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赶路

这个帐篷很大,本来是许伯言提前设计好,留给谢绝一人用的,想的宽敞,舒适。

结果反而因为男性比例过多,误打误撞要睡三个男人。

谢绝钻进帐篷时,沈一鸣伏在枕头上,双肩微微耸动着。

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平心而论,沈一鸣对她是很好的,她写信给他时,一半是因为举笔茫然,不知给谁报信好,不敢写给谢申,怕她雷霆大怒,写给谢红也没用,思来想去就写给了他,本意是报个平安。

谁知他竟然不远千里的找来了。

谢绝心中满是感动,但这份感动却没法变为感情。

她思来想去,又钻出了帐篷。

许伯言正在搭锅做饭,一抬首就看见谢绝垂头丧气的回来了,气得发笑,“算了,你来做,还是我去替你走一趟吧。”

谢绝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师兄你安慰人的本事可比我强得多了!”

许伯言将手中活计递了过去,“打住,你也别给我戴什么高帽子,我先看看怎么回事吧。”

沈一鸣来后,他不是没有察觉到此人对他的敌意,为了防止他误会,许伯言只得亲自走一趟。

谢绝则老老实实与尤锦坐在火堆旁,搬来几个平整的石块凑在一起,权当饭桌了。

许伯言做菜很讲究,哪怕是在荒山野岭,他也依旧保持着将菜品分拨在菜篮簸箕中备好的习惯。

谢绝只用起锅烧油。

尤锦在一旁反倒成了摆设。

“师傅。”尤锦黝黑的面皮上,划过一丝犹豫不决。

谢绝抬了抬眼,“想说什么就说吧。”

尤锦咧开大牙笑了笑,“也没什么,我就是想告诉你,掌柜的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前些天楼里接到镖局送来的信,他是连夜带着我收拾了细软来日照,半点犹豫也没有。”

“我想,师傅在掌柜的心里,应该是很重要的吧,所以,师傅你能不能看在徒儿的份上,对他好些?”

尤锦的语气带了几分祈求。

谢绝听完却沉默了。

许久。

她低声问:“我对他很不好吗?”

尤锦摇头,“倒也不是不好,就是,能再好些么?”

能再好些吗?

谢绝微怔着,感动不是感情,她很清楚自己对沈一鸣是什么感觉。

她没法骗自己,更没法骗他。

虽说霁月是一妻多夫制,她大可以不必这么纯情专一,但心中始终有道过不去的坎,时刻提醒着自己。

也或许是因为在二十一世纪时,自己苦苦暗恋多年无果,所以谢绝一直以来都很重视对他人感情的回应。

如果无法确认自己对沈一鸣的感情,那她宁可辜负,也绝不会与他虚与委蛇半分。

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饭菜做好了,谢绝让尤锦去帐篷里叫人。

结果被拴在一旁树下的贺兰涟突然开口唤了声,“绎妹。”

谢绝一惊,回过头去。

他却道:“能不能,给我一口水喝。”

她拿起木筒杯灌了满满一筒,起身来到他的身旁,动作粗鲁地揪住他的衣领,将水喂了下去。

贺兰涟被呛得连连咳嗽,如风疾步走了过来。

“谢姑娘!在宫中我家殿下待你也算不薄,你怎忍心如此对他!”

谢绝拿起木筒便回到了火堆旁。

只言未语。

贺兰涟低声喝住他,“如风。”

谢绝是那种典型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她先前已经被贺兰涟坑害过一次,这回无论他怎么示好,她都不会再给予此人半分好脸色看。

用饭时。

也不知许伯言进去和沈一鸣说了些什么,他出来后虽然双眼红肿,但心情明显不再低沉,不仅如此,两人有说有笑的将饭吃完。

许伯言停筷向她看来,“你师徒二人把碗洗了吧。”

尤锦连忙主动接过,“我来我来。”然后冲谢绝挤了挤眼睛,谢绝将剩菜剩饭收拾出两碗,送到不远处的如风跟前,“吃完去伺候你家殿下吃。”

白日她在匕首上涂抹了许伯言研究的麻醉药,致使贺兰涟全身使不上劲,因为剂量很大,所以现下药效还未过去。

见状,如风冷哼一声,端起饭菜向着贺兰涟走去。

许伯言坐在她与沈一鸣中间。

光影绰绰,燃烧的木头偶尔发出“哔啵哔啵”的脆响。

许伯言站起身,很干脆地说道:“我去铺床。”

谢绝找不到任何挽留的话语,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麻溜儿地钻进了营帐。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她想了想,主动开了口,“沈一鸣。”

后者微微抬了抬头,却终究没有直视她的勇气。

“我还没想清楚,你给我些时间吧,待我想清楚了,一定会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

沈一鸣垂眸,乖顺的答了句,“好。”

夜里,他们四人轮值守夜,谢绝原本接的是沈一鸣的值,谁知他却压根没有叫醒她,一直守到天明。

“你们怎么不叫我?”谢绝用辰时找到的泉水洗了把脸,责怪道:“昨夜不是都说好了吗?”

尤锦吞吞吐吐,“掌柜的肯定是想让你多睡会儿。”

谢绝哼了声,“你不是心疼他几夜没合眼吗?怎么知道了也不叫我?”

“好了,你也别怪尤锦了,白日我们几人换着赶路就是,让他好好休息下吧。”

谢绝歇了声,望了眼对座睡得正熟的沈一鸣,到底没再说什么。

就这样,接连赶了两日的路。

“马上就要进入霁月的边境了。”许伯言展开手中的行军图,十分激动的宣布。

谢绝忍不住掀开车帘,“终于要到了吗?”

车内顿时热闹了起来。

尤锦叽叽喳喳地说着回去以后的打算,沈一鸣也很高兴,附和道:“不知道这几日我们不在,楼里的生意如何。”

“放心吧,掌柜的,这几日我又跟着师伯学到了几样新菜,回去后,定然能把这几日空缺的银子都赚回去!”

许伯言与谢绝听着,不由会心一笑。

只有一旁被捆在角落里的贺兰涟,沉默不语。

不止今日,回霁月这几日来,贺兰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消瘦,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替他打理,那宛若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下颚上,已冒出许多短小的胡茬。

整个人看上去,已不见当初的半分意气风发与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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