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鱼之殇

【云海】

只不过子黎的好奇心又被两人一人一句给勾了起来。

“有机会的话我得去见识见识。”

淏元摇了摇头,表情甚是沮丧。

“没机会了,我在离开星界的时候,所有的生命和意识灵魂都被我的老师诺伽洛给收回到了世界之树中,不把世界之树转移到这个世界来,连老师都会···”

勾湮不知什么时候悄咪咪跑到了淏元的身后,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在他耳边安慰着他。

“小哥哥别担心,这件事星河是不会坐视不管的,这可是他分内的职责。”

星河站在淏元对面脸色很是难看,有点不知所措的抱着胳膊。

“可惜我没有这个能力,我对轮回能量的使用还没有达到随心所欲的地步,事关世界法则,我们需要一个凭自身实力领悟五大法则的人穿越虚空混沌,只不过除了我的老师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做得到。”

淏元想起和勾湮初次见面时,她曾说过厄比斯的事情,正欲开口时,被勾湮捂住了嘴巴,然后她对着淏元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说,随即给了他一个冷漠到极致的眼神。

淏元连忙把她推的远远的,这个女人实在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上她的当,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星河的身边,和勾湮面对面站着。

叹了口气的勾湮忧伤的靠在子黎的云彩椅背上,抚摸着她冰蓝色的长发。

“我的好妹妹,你看到了吧,对男人可不能太好了,这样他只会躲着你,只有一直吊着他,他才会黏在你的身边,千万别轻易的把机会给出去了。”

子黎扑哧一笑,勾湮总能总结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且自己用不上的道理,虽然同样身为女人,但在对待感情这种事上,总会有不一样的见解。

淏元被她说的羞愧不已,脸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几抹红晕,让对面的勾湮和子黎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在她们眼里还略显青涩的少年,在女人面前连一丝的便宜都占不到,想来以后也不会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吧?

或许也只是没有遇到可以让他付出真心的人呢?

像他这种把职责和使命看的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应该不会轻易的动情吧?但作为人类最复杂的情感,感情这东西可以牵扯一切,爱憎恶,恨别离,所谓智者不入爱河,愚者为情所困,大概便是如此了。

“喂,星河,还有你呢,可不能像淏元这样跟块榆木疙瘩似的,想要得到我家妹妹的芳心,不只是送点东西这么简单的,要将心比心,以心换心,知道了吗你?”

勾湮咄咄逼人的说着,一点也不怕把他给得罪了。

但星河还就吃这一套,对待感情,他和淏元一样,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又抑制不住这摆脱不掉的情感,最让他难以分辨的是,他不知道这究竟是肉欲作怪,还是感情作祟,索性都把它放在一边,默默的关注着就已经足够了。

面前脸色平静的子黎更是心静如水,她知道什么可以拥有什么可以拒绝,对于自己不需要的东西是不会牵扯进去的,这样能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见三人都是一副沉默的样子,勾湮用自责的语气回应着。

“好好好,你们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行了吧,就我是个大俗人,不知道你们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懂。”

“这些都不重要。”

星河背着手挺了挺胸膛,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几个人可以有说有笑的谈论有趣的事情了,命运好像就是这样,可以让你把失去的东西找回来,但是不会让我们真正回到过去,留下的遗憾和心酸,只能靠时间来冲淡。”

“啧啧啧,没想到你这么古板的人,感伤起来还一套一套的,妹妹,这种男人我们可不能要啊,哪天要是把你酸的吃不下饭,你就知道什么是后悔莫及咯!”

勾湮一边咂嘴一边讥讽着他。

子黎的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并没有把这句玩笑话放在心上。

“我们每个人想要的生活都不一样,命运使然才让我们聚在一起,但相聚总是短暂的,离别才是常态。”

子黎不冷不热的说道,并没有想附和谁的意思。

“谁都想每时每刻把对方看在眼里,但越是这样做的人就越是容易离开彼此。”

勾湮顺着子黎的话说下去,她太了解这个妹妹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距离产生美。”

星河歪了歪脖子,难得的放松让他很是享受。

淏元很珍惜现在这种针锋相对但又其乐融融的氛围,他没有过什么真正的朋友,更没有过像现在这般互相调侃、互相挖苦的一起谈天说地,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你死我活,这种场景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像梦一般的不切实际。

良久无话,四人看着云洞中的画面,突然子黎站起来指着那块石质墓碑。

“这上面的文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我沉睡了这么多次后已经忘掉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只是看起来特别的熟悉的而已,真的想不起来了。”

勾湮适时的将手按在子黎的太阳穴上按了起来,让她慢慢放松了下来。

星河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开口说道:“我知道这块墓碑的来历。”

这话一出,勾湮和淏元顿时把目光投了过来,连闭上眼享受勾湮按揉的子黎也睁开了眼。

“怕不是什么又不能说的秘密吧?”

星河摇了摇头,再次放出一个重磅炸弹。

“不算是什么秘密,因为这块墓碑就是我立在这里的。”

“是为了祭奠什么吗?”

子黎皱着眉头问道。

星河略显忧伤的点了点头。

“是的,为了祭奠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一支奇妙的种族,也曾是我一手安排守卫在这里的,但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族人存活了下来,它们就是曾经活跃在海洋中的人鱼一族。”

“人鱼吗?”

子黎念叨着,轻轻点了点头。

“人鱼?”

淏元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即便是在星界,也没出现过这种物种。

“是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的物种吗?”

“没错,只不过他们的嘴到耳朵那里是像鱼一样的腮,可以让他们在水下呼吸,他们天生亲和水元素,擅长使用能量,也就是这个世界的魔法,他们的鱼尾在离开水后会变成和人一样的腿,除了一口细密的尖牙外,几乎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是我守卫这里的首选。”

“不会又是那什么人类的智慧改造而来的吧?”

勾湮眯着眼十分嫌弃的看着星河。

星河用着同样的眼神看着她,但学不来她的刁钻尖锐。

“应该不会,这是一支很古老的种族,从我发现它们的时候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自然的形态,但不排除它们是由魔法演化而来的,这也是一种过度使用能量的表现。”

“那可以算得上是大海的宠儿了,那是什么原因让你要为他们树立起一块墓碑呢?”

子黎一脸平静的问道,她没见过人鱼,但可以从他们的特征上感到十分亲切。

“这个,在这些凡人的历史中,人鱼对他们来说只不过像是家畜中的鸡鸭一样,在人们的滥捕滥杀下近海的人鱼已经消失匿迹了,这是很多有良知的凡人共同认为的原因,但真正的原因其实并不是这样,以至于我们所看到的这座岛,也不是它本来的面目。”

星河尴尬的笑了笑,好像那段历史很是隐晦。

勾湮翻了个白眼,双手叉腰颐指气使的看着他。

“又开始了,你不卖关子会死吗?真是会吊人胃口。”

子黎跟着点了点头,对他这种故作深沉的样子很是讨厌。

“你要说就直接说行不行,非要人催着你才肯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还不听了呢!”

星河见子黎对自己的好感越来越低,内心也是十分的苦涩,但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死撑着咽了下去。

“我也不是想故意卖关子,只是过去的事情太过苦涩隐晦,实在不是可以拿出来当作消遣的,但如果你们执意要听的话,我说说也无妨,但其中的黑暗和血腥,可能是你们都无法接受的。”

淏元打了个机灵,脑袋一热问道:“这支人鱼族不会是自相残杀才导致如此的吧?”

星河闭上眼点了点头,长舒了一口气。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鱼族一直是我十分青睐的种族,为了保证这座岛屿时刻在我的掌握之中,也为了方便我探索这三股能量的源头,我把他们圈养在这座岛上,只不过当时的岛屿要比现在大得多,足以支撑一个种族在这里繁衍生息。”

“在漫长的时间里,我对这片海域进行了无数次的探索,人鱼族也提供了不少的帮助,但就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我也就逐渐减少了与他们之间的联系,失去了制衡的人鱼族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展起来,权利和物质的争夺导致了族群之间的内斗,就在这片小小的海域中,血流成河,海水都被染成了红色,当我发现事态严重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活下来了的。”

星河低垂着眉眼,似乎是很不想回忆起这段过往,一旁的子黎和勾湮也是脸色不太对劲,但这也是她们自己要听的,星河也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也不好去埋怨指责他。

“总是会有原因的吧?”

子黎默默的问道。

“原因有很多,纠缠在一起才爆发了的,起初我会设置给它们通往人类社会的通道,让它们接受人类文明的熏陶,让它们在物质还有精神生活上充实饱满,但更多的是他们会对人类进行攻击,烧杀抢掠无所无所不作,我也是迫不得已把通道关闭,让它们在这座岛上自给自足。”

星河继续回忆,这对他来说一直都是个遗憾。

“很快就有人对现有的生活感到不满,它们更加向往外面无拘无束的生活,感觉在这里像是被圈养的家禽,不过当时的人鱼王信奉我,把我当作他们的神灵,是坚决维护我的一派,后来矛盾越发的激化,两派人最终爆发了战争,也导致了不可挽回的恶果。”

“所以,这又是一个因为欲望而消失的种族。”

淏元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在星界,这样的种族数不胜数。

“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多做什么评判,毕竟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星河揉了揉有些发涨的太阳穴,接连说了这么多隐晦的事情,让他觉得甚是劳累。

“你应该为此感到愧疚!”

子黎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甚至应该为此负责!”

星河看向子黎,似乎是没听懂她的话,又似乎是不想反驳。

“妹妹说的没错。”

勾湮在一旁附和着。

“你的这种行为已经影响到一个种族的繁衍和安定,属于是外力干涉,说真的,你当初就不应该和它们接触的太多,否则他们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们怎么说都可以。”

星河叹了口气,并没有推卸自己的责任。

“而且现在我也已经吸取了教训,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只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那些凡人最终会走上和人鱼族一样的老路,因为自己的贪婪葬送了人类的未来。”

星河担忧的朝着云下看了一眼,心头荡漾起了不一般的波澜。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凭你也是改变不了的。”

淏元在他身边说道,这样的事情他在星界经历了太多太多,特别是在星界毁灭的前夕。

星河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指着云洞中的场景说道:“在清理人鱼族留下的烂摊子时,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子黎和勾湮翻了个白眼,一副他爱说不说的样子。

“这座岛,其实是有生命的。”

淏元的脑袋瞬间就转了过来,子黎的背也离开了云彩做成的椅子,就连勾湮都忍不住站直了身子,三个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星河,似乎对星河爆出猛料很是震惊。

“岛屿怎么会有生命呢?你不是在拿我们寻开心吧?”

勾湮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奥里萨亚是用一个活着的生物作为封印,那厄比斯绝没有能逃出来的机会,就连自己对这片海域的判断,可能都是错的。

“这么庞大的生物,就连星界也没有与之相符的物种。”

淏元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有的!”

星河嘴角带笑,目光紧盯着云洞下的小岛。

“它确实是星界的物种,但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灭绝了,连我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那它现在是处于沉睡状态,还是已经死亡了呢?”

子黎默默的坐了回去,有些事仅仅只是知道就好,没有必要太过记挂于心。

“我也不知道,当初我觉得这座岛屿太过巨大,而人鱼族也没有充分利用好这么大的土地,所以我就精心裁剪了一番,让它看起来能多一些自然气息,像什么高山深涧,流水瀑布什么的,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才发现,这座岛不是一座普通的岛屿,不仅仅只是从海底隆起用来承载彩虹星瑰的地面,它应该是处于一种生与死之间的状态,像到了冬天动物被迫冬眠一样。”

星河回忆起当初的感觉,只不过一直没有去求证而已。

感到有些不太对劲的淏元摸着下巴,仔细看了看岛屿的周围。

“如果像你说的,这座岛一直在是移动中,那这是属于它的自我意识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真正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更倾向于这座岛是无根的,在如此庞大的海洋中就像一片落叶一样,被周围激荡的海水带着飘动,也能说的过去。”

星河不假思索的说道,他也从未真正寻找过其中的原因。

“但这座岛上有彩虹星瑰这样蕴含时空法则的神物啊,但凡只是一道简单的空间规则,就没有什么可以撼动它的位置,何况是时空法则呢?”

淏元摸着下巴,凭他对规则的理解还无法得到答案。

“不仅如此···”

子黎补充道:“还有海底那三股来历不明的能量,彩虹星瑰的存在如果是在镇压它的话,为什么会让岛屿处于移动的状态呢?直接镇压在震动最频繁最强烈的地方不就行了吗?”

子黎说完后,星河的目光便看向了勾湮,意思像是说他们两个都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

勾湮见他们几个都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双手一摊表现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都看着我干嘛,我对这些又没有什么兴趣,你们喜欢分析就接着分析呗,我可没有你们这种刨根问底的美德,不用太过在意我的意见。”

见子黎和淏元收回目光后,星河接着说道:“其实很多事物的存在并不会有完美的解释,即便是从法则层面上,作为物质和各种规则的结合体,我们所面对的某某种种都带有一定的模糊,就算是一粒沙尘,一把泥土,可以从中得到的信息都会是巨大的。”

“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它原本就是这个样子的,是我们过度解读了?”

淏元在诺伽洛的要求下一直在追求极致的精细,面对这样的解释难免有些接受不了,浑身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星河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没错,你可以这么理解。”

淏元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冷不丁的吸了口冷气,打了个冷颤后身上汗毛乍起。

“对不起,我接受的教育让我无法接受这么草率的答案,这有点太,太···”

星河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用再这上面劳心费神。

“太荒诞了是吧,但这样能让你活得轻松点,让我们在漫长的生命中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困惑,若是什么都让你了解的太过透彻,任何一个事物在你面前都是透明的,那我们每天面对的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那么喜欢用教训的口吻和人说话吗?”

子黎看了一眼星河,主动帮尴尬的淏元找回点面子。

星河坦然一笑,对此早就已经习惯了。

“当然不是,我怎么能在诺伽洛的学生面前用教训的口吻说些什么呢?再怎么算我和淏元也是同辈,如同朋友一般交流些自己的看法罢了,对不对,淏元?”

“啊?”

淏元愣了愣,星河竟然自降身份,和自己论资排辈了,最后还和自己平辈,这让他一时竟有些无法接受,在三人异样的目光中,尴尬的无地自容。

“没没错,同,同辈的朋友,同辈的朋友。”

“你看,你把人家吓得都开始敷衍了吧?”

勾湮扬了扬下巴说道,倒是把子黎逗得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咳咳···”

子黎故意咳嗽了两声来缓解尴尬。

“那之后呢,人鱼族总不会全灭绝了吗?”

“想要一个种族完全灭亡是需要时间的,或者像我们这样出现一个极其强大的存在才能彻底抹除它们的存在,我出于对人鱼族的愧疚,把散落在世界各地的人鱼集中引导到了一个人类难以到达的地方,希望他们可以在那里繁衍生息,保住人鱼族最后的血脉。”

星河把手背在身后,宽厚的肩膀上似乎压着很大的担子。

“那你就不怕它们重蹈覆辙吗?”

勾湮靠着子黎的云彩椅子让自己能休息一下,她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在星河的面前坐的像子黎这样安稳。

“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再发生这种事的话那只能说明他们在自取灭亡,不过我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在他们面前现过身,而且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并不只有他们一支种族,还有一支可以和他们相互制衡相互依存的种族存在,这样或许可以让他们知道和平共处的重要性。”

星河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似乎很是满意自己的安排。

“天真的想法。”

勾湮毫不避讳,直接指了出来。

“不同种族之间爆发战争是必然的,就连同一种族在过度发展的情况下都会自相残杀,又何况是不同种族之间呢?日积月累的矛盾,不断碰撞的摩擦,甚至是为了争夺资源,都可以成为战争爆发的导火索。”

“姐姐,扯远了,扯远了。”

子黎拉住勾湮的手,然后看向星河和淏元。

“你们两个也给我闭嘴,我不想从你们嘴里听到这种无聊的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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