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患有高空不适症的人来说,搭乘任何形式的飞机无疑都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与此相应的,如果这个人还偏偏是个大人物,时不时都需要做一番长途跋涉的话,那这份痛苦显然就成级数的翻倍了。很不幸的是,郭守云恰恰就是这么患有高空不适症的大人物,迫于工作的需要,他现在时不时就要坐飞机出去转一圈,有时他甚至认为这就是上帝对他所做恶行的最大惩罚。
当客机迎着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停落在莫斯科国际机场跑道上的时候,紧随着空乘踱出机舱的郭守云面色苍白,这次从哈巴罗夫斯克一路飞过来,客机遭遇了两股强气流,再加上图式客机本身欠缺稳固性,郭大老板在无形中又多受了不少的活罪。就像他在飞机上所抱怨的那样,远东航空必须尽快把全部客机更新换代,要嘛用波音要嘛就用空客,反正不能用俄罗斯国产的客机了,让什么图这图那的家伙们全都见鬼去吧!
看老板脸色不好,走起路来脚下也有些虚浮,同机而来的波拉尼诺夫不得不紧跟在他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他一条胳膊,否则的话,这要让他一出舱门就滚到阶梯下面去,那丢脸是小事,一个不好摔死可就麻烦大了。明天早上一见报:“郭氏集团总裁在莫斯科国际机场六号跑道坠机身亡,”这消息一旦发出去,那远东估计就要乱成一锅粥了,一个没病没灾的大活人竟然在飞机降落之后“坠机身亡”了,这是说出去谁信啊不了解事情真相的军区将军们,在担惊受怕之下,没准就得造了反。
要说起来波拉尼诺夫这种想法或许有点杞人忧天了,不过凑巧的是。与他抱着同样想法的人还着实不少,比如说代表白宫前来的丘拜斯,再比如说代表克里姆林宫前来的巴尔苏科夫。当然,前来迎接地人中。也不乏希望郭守云尽早摔死的家伙,不如说代表哈斯布拉托夫前来机场迎接的安皮洛夫。
在迈出机舱的时候,郭守云地面色尽管苍白的吓人,但是他的意识却清晰异常,他扶住波拉尼诺夫的胳膊,伸手指了指站在跑道外围的人群,扭头轻笑道:“看看下面这些人,你猜他们中有多少人巴望着我死”
“一半一半吧,”波拉尼诺夫显然没想到自己的老板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微微一愣,这才低声说道。
“何止,”郭守云摇摇头。迈步走下阶梯,同时笑道,“他们一个个全都恨我入骨啊。每一个人都希望我死僵了,只不过死的时间有的希望能快一点,而有的则希望能稍稍向后拖一拖。”
“先生说得是,”波拉尼诺夫轻笑道,“不过先生您可不能让他们如愿了。”
“那当然,他们不全死绝了,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咽下最后一口气地。”郭守云耸耸肩,夸张的笑道。
“守云,说什么说的这么开心”前来迎接地人里,要数丘拜斯与郭守云的最“好”了。他第一个抢上前来,同年轻的“老朋友”热络地握手,同时笑道,“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听听,我想在可是太需要一两个从远东传来的好消息了。”
“呵呵,我亲爱的鲍里斯耶维奇,难道当你看到我从飞机上走下来的时候,就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本身对你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吗”郭守云的笑容看上去很真切。他拍打着丘拜斯的大手,朗声笑道。
“当然。这不仅对鲍里斯耶维奇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恐怕都是一个好消息,”紧跟在丘拜斯身后迎过来的,就是克里姆林宫的代表巴尔苏科夫,这位莫斯科警察总长、克里姆林宫卫队队长与郭守云有过一面之缘。
“嘿嘿,这句话听着总是能让人感觉那么舒服,”郭守云同这位有着叶氏手中的“铁血双刃”之称地强人(另一“刃”为安全局局长巴兰尼科夫)握握手,目光却瞟向了站在几步之外的安皮洛夫。
“不过我听出来了,这不是真心话,”嘿嘿一笑,郭守云主动上前几步,同安皮洛夫握握手,笑道,“否则的话,为什么我在安皮洛夫主席同志的脸上就看不到半点的笑容”
安皮洛夫目前是俄罗斯工人党中央书记,同时兼任“劳动俄罗斯”运动协调执行委员会主席,郭守云知道,他与哈斯布拉托夫、久加诺夫等人组成的战略联盟目前已经很坚实了,面对如今的局面,他这么一个人物却到机场来迎接自己,不知道究竟怀的什么心思。
“如果能有露出笑容地机会,我自然不想放过,”安皮洛夫出身传媒界,他地语言也是相当有技巧性的,面对郭守云地调侃,他不动声色的说道,“不过目前莫斯科的局面,显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至于我今天来机场的最主要原因,也是希望能够从郭先生沾一些光,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发笑的理由。”
安皮洛夫这话说的有些隐晦,但是其中的含义却非常明显了,他实在询问郭守云,郭氏集团的最终立场是不是还有转变的机会。
“呵呵,实在遗憾,安皮洛夫先生,我这个幽默感不强,快乐创意元素少的可怜,你要想从我的身上寻找发笑的机会,那恐怕是嘿嘿,有些苦难。”郭守云揉揉鼻子,直截了当的说道。
“是吗”安皮洛夫也不着紧,他微微一笑,说道,“可为什么向来严肃的丘拜斯先生却能从你身上找到开心的理由呢你看,他现在的笑容多令人嫉妒”
“噢,那想来是他自己的原因吧,”郭守云耸耸肩说道,“人就是这样的,有容易开心的,也有喜欢忧愁的。更有喜欢整天板着面孔做人地,嗯,不错,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吧。那样更容易发现问题所在。”
“我明白了,”安皮洛夫自然听得出郭守云这番话中的含义,他点点头,说道,“尽管有些遗憾,可我不得不承认,今天这一趟机场我没有白来,最后恭祝郭先生在莫斯科这段时间能够过的愉快。”
“谢谢,”郭守云淡淡一笑。说道。
机场上与安皮洛夫这两句简单地交谈,预示着郭氏集团与以哈斯布拉托夫、久加诺夫为首的左派以及鲁茨科伊所领导的民主极右一派彻底决裂了,从今以后。郭氏集团能够选择的就只有以列宁格勒派为首的所谓温和中间派以及叶氏领导的民主中间派了。
看着安皮洛夫毅然远去的身影,郭守云预感到,今后郭氏所要面对的战争还有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多的无法计数。
“问题解决了”不知什么时候,丘拜斯悄无声息地走到了身后,他嘘口气,笑眯眯的说道。“解决了,”机场上的晚风有些大,贴顶而过地一丝清风吹乱了郭守云的头发,他抬手拢拢额前的碎发,头也不回地笑道,“一个曾经的朋友,半个算不上朋友的朋友都走了。而接下来,我所面对的就是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为朋友的敌人了,亲爱的鲍里斯耶维奇,老实告诉我,你们会让我失望吗”
“与你的顾虑相反,”丘拜斯上前一步,与郭守云肩并肩的站在一起,他低头看着脚下的机场草坪。意味深长的说道。“包括克里姆林宫、白宫双方在内,我们现在更担心地是你会不会让我们失望。”
“哦那看来咱们合作的前景很不错了”郭守云笑道。“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
“随你,”丘拜斯耸肩笑道。
“两位,这里可不是聊天的地方,”走到两人的身边,巴尔苏科夫面色严肃的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现在就上车吧,你们也知道,莫斯科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太平,郭先生的安全问题是个很棘手的事情,我可不想让他在这里出现任何不测。”
“呵呵,我感觉你这像是当面骂我啊,”郭守云转过身,用手指在这位莫斯科警察头子身上点了点,笑道,“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在莫斯科,我这个为富不仁地家伙比过街老鼠还像老鼠啊”
“那是先生自己说地,与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巴尔苏科夫摊开双手,用无可奈何的语调说道。
“算啦,懒得和你计较,”郭守云很大度地摆摆手,说道,“走吧,咱们上车,我听说总统阁下在克里姆林宫为我安排了专门的下榻点,呵呵,那我可是迫不及待的要见识一下了,毕竟这样的机会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到的。”
一句话说完,郭守云迈步就打算朝车队停靠的方向走,可还没等他走出一步,身边的丘拜斯就扯住了他的胳膊。
“急也不急在这一会,”拽着郭守云的衬衫袖子,丘拜斯伸手指着一辆正沿着机场跑道朝这边疾驶而来的奔驰商务房车说道,“你还有几位朋友过来呢,刚才安皮洛夫在场,他们不好出面。”
“哦”郭守云停下脚步,下意识朝那辆崭新的房车看去。
房车在距离众人有个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当车门开启的时候,先是一条线条优美的修长美腿从车内探出,紧接着一个脸带宽幅墨镜的女人从右侧车门内钻了出来。与此同时,在左侧车门内,身穿黑色短袖衬衣的霍多尔科夫斯基轻轻巧巧的跳出来。
“嘿,那个黑头发的小子,为什么我看着你有些面熟的感觉”胳膊架在车门上,霍多尔科夫斯基朝众人站立的方向大声喊道。
“嘿,那个灰头发的小子,为什么我看着你有些欠揍的感觉”郭守云朗声大笑,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