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刘高和李斯失神的模样,胡亥以为他们忘记了,尽管他之前提起过。
但这两人一个是御车府的统领,一个是大秦的左丞相。
他们是整个大秦最权势的人物!
在某种意义上,他们的地位仅居于他父皇之下!
区区一个云中郡的将领,最多只能引起他们的一瞥。
忘掉刘博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他并不愚蠢,刘高和李斯的打算,他也略有所悟。
这是身为帝王的直觉!
所以他必须要有自己人!
他身为帝王,忍受浪子的欺辱已久,现在,是时候收获了!
这一次,他要给浪子好好地上一课!
让这些人看看他的深谋远虑和独到眼光!...
\"导师,大法师,流浪者...兄他虽年幼,却乃天地间的奇才!\"
胡亥本欲唤其为流浪者,但此刻形势未明,还是谨慎为妙,免得被流浪者兄听见,又惹来一顿训斥。
免不了又要受罚了。
片刻后,他神色转为严肃,低沉道:
\"或许你们不知,流浪者兄在辽东之时,仅凭一己之力,驱逐了刘氏遗族的威胁。\"
\"入伍之后,仅仅三日,他便从普通士兵晋升为百人队长!\"
\"长城之役,我与...嗯,我与流浪者兄,仅凭二十人,重创了数千匈奴铁骑!流浪者兄的功绩仅次于我!\"
\"再到云中郡,我俩一同痛击匈奴,如今其可汗的妻儿,皆囚于他的领地之内。\"
\"还有更多的事迹...\"
胡亥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关于刘博的一切,越讲越兴奋。
最后,他带着几分自豪和坚定,说:
\"导师,大法师,如此人物,流浪者兄,怎能不成大事?\"
\"别看他现在只是个小郡的戍卫,假以时日,他必在我的麾下,开创一番宏图伟业!\"
闻言,刘高与李斯皆感震撼。
他们自然深知刘博是旷世奇才,且远不止胡亥所述。
他们了解得更多,更何况,胡亥还无意间夸大了自己的作用。
然而,他们未料到,何时起,胡亥与刘博的关系竟发展至此?
情报中,刘博对胡亥可并不友善啊!
怎的这般欺侮,你却成了他的忠心追随者?
你是有几分痴迷吗?
刘高挤出一丝微笑,试探性地问道:
\"公子胡亥,原来你与刘将军的关系如此深厚?\"
胡亥愣了愣,以为二人质疑他与浪兄的交情,连忙回应:
\"我与流浪者兄的情谊坚不可摧,无人能够挑拨,我对他的信任毋庸置疑!\"
听见胡亥语气中的决绝,二人的表情都显得呆滞。
此刻,他们该如何抉择?
选择并不多,公子扶苏对他们并不亲近,是儒家的坚定信徒。
公子高,倾向于法家,刘高并不情愿。
好不容易剩下看似无害的公子胡亥,竟然是公子浪的忠诚拥护者!
立胡亥与立刘博,又有何异同?
他们当然考虑过公子浪。
然而,那是个果断无情,酷似霸主的人物。
他们已心知肚明,自己在他眼中如同恶犬,一旦登基,他会放过他们吗?
而蒙毅派遣刘博出征的举动,连试探的空间都不留给他们。
一时之间,两人陷入了极度的困惑。
胡亥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有些迷茫地问道:
\"导师,大法师,你们为何沉默了?\"
他的话语并无不当之处。
这时,李斯面色微变,开口道:
\"公子胡亥,你先在此稍作歇息,我与中车府令尚有要事需商议。\"
胡亥只能点头,但随即神色一动,悄无声息地尾随而去...
李斯和伊莱进入了一间神秘的石室,随后吩咐守卫在门外严防死守。
胡亥望着门外的卫兵,眉心微微紧锁。
对方的戒备过于森严了。
然而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翩然而至,映入胡亥的眼帘,令他一时失神。
不待胡亥开口,那人向他投来一个深邃的眼神,随即迈向李斯与伊莱所在的空间。
“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
关上石门,李斯蹙眉询问。
刘高却一脸迷茫,无言以对。
公子胡亥这条道路也走不通了,他们似乎已无路可退。
李斯此时叹了口气,坚定地说:
“我们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这短短两天,还可以用稳固军心的借口敷衍过去。”
“但一旦踏上陆地,你真能阻止蒙毅觐见陛下吗?”
李斯的语气渐显严厉,胡亥的话语让他警醒不少。
胡亥能识破刘博的厉害,他又岂会看不出,只是起初被刘博关于“恶犬”的言论搅扰了心智。
接着又被权力的诱惑迷乱了双眼。
那种无可匹敌的权力滋味,未经体验之人无法理解其魔力。
它足以令亲兄弟反目成仇,父子相残!
这样的悲剧,在各个国度间早已屡见不鲜!
最直观的例子便是晋国三分,刘、魏、韩从臣子跃升为王。
若非刘博的光芒过于璀璨,他也渴望品尝那份无上权力的滋味。
身在局中,往往迷失自我,刘高也不例外。
刘高回过神,问:
“丞相有何打算?”
李斯咬紧牙关:
“我们还是遵循陛下的遗诏,拥立公子浪为王吧。”
刘高皱眉:
“你就不怕公子浪登基后取你性命?”
李斯眼神微动,你担忧公子浪杀你,而我尚有后招。
他的女儿李灵儿,与公子浪之间存有微妙的情愫。
保住一条命应该不成问题,况且他还有法家魁首的身份作为庇护。
不过此刻,他并未透露,面色一正,斩钉截铁地说:
“身为臣子,君要臣死,臣自当遵从。”
“中车府令,无需多言,我已决定,拥立公子浪为大秦第二代王!”
话音未落,刘高欲言又止。
突然,门外传来扑通的声响。
仿佛有人摔倒了。
听到动静,二人猛然一惊,刘高立刻问道:
“发生何事?”
然而门外的守卫却一言不发。
李斯忍耐不住,上前推开石门。
看清门口之人后,他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全身瞬间渗出冷汗。
他跪倒在地,颤抖着说:
“陛下!”
门口站立的,正是秦始皇。
刘高早已瘫软,无法言语,只是缓缓向对方爬去。
但他们并非最为震惊之人。
此刻,胡亥瘫坐在地,拉住秦始皇的衣角,问道:
“父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