长,像是能解开或合上界上的所有锁与秘密。
“……这没什么,你是个很有正义感、很善良的人。你做所有事情的目的,都是为了伸张正义。”喻容时笑笑道,“安也霖和傅齐声之间有些糟糕的纠葛,是么?就像是面对姜北、面对秦雪心、面对其他人时。别怕。”
他想了想,补充道:“过这些事情足以给傅齐声造成麻烦。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我说说,他都做过些什么事。我会想办找到他犯罪的证据,把他送进监狱……”
喻容时总是这样。易晚想。
他像个少年一样,对于自己所喜爱、所认可的人只有无底线的包容与信任。他信任一夜的星空,信任一夜最终停滞的雨,信任散发着浓浓热的煮丸子。因此他信任易晚的一切举措都是出于执行正义的真心。
所造成的混『乱』,则只是无心的副产物。喻容时曾经激烈而多疑。可只要他肯信一个人,他就会把任的疑问与端都压下。
“……这些鬼物的处置会有些麻烦。下次遇见这种事情时,可以先联系我。我虚长你几岁,能接触到的资源也更多。比如傅齐声的事,我可以……”
于是易晚无声地看着他。喻容时想『摸』『摸』他的脑袋,却看见易晚无声地笑了。
“如果我说,我原本就觉得以这种方式来处置这些事情……很有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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